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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闷SOUND润滑油作品《如果说世界抛弃了人类,那死神呢》第一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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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闷SOUND 于 2013-6-21 00:30 编辑
第四章
(唉……这天气真是糟糕啊。)
在教室中,我单手支撑着脑袋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乌云。这光景如世界末日一般。由于刮起了风,乌云像倾盆而出的墨水一般,不停的翻滚着。如黑色海绵一般的乌云,感觉只要稍微给它施加压力,储存在里面的水就能倾泻而出。如刀子的强风,蹂躏着校园内的每一棵树,树枝像躲避着刀锋一样左右摇晃着。虽然它们躲过了被直接撕扯下的命运,但是它们的叶子被风刮落至地面,像搅拌机一样,把它们和垃圾搅拌在一起。风还不满足对树的戏弄,它还想挑战更强大的对手。他用全身的力量冲击着教学楼,妄想着将教学楼整栋推翻。
(没用的。)
我嘲笑着不停击打玻璃的强风。尽管知道风无法令教学楼倾倒,但是看到这宛如夜幕降临的情景还是想回家。
(唉,做完事就赶紧回家吧。)
我停止眺望窗外的光景,将注意力集中于只剩下三人的教室。
“娜克丝,等一下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
某个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天气有多糟糕的人说出了相当糟糕的话,我将头向后转。
那个家伙用竖起的扫把支撑着身体,双手搭在扫把上向达娜克丝发出邀请。娜克丝?那似乎是刘子曦称呼达娜克丝的方式。他本人则称这个名字是对达娜克丝的爱称,而坐在椅子上的达娜克丝则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刘子曦的存在,双瞳缓慢地横向移动,静静地阅读着画有一个切成三棱柱的草莓奶油蛋糕的杂志。
要说为什么不能尽早回家,就是因为他们两个迟迟不肯行动。
(说起来,这也太不巧了。)
因为收到今天会刮台风的消息,学校决定只上半天课,下午放假。但极其不幸的是,今天轮到我,刘子曦和达娜克丝值日打扫教室。所以,当所有同学都踏上归途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个被留在教室。
原本希望迅速打扫完回家,身后的两个人却完全没有打扫的想法。我曾打算丢下他们两个人自己先回家,然而刘子曦看见我拿起书包准备离开时却叫住了我,告诉我今天是我们三个人值日。听到这话,我顿时想知道刘子曦的脑袋和墙哪个更加硬?
不过看到刘子曦开始有打扫的想法,我就姑且留下来吧。谁知我刚放下书包,坐在位子上看了下窗外的风景,拿着扫把的刘子曦就开始向达娜克丝搭讪。
(刘子曦你小子耍我吗?)
为了避免这种胶着的状态继续持续,我拿起书包再次离开。
椅子移动产生的摩擦声让刘子曦注意到我。
“喂!吴麒,你没听到我说我们要值日所以不准走吗?…………呃,吴麒?你对着我举起椅子干什么?”
“我突然感觉,你的头会比椅子硬,所以想证明一下。”
“喂喂喂!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那种感觉,但是真的来一下是会死的!会流血过多死掉的!”
“刘子曦,你上生物课的时候没听课吗?血在体外会迅速凝固。所以被砸一下也会迅速止血的。”
“那是在出血量很少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啊!”
“那,你有自己值日的想法了吗?”
“不是说三个人一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扫就是了,你不要再把椅子举高了。”
刘子曦拿起扫把,在教室后方开始快速地挥动扫把,刷着地面。
(接下来……)
我来到达娜克丝面前,抓住她正在看的杂志书,快速地从面前抢走。她的双鬓发因为抽取产生的微风,向两侧飘起。但是不知道为何,达娜克丝依旧盯着没有任何东西的桌面。她正在数着木质课桌上的年轮吗?
“!!!”
过了五秒后,她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后,终于发现桌子上的杂志不见了。接着她开始四处寻找着杂志的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东西不见了,达娜克丝的呆毛表现得很没有精神地趴在头顶。
(话说,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吧。)
这怎么看都是我家的美食杂志,达娜克丝偷偷地把她从家里带来学校。
让我在意的是,尽管现在达娜克丝的身份已经真相大白,但是她却没有回家的打算,依旧是暂住在我家。
(难道是姐姐的威胁。)
我感觉这个可能性相当大,姐姐之前也说过如果达娜克丝的父母来带达娜克丝回家,姐姐也会从她的父母手中将达娜克丝夺回。要不然就是……
突然间,姐姐拿着菜刀威胁被捆绑的达娜克丝的画面出现在大脑中。这并不是瞎猜,如果是我家姐姐的话,这个画面就会很真实。
(不过更加让我在意的事情是——)
前两天达娜克丝和我说的赌局,完全没有再向我提起过。尽管我也没有去询问,但是我和她刚见面的时候,她将赌局的赌注定为全人类,所以这个赌不再被提起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达娜克丝这两天完全没有表现出刚见面时候的态度,从班里的与同学交往可以看出,她也尽可能地想融入班级中而与周围的同学进行交谈。难道已经放弃了自己演的戏了?
“!”
经过一番寻找,达娜克丝发现我手上握着刚刚她看的杂志,于是想越过桌子伸手拿。
但是,我将拿着杂志的手举过头顶,她就轻易地抓空了。接着我用杂志轻轻地拍了拍达娜克丝的脑袋。
“去值日。”
“…………”
我将杂志从她头顶移开,并将杂志卷成长棍,磨灭达娜克丝夺回杂志的最后希望。
达娜克丝用平静如湖水一般的眼神仰视着我,但是头上原本被杂志拍弯的呆毛却将尖端对着我,不停地向我做着“戳你哦”的动作。
“好了,不要抱怨了,赶快去值日吧。”
“…………”
达娜克丝转身走向杂物柜翻出扫把。
(呼……终于让他们开始值日了。这样子终于能回家了吧。)
我重新坐回座位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
重新睁开眼睛后,看到了站在我面前,将扫把举过头顶的刘子曦。
“你在做什么奇怪的运动吗?”
“必胜——”
“诶?”
