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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折断她的旗 第一卷 这次转学结束后,我就要回老家和那女孩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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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折断她的旗 第一卷 这次转学结束后,我就要回老家和那女孩结婚了
文库分类:其他文库 小说作者:竹井10日
关键人物:旗立飒太
内容简介:
恋爱旗标、友情旗标、胜利旗标及死亡旗标──「旗标(flag)」,那是人生歧路上重要的选项。自从某事件后,少年‧旗立飒太能够在他人头上看到「旗标」。转学进入都内首屈一指的名门学校「私立旗谷学园」的他,因为看得到「旗标」的缘故,一直跟他人保持距离……然而身边不知为何却美少女成群,热闹非凡!她(含性别疑似「她」者)们五人听说男生宿舍只有他一个人,竟然提议要和他一起住!他看到的「旗标」究竟意味着什么?另一方面,一男五美少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团体生活又会有什么发展?竹井10日带来的恋爱喜剧进阶版『恩爱喜剧』开幕!今晚的旗标是哪种颜色呢?
小说目录:
Flag 0 揭开序幕的魔法
Flag 1 骑士举旗之日
Flag 2 不屈不挠的魔法师悄悄接近
Flag 3 探索与重建公会据点
Flag 4 获选之勇者一行人启程
Flag 5 公会会长诞生与公会规定
支线剧情Flag
Flag 6 最初的冒险
Flag 7 复活的咒语
中断Flag 攻略战后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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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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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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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 0 揭开序幕的魔法
本帖最后由 ang001 于 2012-9-5 06:19 编辑
Flag 0 揭开序幕的魔法
随处可见的街道,随处可见的早晨十字路口,随处可见的等红绿灯人潮。
名字举世无双的十五岁少女——菜波•K•布列德费尔德穿着制服,套着厚厚的连帽大衣,站在等待红绿灯的人群中。
她的花容月貌超凡脱俗,在人群中超越显眼的境界,甚至显得有些突兀;金色的马尾美得缺乏现实感,那何止是洋溢异国风情,根本是满溢到逆流出来;从短裙伸出比例修长的玉腿,显得剔透而白皙。
尽管身高不满一百五十公分,但反而就连其娇小的身材都成为引人注目的要素,菜波身上唯一称得上遗憾的部分,就是她微乎其微的胸部吧。
而她那股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肯定是源于她身为布列德费尔德公国•第十三公主的身分。
这样的人物,光是出现在生活周遭便显得很不自然,令人无法判断她只是在等红绿灯,还是在拍电影,菜波就是这种等级的绝世美少女。明明既没有摄影机也没有导演,但却给人正在拍电影的错觉,来除了会在电影开演前跳着『※不可思议的舞蹈』吸取观众MP的那只数位摄影机头生物以外,就只有菜波有这种能耐了吧。(译注:暗喻日本电影院在电影开演前播放的反盗录宣导短片:不可思议的舞蹈,「勇者斗恶龙」中,吸收MP的特技。)
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看着菜波看得入迷,只有站在等红绿灯人潮前排的上班族二人组没发觉菜波的存在,正聊着私事。
站在两人略后方的菜波,漫不经心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对了,你跟那个柜台小姐还顺利吗?我记得你们好像已经交往一年多了吧?」
「是啊……这次我要跟大客户谈一笔大生意,要是这笔攸关公司存亡的生意能谈成,我就要跟她求婚。」
这是哪门子的死亡旗标!?菜波差点当场喷笑出来,但她勉强屏息忍住,险些噎到。
然而,接下来,菜波目睹了似乎会让现在这呼吸困难的状态更加窒碍的事故发生。
只见眼前单侧三线干道上行线的一辆油罐车,及下行线的一辆大型拖车,同时朝等待红绿灯的人潮行列笔直冲过来。
眼看两辆大型车发出轰然巨响冲过来,群众威受到两台大车即将肇事的威胁,不禁发出惨叫,纷纷逃窜。