“——登龙剑!!!!!!!!!”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刘子曦直接在我面前将扫把挥下。我连忙站起,向右一跃。扫把“嗙”地一声敲在了椅子上。他竟然是认真的。
“切。”
刘子曦咋舌。
“喂!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难道是因为刚才擦黑板的时候吸入太多粉笔灰引起血管堵塞导致大脑供氧不足吗?”
“你给我闭嘴!让我和娜克丝两个人在这里打扫,自己却坐着。你想偷懒吗?”
“切,被发现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啊!总之,受我一剑!”
刘子曦用力蹬了下地板,高高跃起,再次用扫把瞄准我的头部向我劈来。
(武器?哪里有武器?)
我突然看到自己手上已经卷成一条长棍的美食杂志,好的,就用这个与刘子曦一战吧。
我稍稍地向左移动了一步,让扫把击中的位置由头部转向右肩,接着将卷好的杂志以横向,从右下往左上快速提起,来抵御刘子曦的纵劈。为了增加挥动的初速度,我微弯着膝盖,在挥动手中的杂志时绷直膝盖。
这也是儿时训练的时候,父亲交给我的一种既能提升速度又能提升威力的方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啪————
扫把与杂志相撞击在一起,尽管我用杂志抵御扫把的撞击,但是手部并没有感受到压迫感。这可能和刘子曦是个外行有关,他只是尽力地挥动扫把,也就只有手臂给扫把增加的速度与威力,并没有将全身的重量放在扫把上,导致挥击没有将力量完全发挥。
就算是这样,但因为扫把和杂志的质地完全不一样,杂志渐渐出现了褶皱。扫把则沿着杂志出现的弯曲面慢慢地向右移。
嗙——
最后刘子曦的攻击并没有击中我,而是击中了我右脚边的地板,同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嗙——嗙—嗙嗙
欸,怎么回事?听到了两声扫把撞击地面的声音。刘子曦明明只拿了一把扫把而已。
我寻找着扫把发出第二声的来源。视线移到了达娜克丝的脚边,那里正好有一把倒在地面上的扫把,难道是达娜克丝弄掉的?
“嗯?”
不知道为什么,扫把明明掉了地,达娜克丝却维持着抓扫把的姿势站着。而且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方向。
不对,准确的说是我拿着的90度弯曲的杂志。
“达娜克丝小姐?”
我尝试着和达娜克丝说话。但是达娜克丝什么都没说,连头上的呆毛都没有反应,只是慢慢转身,蹲在地上画起了“X”型图。
我和刘子曦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
“呃。”
“啊。”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当我们打扫完教室后,来到教学楼下的玄关准备离开学校时,雨骤降。刚开始只是星星点点,但是过了十秒后,雨滴开始密集,如上百台机枪同时开火射出的子弹一般,击打着学校内的水泥地面。地板发出了悲鸣,接着升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下这么大的雨是没办法回家的吧。)
因为我完全没想到自己要值日,认为自己能在下雨前回到家,所以没有带伞,虽然说现在刮着大风,无法正常地撑伞但是有把伞总能遮挡点雨。
看向旁边的刘子曦,他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他也在为下起倾盆大雨而吃惊。通过这表情应该就能判断他没有带伞——
“吴麒……”
刘子曦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雨叫着我的名字。
看到什么了吗?我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干什么?”
“都是……”
“诶?”
“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被困在这个地方!”
刘子曦抓住我的领子拉向他的面前对着我大声吼着,由于下着雨我现在都不知道现在溅在我脸上的是雨水还是刘子曦因激动而喷出的口水了。
但是我没有将在意脸上的水花,而是也一把抓住刘子曦的领子。
“这是我要说的话!是因为你迟迟不肯扫地才害我们被困在这里!”
“你说是我?如果你不偷懒的话,我现在早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你说什么!?”
“有本事你再重复一遍啊!”
我和刘子曦互相揪着对方的领子对喷着。
默默地站在我们身后的达娜克丝无言地看着我们两个,接着她打开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把折叠伞。
这把伞不也是我家的吗?达娜克丝究竟从我家拿了多少东西。
刘子曦似乎用余光看到了达娜克丝的举动,挣扎着撑开了我抓住他领子的双手,快速地走到达娜克丝面前弯下腰。
“娜克丝,用你的伞载我一程吧。”
“…………”
达娜克丝抬起视线看了眼刘子曦笑眯眯的脸,接着慢慢地将雨留下伞递给刘子曦。
喂,达娜克丝你在做什么!你把伞交给刘子曦,被留下的就是我了。
“达娜克丝,如果你把伞交给刘子曦,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糖醋肉丸了。”
“!!!”
达娜克丝的拿着雨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同上的呆毛则像避雷针一样高高竖起,如同听到了什么让她震惊的话一样。
达娜克丝停止了5秒钟的动作,然后慢慢的将手缩回,双手握着雨伞放在胸前。
(我是不是有点卑鄙了。)
“吴麒你实在太卑鄙了!为什么要阻止我和娜克丝恩恩爱爱地撑着同一把伞一起回家!”
刘子曦指着我斥责道。
“你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你还妄想着自己逃跑,把我一人留在这里。”
“反……反正雨伞也容不下那么多人,你就舍己为人一下吧。”
刘子曦用手指轻轻地挠着脸颊说道,双眼无焦点地游移着。
“哼,谁说不能容下三个人的?”
我将手交叉于胸前,用下巴抬起,以一副王者俯视阶下奴的眼神看着刘子曦。
“那……那要怎么做?”
“很简单,我和达娜克丝撑着雨伞。”
“然后我呢?”
“你趴下让我和达娜克丝骑着。”
“那样撑伞还有什么意义啊!膝盖以下的裤筒全部被浸湿了啊!更气愤的是,我的人权在哪里啊!”
“你家厕所——”
“停!!!!!!!这个老梗给我忘掉!”
刘子曦用自己的最高分贝向我抗议。
这难道不是一个好的建议吗?又不用自己走路。
“喔,对了。”
刘子曦拍了一下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说到三个人如何撑一把伞,我刚刚想到了个好办法。”
说完,刘子曦露出了只会在偷窥女子更衣室时才露出的表情。
“噫嘻嘻嘻,首先,我和吴麒两个人并排站着。”
嗯?这办法比我想象的要正常得多,我就姑且追问一下。
“然后呢,达娜克丝的位置呢?”
“娜克丝的话,在我的肩膀上骑着我的————呜噗哦!”
刘子曦的话只说到一半,脸部的肌肉就因为冲击而开始扭曲。
“…………”
一直保持沉默的达娜克丝用折叠雨伞命中了左脸。接着,刘子曦向右边缓缓倒下。
“…………”
达娜克丝俯视着因为击中下巴而倒在地上昏迷的刘子曦,尽管达娜克丝的脸部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这时候我感觉她还想上去再补两脚。
(嘛,会有这种结果不是当然的吗?)
我转身看向因为大雨而变得有些模糊的校门,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现在要怎么回去?……嗯?)
我发现一个红色弧形的物体进入了学校,虽然乌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光线不充足。外加密集的雨幕,使远处的景象朦胧不清。但是我还是看到红色弧形物下有个人,正顶着风艰难地前进着,像马尾一样的长条被狂风托起。
“班长?”
我半信半疑地说出了口。
“什么?大小姐?”
刘子曦摸着左脸从地上爬起,接着来到我的身边,将另一只手放在眉毛处,似乎认为这样能让自己看得更远。
“真的是大小姐,她不是早回家了么?她在这鬼天气不待在家里跑来学校干嘛。而且她要去哪里?”
“是啊。”
班长现在的路线并不是朝着高中部教学楼,而是实验楼与高中部教学楼之间的通道。她艰难地从我们旁边的通道走过。
高中部教学楼和实验楼之间仅有50米,班长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顶雨伞上,她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站在高中部教学楼门口的我们。
她要去哪里?不是为了来学校拿忘在教室里的东西吗?还是说……
“达娜克丝,把伞给我。”
“…………”
达娜克丝还是把雨伞抱在胸前,好像不愿意交出来的样子。
“快点!”
“…………糖醋肉丸。”
“诶?”
她还在惦记着这件事情吗?看来是真的以为我再也不会让她吃到糖醋肉丸了。
“好的好的,今晚回去就给你做。这样行了吧。”
这时达娜克丝才缓缓地将手中的雨伞交给了我。
我撑开雨伞走出教学楼,一阵强风从右方袭来,雨伞险些脱手,我一只手抓着雨伞的铁杆,另一只手用手顶着雨伞骨架的根部才得以避免雨伞被吹飞。但是雨水却顺着风打到了我的校服上,即使现在撑着伞也会被打湿,算了,能挡一点是一点。
“吴麒,我也一起去。”
刘子曦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伞下,并将一只胳膊跨在我的脖子上,尽可能缩小两个人被雨淋的面积。虽然说淋到的概率增大,但是两个人顶风总比一个人强。
“达娜克丝,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和刘子曦等等就回来。”
我和刘子曦同时向前迈着步子,避免踩到因为下大雨而在地面行程的水洼。从教学楼移动到通道后,我们躲在种植在高中部教学楼旁的矮树丛后跟踪着班长。
“吴麒,班长的目的地是那里吧。”
“嗯,我想应该没有错。”
班长应该是打算移动到实验楼后的那棵树那里,难道班长是担心那棵树才回来的?就为了一棵树,于是冒着台风赶回学校。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之前对那棵树的感情再怎么好,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
难道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我想,班长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我和刘子曦以矮树丛作为掩体,慢慢地跟在班长的身后。我们每移动一步就会踩在湿湿滑滑的土地上,我的鞋子也开始进水了,袜子因为被水浸湿而变得黏黏的,相当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通道中并没有感受到强风,因此,我的手部才得以从刚才的顶风状态中放松。雨失去了风的帮助,变得温顺下来。现在我只要将雨伞竖起,就能遮挡全部雨水。
当我和刘子曦沿着墙壁躲到通道的最后一棵矮树时——
“吴麒,快看!”
刘子曦似乎是怕班长会听见,所以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在他的声音中参杂着震惊。他伸出的手,指向前方。我沿着他的指尖向前看,不禁对前方的光景倒吸了一口寒气。
(倒……下了。)
眼前的一棵树向右横卧在了我的面前,根部都露了出来。
我将视线向右移,高中部教学楼后的大多数的树木都歪歪斜斜的,少数的树被连根拔起倒在了路上。油绿的树冠由于撞击了地面而变形。就连距离我们40米前的社团大楼旁的矮树丛,也像受到冲击一般,向右倾斜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但是这怎么可能。之前在教学楼前根本就没感受到这么强的风,而且在通道这甚至连风都没感觉到。
(这是怎么回事?)
“狭管效应。”
“什么?”
刘子曦默默地说出让我费解的词语。
“吴麒,你有没有在刮大风的天气时,待在两栋大楼之间的经历?”
“有啊,又怎么——”
我突然明白了。
“在两栋楼之间的风会比在其他地方的强,吗?”
“没错,风受楼的影响,在楼之间被挤压,但是空气不能大量堆积,于是就加速通过了楼道,导致风力加强。”
“那教学楼后方形成窄道的是?”
我抬眼看到眼前40米处的一个巨大建筑物。
“社团大楼啊。”
“对,就是社团大楼与教学楼背面形成了窄道。我们学校初中部教学楼、实验楼、高中部教学楼是呈‘川’字排列,而社团大楼则以‘一’字建立在‘川’字上,于是就形成了三重窄道。尽管高中部教学楼与实验楼也形成了窄道,但风并不是向着通道吹的,所以我们没有感受到有风。”
“风向啊。”
我和刘子曦盯着向右倒下的树,看来是从左边吹来的。
“哼,而且从树上的叶子的摆动来看,还是间歇性强风呢”
刘子曦露出了那些推理电影中,侦探们了解了真相后露出的笑容。
我很好奇,刘子曦是从哪里知道狭管效应的,但是身为高一状元的他,应该也会去了解某些知识。刘子曦,你今后就成为百科全书为我所用吧。
(等等!)