但,因为往人群密集处争相推挤的缘故,很快有人被绊倒,转眼间就发生倒※将棋效应……不对,是发生骨牌效应。为什么明明是指同一件事却要换别的说法,这是个谜团。(译注:原文为「将棋倒し」,类似推倒骨牌的游戏。日本将棋联盟曾希望媒体不要再使用该词形容推挤事故。)
载满汽油的卡车逼近。
倒在地上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的众人。
万事休矣。
就在众人已经有大难临头的心理准备时——
少年从在菜波背后即将倒下的人群中迅速走上前。
看起来其貌不扬、没有什么特征可言的那名少年,稍微垂下唯一可称得上特征的飘逸浏海,从杵着呆住的上班族背后说:
「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谈成那笔生意喔?」
那根本就已经不能算生意了。
但是,这句话让上班族动摇了。
当然,卡车并不会动摇。然而两台卡车有如在呼应上班族的动摇般,做出无论是牛顿力学、劳仑兹变换(Lorentz transformation)还是四次元向量都不可能实现的动作——两台车同时急转弯,在交相闪避后,发出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于路肩纵排停住。
避开惨剧的司机整个呆住,表情有如被狐仙捉弄了一般。
连环跌倒的群众也奇迹似地毫发无伤。众人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宛如从恶质的白日梦清醒般戚到虚脱,思考混乱到甚至会出现「※白日梦这个词听起来跟可爱的喷嚏声很像」这样的想法。(译注:日文「白日梦」音近「哈啾」。)
事到如今,现场才有人发出惨叫、用手机拍照等等的,周遭一片乱哄哄。
想当然,没有任何人留意到向上班族说了神秘话语的少年。
除了菜波以外。
「…………」
她深邃秀丽如湖泊的水汪汪大眼睁得更大,张口结舌地看着少年;少年此刻正环视周围确认混乱平息,露出微笑。当他发觉到菜波的视线后,为之心惊。
少年仓皇失措地避开视线,匆匆地快步穿越至今仍嘈杂不已的十字路口,离开现场。
菜波格外在意那名可疑无比的少年,不由自主地追逐他拖着略大拉杆行李箱的背影。
彷佛要逃避菜波的刺人视线般,少年走进斑马线前方的学园正门,隐没在人群中消失了。
直到上课钟响为止,菜波始终杵在原地,凝望着他的去向。
这就是菜波•K•布列德费尔德与神秘的少年•旗立飒太的邂逅。
本来想讲点有趣的事当作纪念,但实在想不到,就不讲了。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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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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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 1 骑士举旗之日
Flag 1 骑士举旗之日
私立旗谷学园。
坐拥广大校地,放眼就是紧邻新宿都心及明治神宫的代代木公园,实施从幼稚园到大学的一贯制,规模庞大。
不仅成绩首屈一指,学园之所以声名远播,更是因为学生高尚的品德修养与他们所受的健全人格教育。
旗谷学园的学生在当地是善良的代名词,附近的人们对他们也极富好感。
邻县就不用说了,甚至有学生千里迢迢地前来就读,因此学园也为这些学生准备了完善的宿舍。
拜黄金周假期结束之赐,笼罩在低迷氛围的高中部一年F班教室里,却因为一名期中转学生的登场,气氛顿时转为高昂。
说到造成轰动的转学生,一般非美少女莫属,但就算期盼落空,换作是其貌不扬的少年也依然振奋人心。
这也是因为这所学园的女生比例本来就比较高的关系,大约在六比四到七比三之间。
总之,那名转学生少年与级任导师并排站在讲台上,当少年在黑板写名字的时候,从台下笑咪咪的同学之间也隐约传来对转学生的感想。
「不过话说回来,在学期中转学还真是稀奇呢。」
「又不是东京皇帝。」
不许提※东京皇帝!(译注:作者的另一部作品。)
言归正传,坐在F班讲桌正前方的同学……菜波•K•布列德费尔德正惊讶地张开樱桃小口,仰望在众所瞩目下显得有些不自在的转学生。
在她视线前方,感觉有些阴郁……表情与态度难掩阴霾的转学生……他正是……
「大家好……我是旗立、飒太。」
「今天早上上学途中破坏人家谈生意的家伙!!」
菜波狠狠指着飒太,口中爆出足以振动教室窗户的音量,令飒太挑了一下层梢。
正要响起的拍手欢迎声,却因菜波的发言一口气置换了气氛。
『生意……?』
『谈什么生意……?』
『破坏……?生意……?』
『哇!惨毙了……』
『可是,为什么上学途中会谈生意……?』
『这种时候,一般应该是「今天早上偷看内裤的色狼!」之类的发展才对吧……?』
拍手欢迎声变得七零八落,如今F班的少年少女们满脑子都是谈生意的事。
这个班肯定能够在「论谈生意」比赛的高中一年级组中勇夺全国第一。虽然还是比不过商业专科的学生。这样根本就不算第一名吧!