突然想起风向的事情,风是从左往右吹的吧,那么——
“班长呢!”
“嗯?”
我从矮树后探出头向左看去,发现班长已经站在了保护树的围栏外。那棵被称为诅咒之树的树依然伫立着,树枝上的叶子比之前少了一大半。
但是,谁都不能保证在下一刻,这棵树就会被吹倒。如果树倒下的话,那么——
“班长,快离开那棵树!”
我拿着伞从矮树后站了出来,因为我的突然举动,刘子曦被淋湿了。
“!!!”
班长听到我的声音后转过身,因为离得较远,我看不清班长脸上的表情。
现在不管这么多,先把班长带离危险圈。但是——
呼——————
听见了狼嚎一般尖锐的响声,眼前的雨顿时变密。
强风来了!班长因为无法承受强风的突袭,雨伞被风吹飞,在空中打着转转向我和刘子曦飞来,它获得了自由,但我们却遭受了劫难。随着雨伞从我们头上翻过,风嘶吼着向我和刘子曦袭来,在风的助力下,如子弹般的雨滴冲激着我的脸,使我无法睁开眼睛。我用双臂护着脸,手中的伞被吹得向外翻起。我已经不顾雨伞的形态,只是紧紧地握着它,避免脱手。
嘶啦嘶啦————
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挣扎着睁开双眼。
班长跌坐在地上面向这边模糊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被风不停摧残的她完全没有办法重新站起。
但是她身后的景象更加让我动魄惊心。
班长身后的树发出痛苦的撕裂声,向着班长所在的位置倒下。
“班长!快点逃啊!”
班长完全没听见我的呼喊,仍然跌坐在地上。
(可恶的风,声音没办法传过去!)
我已经不顾这么多了,甩掉手中的伞,向班长飞奔而去。想赶在树倒下之前,把班长从危险区域带出来。因为奔跑的前冲,雨柱更加凶狠地扫射着我的颜面。
此时的我,完全成了只能听见风声和雨声的“聋子”。
刘子曦似乎也听到了我的声音,紧随在我身后跑了起来。
加速!快给我加速啊!无论是BURST LINK 还是固有时间御,凡是能把时间停下的能力,哪个都好,只要一秒,一秒就好,请赐予我这样的超能力。但是现实却不如愿,时间停止并没有发生。
这时候,前两天达娜克丝说的赌局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
(包含班长的生命在内和她周围与她有关的所有宏观生命。)
不可能!这不可能!达娜克丝说的是错误的!她绝对是错的!但——
(不行!来不及了!)
由于我们和班长相距50米以上,再加上风压的影响,我和刘子曦只跑了10米左右,而树已经从90度倾斜成了40度。
“快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班长!”
“大小姐!!!!!!!!!”
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嘶喊着。
班长发现我和刘子曦从远处冲刺向这边,无法明白当前状况的她,缓缓地回头——
嗙——
我害怕目睹惨剧而闭上了双眼,脚步也随之放慢,我甚至开始忍不住颤抖。手像没有了血液一般开始冰冷起来,眩晕感渐渐占据大脑,使我不由自主地抱住头。惊天动地的巨响消失后,雨声又重新萦绕在耳边。班长被,班长被——
(!!!)
一瞬间,梦中,男人和女人的身影浮现。我痛苦地用手按着太阳穴弯下腰。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这种事怎么会发生?怎么可能会——
“啊。”
我的右臂被撞了一下,让我差点失去平衡倒下。我慢慢睁开被雨水缝合的双眼。
是刘子曦,他仍然在跑着。为了防止雨水渗入双眼,他此时正侧着头。
“喂!不要放慢脚步!快点跑啊!”
听到刘子曦的声音,我才渐渐睁开眼。什么继续跑?班长不是被——
(诶?)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感觉到我的血液又重新在体内循环,开始温暖起来。肌肉放松下来的我,有想原地坐下的冲动。
班长她并没有受伤,更应该说班长完全没有被砸到。
树在班长的面前停止倒下,不,是无法倒下。
(这东西竟然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我看着原本用来保护树的围栏,现在却在支撑着倒下的树。
不但班长没有受伤,而且围栏给了她适宜的活动空间。
这是奇迹,我除了了用奇迹一词来形容现在的情景外,已经想不到其他更加适合的词语。
我重新向班长跑去,因为喜悦,我闭上眼睛抬起头,让雨水尽情地冲刷着脸。
现在的雨感觉起来,不是冰冷,而是温暖。温暖的不只是我的肌肤,还有我的心。
(果然目睹人的逝去是痛苦的。)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
(嗯?这是什么声音?)
如同金属断裂时形成的声音,而且是从实验楼楼顶传来的。我睁开眼睛——
“………………………………………………………………………………”
才开始流动的血液又重新停止了,甚至开始逆向流动。
战栗,再次让我停住了脚步,无法向前。恐惧,再次让我忘记了呼吸,无法尖叫。
神经像琴弦般一根根断裂我费尽全身力气,只是将抬起的头重新放平,凝视着刘子曦奔跑的背影,距离班长只剩下10米。
“…………啊”
(叫出来啊!)
“刘……”
(给我发声啊!)
“刘子曦…………”
(快点叫出来!快点叫出来!快点叫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子曦!不要靠近那棵树!班长快从树下——”
呯呯嗙嗙——呯嗙呯——嗙呯——嗙
“——逃出……来……啊……”
我双膝跪在地上,眼前的光景让我无法继续保持理智。
实验楼顶的护栏铁网如同断头台上锋利的大斧一样成片落下,切割着树的筋骨。树上被撞击的部位,出现了深深的伤口。有的铁网压断了树枝,有的甚至硬生生地插在了树上。
不远处的刘子曦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屁股坐在了积起水潭的路上。
眼前就是灾难般的景象。
“为什么……会……这样……”
我用着最后的力量,微弱地吐出无力的词语。
===
(哈……)
我的全身像融化了一般摊在教室里的椅子上,眼睛直视天花板的日光灯,任由光线刺激着眼球。
在我前面的刘子曦整个身躯都压在了桌子上,一副长时间劳动后的样子。他用手臂枕着头,一动不动的。从刚刚回到教室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如果换做平时,我一定会上前去找他的茬,但是现在的我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我怀疑,如果再疲劳一些,我可能觉得呼吸都很麻烦。
身后毫无存在感的达娜克丝只是静静地坐着,既没有看书,也没有写东西,只是普通地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应该不会对这种沉默产生反感,至少她平时一直都挺沉默的。
重要的是,在我的右手边——
(还是这样子啊。)
背对着我,抱膝坐在椅子上的班长,脸已经埋入膝盖中。
她也和刘子曦一样,回到教室后,我感觉不到她是否还在呼吸,就如石像一般,这个动作完全没有改变。
(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啊。)
我艰难地回忆起刚发生在实验楼后的事件。
当灾难一般的情景降临后不久,我才想起班长还在树下,但是看见眼前的这番光景,我像失去了对手和脚的主动权一样,仍然双手撑着地面跪着。
“要赶快去看看班长有没有受伤”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回响着,但是脚纹丝未动,依旧没有丝毫想站起来的意思。
因为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在这幅景象,下还会有人存活。我看着撑在地上的手已经握起了拳头,泥水渗进我的指甲缝中。
如果能更早一点到班长身边,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现在好压抑,压抑到想释放,我抬起拳头,想用自己的拳头砸烂水泥地面来释放自己内心的痛苦,即使自己的拳头因为撞击而出血,甚至骨头粉碎。但,现在除了这种缓解方法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加好的办法。拳头垂直地向地面冲去——
“大……小姐……大小姐。”
听到刘子曦的声音后,我的手悬在了距地面几厘米的地方,疑惑的抬起头。
看着刘子曦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开始左右摇晃地向已经如铁丝网构筑起来的建筑跑去。
(他在做什么?)
我将视线重新锁定在废墟上,穿过铁丝网参差交错的空隙,虽然光线不足,但我看到一个人依旧坐在地上。
“班长?是班长!”
细微的喜悦让我重新得到控制脚的权力,我稳住颤抖的双脚重新站了起来。
强风已扫荡离去,只剩下比刚才弱上几倍的余风。现在的我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脚正踩着地面触感,即使是这样,我也跟着刘子曦的背后,向废墟踱步。
“大小姐你没受伤吧!”
“…………”
刘子曦的语气中充满着激动,但班长像没听见刘子曦的话一样,依旧呆呆地坐在地面上。刘子曦发现班长没有反应,便开始从树和铁丝网形成的三角形的门钻了进去。
我跑到了废墟边上,刘子曦则已钻到了班长的身边,拍了拍班长的肩膀。班长像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双肩不自主地震动了下,左右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大小姐!没受伤吧!”
“…………嗯。”
班长微弱地回答着,语气中已经失去了平时的沉稳。
“那大小姐,跟着我从这边出来吧。”
“…………嗯。”
听到班长的回应,刘子曦才慢慢地从空隙中退了出来,班长紧随其后,也慢慢地爬了出来。
重新看见班长的面孔时,只能感受到苍白,强势的气息已经被虚弱掩盖着,从脸上更多地流露出无助。
班长爬出狭窄空间后,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是站起的过程她的脚在发抖着,而且摇摇欲坠,像踩在铺满了豆子的地面上,随时会重新跌倒的样子。
“班长!小心!”
我上前扶住准备跌倒的班长,从我的手部能感受到她的颤抖,而且,被雨水长时间浸湿的她,手像没有了体温一样冰冷。
(必须要迅速把班长带回教室才行!)
“刘子曦,过来帮我一把。”
“哦!”
我让刘子曦帮我扶住班长的另一只手,以便于更好地把班长带回教室。
“…………放开。”
“什么?”
班长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我叫你们放开我啊!”
班长用几近破音的音量叫着,说完开始挥动起双手,将我和刘子曦的双手从她身上甩开。因为自己用力过度而开始向后倒,但最终稳住了双脚。接着用无神空洞的眼睛看着刘子曦,再加上雨水浸湿了她的秀发,使得她给人种沧桑的感觉。
“…………我自己会走。”
说完,班长慢慢地转身,开始左右摇摆着走,可刚走了两步,却又出现了倒下的趋势。我和刘子曦快速地上前扶住班长将要倒下的身体,可是——
“…………放开我。”
班长重新命令我们。
“我拒绝。”
“我不放。”
我和刘子曦都拒绝了班长的要求,但是班长却加大了音量。
“我不是说我自己能走吗!?”
“好啦好啦大小姐。”
刘子曦苦笑着说道。声音中完全没有因为班长的任性而产生不耐烦的感情。
“现在并不是大小姐逞强的时候吧,你继续逞强只会让我们更晚到教学楼哦。”
刘子曦开始向我使了使眼色,让我也说两句话劝班长。
“对啊,班长,我已经不想再站在雨中继续被雨淋,你就稍微配合一下我们,我们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那你们可以先走,我之后再走过去。”
班长虚弱地说着。
“班长再任性下去,我们仨都要被雨淋了!”
“对啊大小姐!我们并没有学过抛弃女人的知识啊!”
我和刘子曦都努力劝着班长。
“…………”
班长似乎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被我们搀扶着带回了教学楼。
“…………懦弱的我。”
班长边走边喃喃说着,说完紧紧地咬着早已失去血色的嘴唇。
之后,我们在教学楼门口和达娜克丝汇合。
托这场大雨的福,我们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不过幸运的是,学校的更衣室中存放着冬季的运动服,而且还有干燥的毛巾。所以我们将班长搀扶到了女子更衣室的门口。
当我和刘子曦换了运动服回到教室时,班长就成了抱膝的状态。
(这种沉默已经持续多久了?)
丝毫未减的雨敲打着我身后的玻璃窗,发出连续悉悉索索的响声,成了这寂静中唯一的声音。但也因为这个,才使得这个教室更显安静。
要说点什么吗?这寂静令人有点难受。
“那个啊。”
我发觉自己的嗓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变得沙哑了,我轻轻地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
“班长,你为什么在这天气里还要回学校?”
“…………”
没有回应,我继续提问。
“那班长为什么会在实验楼后的树前?”
“………………”
没有回应,我有些着急了,接着问。
“那棵树对班长来说究竟是什么,竟然会让班长你冒着风雨赶回学校。”
“…………………………母亲。”
“诶?”
“……实验楼后的那棵树,是我的亲生母亲。”
班长将脚从椅子上移下,坐直身子,慢慢地向我转过来,脸上的表情和几天前的看到的一样,双眉轻轻的蹙起,脸上带着让人看不出欣喜的微笑,反倒让人觉得更加痛苦悲伤。
“什么?”
刘子曦也听到了超乎寻常的话而抬起了头,露出一副质疑的表情。
说实话,我对班长的这番话也感到奇怪。树是母亲?这不禁让我怀疑班长是不是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清醒过来。
“班长的,母亲?”
“这句话也不全对,那棵树现在不是我的,母亲。”
我怎么听这话越听越玄乎,刘子曦也和我一样露出了一头雾水的表情。
(但是,如果说树是班长母亲的话,那么部分问题能迎刃而解。)
为什么我提到树班长会悲伤?为什么班长会拒绝提起树?为什么校长会将划树的学生记大过并停学?为什么学校内只为那棵树增加护栏?班长为什么会对树亲昵?这些问题都能串连起来了。
但是,这是不是有点荒唐,说树是自己的母亲。
“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小姐。”
刘子曦迫不及待地向班长追问道,班长只是淡淡地开始诉说。
“我的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因车祸去世了。”
班长的回答让我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为什么转到了这么沉重的话题。
“那时候父亲已经是这个学校的校长,而这里是母亲生前最喜爱的地方,所以父亲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将母亲的骨灰盒埋在了学校中。”
(原来是这样。)
通过这句话,我可以猜到班长母亲骨灰盒的具体地点,可是这又和那棵树有什么关系?
班长接着说。
“在那之后不久,父亲高兴地告诉我,我母亲活过来了。我便跟随她来到原本我母亲被埋葬的地方,在原本埋葬我母亲的地方,出现了一颗小树苗。因为那时候还年幼不懂事,就将父亲的话信以为真了。父亲甚至还告诉我,只要接近树,就能听到母亲的声音,感受到母亲的爱。因此,从那以后,我将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接近树,与树亲近。”
我和刘子曦安静地听着班长诉说自己的过去。但校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后大小姐就天天这么做?”
刘子曦疑惑地问道。
“是的。直到诅咒之树事件开始之后。”
班长脸上突然暗淡下来。
“初中时,我发现有学生正在用刀片划伤母亲,于是我上前阻止他们的行为并且对他们做出了警告,如果他们再这么做,就让他们每个人都停学。但是他们完全不听我的劝告,甚至变本加厉。我将这一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听了我的话,将那几个划伤母亲的学生判了停学。”
这个就是停学的真正原因吗?不过这里我有点不明白了,班长还好说,但是校长身为一个大人都会把这件事情当真,这实在让我惊讶。
“班长,你难道不觉得校长的处罚过重了吗?”
“现在想起来,确实是这样。但是那个时候,我认为还太轻了,自己的母亲被人故意划伤,这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
“确实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如果那是把树当成是自己母亲的班长,一定也会愤怒抓狂。
“而在学校发生跳楼事件后,母亲不知道为何被套上了诅咒之树的帽子。我向他们解释,告诉他们这只是谣言。但是他们并没有听我的,反倒是更加疏远我,把我看成是接近诅咒之树的怪物。同时也因为父亲的误判,导致有些学生对我冷嘲热讽,说一旦与我接触,就会被退学开除之类的话。”
“但是,大小姐你没有动摇依旧接近那棵树,不是吗?”
“嗯,确实,在诅咒之树谣言传播得猖獗时,我还是每天都去树的跟前,为她清理落叶。但是,这行为在两个星期后就停止了。”
“为什么?”
这也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班长接近树的行为会突然停止。按照班长的说法,她是从5岁开始与树建立亲密关系直到两年前。为什么会突然切断关系?
“那几天,父亲因为受到社会的争议而开始酗酒。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到家,倒在沙发上的他,说出了令我难以忘怀的话——”
班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
“那棵树,是父亲自己种的。”
那棵树是校长自己种的?也就是说这并不是班长的母亲。班长被校长骗了,但是目的呢——
(啊!原来是这样!)
我突然知道了目的,而且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可以连在一起,校长真正将学生停学的原因,和只为那棵树安装护栏的真正原因我已经明白了。
现在想想,并没有幼稚的想法,也没有惩罚的意图,校长的目的其实也很单纯。
在这时候,班长的脸颊开始流下泪水,班长用手抹去,新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声音中开始带起了哭腔。
“当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和我一起朝夕相处了11年的树,竟然不是母亲,而只是父亲种的普普通通的树。”
班长呜咽了两声继续说道。
“之后父亲还醉醺醺地跟我说了他为什么会种树,为什么将那些学生重罚,这些他全部都告诉了我。因为父亲害怕我想念自己的母亲而为了我种树,并且还用谎言让我把树当成是自己的母亲。为了让我知道家人的重要性,为树特别增加了护栏,还不顾社会上的争议,将那些伤害了树的人处以重罚。而引起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我自己的懦弱!”
班长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紧紧的抓着衣服上的布料。
“因为自己的懦弱,才让父亲为我操尽心思;因为自己的懦弱,才让父亲为我承担后果。所以,我要变得坚强起来,坚强到父亲再也不必为我操心,再也不必用那种善意的谎言继续欺骗我。”
班长用手擦干了眼睛上流下的泪水,重新露出我所认识的班长才有的强势的眼神。
“那么,大小姐从那以后就没有再靠近那棵树咯?”
对于刘子曦的话,班长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错,因为那棵树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朋友对我的信赖,父亲对自己的诚实,这些东西都因为树的出现而渐渐消失。我曾经用拥抱试图去得到母亲的温暖,但是感受到的只有树皮的冰冷。用耳朵去倾听也没有也没听到父亲所说的母亲的心跳。仔细想想,这正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树,不会有父亲说的关于母亲的一切。”
“难道你不恨校长吗?他可是欺骗了你!”
刘子曦略带有激动的语气问道,干嘛那么激动,难道是太入戏?
“为什么要恨?引起这一连串事件的原因都在于我过于懦弱,所以父亲的行为并没有错。顺带一提,我没有将我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告诉父亲,不过,从我离开树两年已经两年了,他应该多少也有点察觉了吧。所以,吴麒,之前你因为树的事被父亲批评真是十分抱歉了。”
班长面带微笑地,低下头向我道歉。明明刚才还在流泪,现在却面带笑容。不得不说,还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呢。
“呼,这件事终于解决了。”
我伸了个懒腰,身上的疑惑都一挥而散,现在有种想快回到家泡澡的想法。
“……人类,你难道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问题没问吗?”
突然,一直在保持着沉默的达娜克丝冒出一句话,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她。
“还有什么问题?”
我问达娜克丝。
“……艾雪菲今天来学校的原因。”
达娜克丝微微地将目光移向班长,然后平静地说道。
(是啊。)
因为一连串下来的疑问解决让我忘记了今天班长回到学校的原因。我重新转向班长。
“班长,你不是说你已经与树断绝了来往了吗?那今天是为了什么冒着台风回到学校?”
“………………”
班长用右手抓着左手臂,低着头,刚刚才光亮起来的脸,现在有重新盖上阴霾。。
“…………今天,今天是我母亲去世的日子。”
“原来是这样。”
班长之前确实说过,她的母亲被埋在实验楼后的那棵树下,所以走到树前祭拜,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即使出门前被父亲极力反对,但是最后还是悄悄地跑了出来。不过没想到的是——”
班长的嘴边挂上的笑容毫无笑意。
“如果不是因为护栏,我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没错,如果不是护栏的高度刚刚好,不然班长刚才已经被砸伤。
“不过啊,大小姐,学校楼顶的护栏质量真差啊,被风一吹就脱落了,好险都落在了树上,不然大小姐就成了肉饼…………痛!!!!!!大小姐我的脚!我的脚快被你踩成饼了!”
班长用力地用脚跟碾压着刘子曦的脚,刘子曦因为疼痛大叫出来。虽然不是高跟鞋,但是用鞋跟踩,可是要命啊。
“……你们真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达娜克丝依旧不肯善罢甘休,今天的达娜克丝异常地多话。
“达娜克丝,你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不耐烦地问道。
“……树倒在铁杆上是幸运造成的?楼顶围栏落在树上也是幸运造成的?原本直立的一棵拥有15年树龄,三层楼高的树仅仅被一阵强风就能刮倒?”
“这不是正常的吗?因为有狭管——”
不对,等一下,思考一下的话,这真的有点不正常。
当我和刘子曦看见树的时候,树还是好好地呈90度直立,没有半点偏斜,而一阵强风来后,树就立即倒下了。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因为强风不止一次,之前我和刘子曦看到的树,要不是歪斜,就是倒下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按理说,被吹了那么多次,总会出现歪斜。
“喂!刘子曦,一般来说15年的树一般能抵御多少级风?”
“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说就好了。”
“我又不是百科全书,不要什么问题都问我!不过,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如果说树叶茂密的话,10级风就会倒下;如果像实验楼后的那棵树的话,14级应该没问题。”
“OK,那么班长。”
我将提问对象从刘子曦转换成班长。
“怎么了?”
“你站在树前的时候,树应该是没倾斜的吧。”
“嗯,我记得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么就奇怪了。”
我用手抵着下巴说道。
“如果按照你们两个所说的话,一次强风吹倒那棵树的概率很小。如果加上雨水渗入土壤,使土壤疏松,那么树没有倾斜是更加不可能的。”
“那么那棵树是怎么倒下的?”
刘子曦追问。
“我想,不,是只有它……”
我停顿了一下,
“——自己倒下。”
“自己倒下的!?保护了大小姐!?大小姐!吴麒他又在做梦了。大小姐?”
刘子曦叫着班长,班长歪着头,也对这种不自然的现象不理解。
“是啊,怎么可能?树倒下保护了我?这怎么可能?……难道说——”
班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而睁大了眼睛,缓缓地说出。
“………………是母亲。”
班长为什么要提到她母亲,她不是已经说了树和她母亲无关了吗?
刘子曦听到这番话后,侧着身子向我靠过来。
“大小姐为什么要重新说这个,她不是已经不在意她的妈妈了吗?”
刘子曦对班长说出的话摸不着头脑。
班长她在两年前已经不把树当成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为什么——等等,我似乎忘记了一点。
“不对。”
我否定了刘子曦的话。
“班长一直都在意着她的母亲。”
“一直都?她不是两年前已经和树断绝来往了吗?”
我摇了摇头。
“她在两年前确实与树断绝了来往,但是从她长时间对树的态度就能看出她一直都在意她的母亲。”
“一直都在意,那为什么要离开树?”
“我们可能从刚开始就搞错了班长接近树的目的,班长应该是想在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才接近树。班长她是在初二的时候离开树,但是在之前那几年,班长没有看穿校长的谎言这是不可能的。”
我将手放在下巴上,继续将我想到的关键之处说出来。
“班长是在三岁时开始与树交往,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她却还是对校长说的‘树是母亲’这句话深信不疑。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在班长三岁时相信这番话还可以理解,但是十几岁的人却仍然相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据我推测,班长是宁愿相信树是母亲,也不肯失去她希望的东西吧。”
班长听完我说的话,只是温柔地笑了,然后用手指玩弄着两鬓的头发。
“吴麒你说的那样东西,可能是,母爱吧。”
母爱吗?不过这个答案可以解释我之前的推测。
班长继续说道。
“我可能早就发觉树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我却一直待在她身边。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真实也好,我希望能从它的身上体会到亿分之一的母爱。”
为了得到母爱才在这十一年间将树当做自己的母亲吗?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正因为渴望得到母爱的我,最后才会变得懦弱。如果我能割断这种欲望,那么,之前的事情,就完全不会发生。”
(什……)
班长说自己懦弱完全是出于自己渴望亲情!?这怎么可能,渴望亲情怎么可能会懦弱,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开什么——”
“……艾雪菲,你错了。”
我正打算否定班长的观点时,达娜克丝突然用她沉着的语气打断了我的话头。
“亲情不是累赘,渴望亲情也不是懦弱的体现,只要拥有灵魂的生物,都无法割舍亲情,无法抛弃亲情。当一个人真正不在乎亲情时,那么那个人等同于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达娜克丝又用着自我意识过剩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不过,这次她的话并没有使我恼怒,她说的也没有什么差错。
“你渴望着获得亲情,即使花费了十一年希望得到它,但却一无所获。就算如此,在这十一年间,你确实地将你的感情,你的爱给予树。树则在危急关头报答你这十一年间的付出,将你希望获得的亲情传达给你。即使传递过程会让它自己伤痕累累,但这都是为了曾经在刀锋下保护了它的亲人,为了今天冒着台风看望它的爱人,为了在十一年间,拥抱了它,向它注入亲情,至亲至爱的女儿。为此,它无怨无悔。”
听了这番话的班长,愣愣地坐着,眼角开始渗出泪水。
“但是,但是,我因为自己的原因离开了她两年,她为什么还会……”
“……父母从来不会因为子女的错误而耿耿于怀,他们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往往在下一秒钟就原谅了自己的子女。在729天23小时59分59秒前,你就已经被原谅了,也就在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达娜克丝说完话时,班长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已经止不住往外溢出。
“对……不起,妈……妈,对不……”
班长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教室的大门被拉开了,走进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成熟老练地脸上浮现出一条一条的皱纹,略显沧老。三七分的头发被水打湿,双肩上还能看见水的印记。
他将目光锁定在班长的身上,快步向班长走来。
“雪菲!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严肃的表情因为发现班长正在流泪,瞬间软化。
“校长,大小姐似乎是太想她的妈妈了所以就哭了吧。”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念希中学的校长。
“难道不是你们两个混蛋小子弄哭的吗?”
“为什么是我弄哭的啊!要弄哭也是吴麒(刘子曦)弄哭的。”
我和刘子曦异口同声地出卖了对方,接着又异口同声地说了“你说什么!?”,然后打了起来。
“雪菲,怎么了?”
校长弯下腰,班长一把抱住校长的脖子。
“爸爸……爸爸,妈妈她没有死,妈妈她一直都活着。一直在看着我们。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在伤害着妈妈。”
校长先对班长的反应感到惊讶,但是,接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班长的背,露出理解所有事情般的温暖的笑容。
“是啊,妈妈从来都没有离开我们,每天,都在我们身边。如果说雪菲做错了什么,妈妈是不会怪罪雪菲的。在雪菲小的时候,当雪菲哭着耍脾气时,妈妈总会苦恼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雪菲不必担心无法得到妈妈的原谅。”
“妈……妈……”
班长将脸贴在校长的肩膀上放生大哭起来,泪水冲淡了校长肩上的冰冷的雨水。
而身为旁观者的我,从校长的笑容中,看到了背在他肩上13年的担子,今天,终于放下。班长也因为得到了这一直以来追求的亲情而释怀。但是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呢?
我想,大概是在她将“母亲”改口成“妈妈”的时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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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16: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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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示全部楼层
这章刚看了开头,吐槽一下:拉克丝无辜中枪?狗血的主角三人组值日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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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16: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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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示全部楼层
班长果然是有故事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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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3-1-27 16: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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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lxbeckham
只用13分钟就看完一章吗!?
真是太强悍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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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3-1-27 16: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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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lxbeckham
拉克丝是谁啊!
其实这段剧情的名字是……
两男一女的值日.avi
总之……
非常感谢你对润滑油的支持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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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16:3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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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5# 闷SOUND
娜克丝~~这还不算中枪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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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3-1-27 17: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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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 lxbeckham
这是谁啊!润滑油完全没听说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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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17: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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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7# 闷SOUND
我可以强烈鄙视你吗?太能装了,拉克丝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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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3-1-27 17:5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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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8# lxbeckham
拉斯特知道……
但是拉克丝不知道……
可能之前看过了……
但可能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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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5 01:5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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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問題想問
為什麼樹倒下會因此而保護了雪菲呢?
死神身分的伏筆是一卷終章便消化完了是嗎?
感覺雪非和死神兩者的比例有些失衡呢,雖然有跡可循,還是會覺淂突然故事主軸就跳到了雪菲身上
另外想再問一個
關於校長將學生停學還有加裝護欄的原因是已經指明了嗎,為了雪菲對於母愛的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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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3-2-5 17:2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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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0#
暂暂你终于来了啊!
嘛…让润滑油来解答暂暂的疑问吧…
树倒下后倒在了护篮上…而班长正好在护栏外…所以就相当于树笼罩在班长头顶…也就相当于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啦~
至于女主啊…关于女主身份的伏笔…第一卷全部给完了…接下来是女主来人间的目的的伏笔…之后还有呢…小说在完结前…伏笔不可能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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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3-2-5 17:4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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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故事的主线问题嘛…因为第一卷男主不相信女主是死神…润滑油又不能因为这个而将主线推迟到男主认真女主真面目已后再说…所以润滑油用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让男主输掉第一轮赌局…这样就省去了女主证明自己身份的剧情同时增加了男主对女主的厌恶之情…比例失调嘛…这个确实有…减少女主的出场率…可以说是润滑油的目的…目的是什么…润滑油不能说…否则会剧透的…
停学和只为那科树建围栏的原因在校长喝罪后已说明…校长并没有给班长母爱…只是用他的方法告诉班长要重视亲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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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6 01: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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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 闷SOUND
感謝潤滑油大的回覆,其他也沒有甚麼好疑問的呢
不過我想校長要給母愛也蠻難的哪..
想說性別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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