「喂,旗立飒太不是那个吗……」
「是啊,那场豪华客船沉船事故唯一幸存的……」
豪华客船普雷米安•嵚安比利尔号沉船事故——(译注:双子座守护天使Ambriel)
那是在几个星期前轰动社会的神秘事件。
豪华客船完全没发出任何船舶沉没的求救信号,就突然在日本近海的太平洋上消失无踪,后来,人们偶然发现如一片树叶般在大海中漂流的救生艇。
独自昏迷在那艘救生艇上的人,就是飒太。
但他却失去了乘船期间的记忆。
事件谜团重重,完全无解,后来阅听大众急遽失去兴趣,直到今日。
然而,身处事件中心的少年,如今就站在眼前。
教室内的窃窃私语传进飒太耳里,令他的表情更加阴郁。
班上同学见状,投射在他身上的好奇视线更参杂着浓浓同情。
此时,一声冲击度超越菜波发言的惊呼从菜波斜后方发出。教室里原本呈现一片介于扰攘与寂静之间的诡谲气氛,这声惊呼让这股神秘的气氛变得更加混乱。
「阿飒!!」
这次是气质比其他同学稍微成熟的少女,反应夸张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指着飒太。
其实自从飒太出现在教室后,她就一直凝视着飒太。
一头长发用圆点缎带扎成侧马尾,明明不是上家政课,她却在制服外围上围裙;这名体态窈窕的少女,与其说是美少女,更像是成熟美女。她抬起指尖对准飒太,张大嘴巴定住不动。要是嘴巴还频繁地一开一阖,可能要小心会被误认为金鱼,但凭她的姿色并不会有这个疑虑。
面对喊自己呵阿飒』的少女,飒太也跟少女不相上下地张大嘴巴看了对方半晌,他发现少女跟记忆中的某个人物吻合,不自觉地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阿菊姊?」
「你果然是阿飒!!」
那名因为跟飒太意想不到地重逢,而雀跃得跳起来的少女,名叫召唤寺菊乃。
看到认识飒太的人紧接出现,班上同学间又掀起跟先前不太一样的骚动。
『阿飒、阿菊姊……?感觉好亲昵喔……』
『这个转学生的人面还真广……』
『难道说他是个有名的转学生吗?』
『毕竟一般都是无名转学生嘛……』
不知道是听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还是发觉同学们疑惑的视线,完全不掩兴奋的菊乃看似已经在脑子里厘清目前的情况——又好像没有的样子。她毛躁地挥着手臂解释起来。
「啊,阿飒是我的儿时玩伴啦!国中时他转学了!然后!就是!我们两年不见了!居然长得这么大!!变得超帅!!好棒喔!!」
『别激动!』 『先冷静下来!』班上到处传出参杂着苦笑的婉劝,想安抚一个劲儿情绪激昂的菊乃。
——是的。
菊乃和飒太是从幼稚园到飒太升上国二这段时间的邻居,两人情同亲姊弟。特别是没有兄弟的菊乃把飒太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真的姊弟呢。
后来因为飒太一家搬家的关系,两人分隔两地,如今却意外重逢,让菊乃的兴奋计量表不停飙升。
「阿飒……你真的是阿飒对吧!?呜哇!阿飒刚刚动了耶!!」
不能动吗……飒太板着一张脸想着。菊乃的兴奋计量表愈是突破天际,跟飒太本人莫名冷静的印象对比就愈加明显。
「听我说!我一直~一直很担心你呢,阿飒!一直联络不到阿飒……叔叔和阿姨也都……因为那场事故……」
菊乃突然降低声调,飒太补充她的话:
「还有姊姊也是……」
「姊姊?阿飒,你是独生子吧?」
「…………说的也是。」
重新体认到姊姊已经不存在的飒太,露出彻底死心的眼神低下头。
「又联络不上阿飒……」
「对不起……」
看飒太消沉起来,菊乃慌张无比地乱了手脚。
「啊、啊!姊姊并不是在责备阿飒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阿飒!啊!姊姊给你躺大腿,帮你掏耳朵好不好!?我记得阿飒喜欢那样,对吧?那样就会打起精神了吧?」
『宠过头了。』 『那是溺爱。』班上同学对宠爱弟弟宠过头的大姊姊产生了超越看不下去的别种感受。
察觉到班上同学刺人视线的飒太,不禁想转移话题以摆脱视线。
「不用了,倒是……阿菊姊,我记得你不是比我大一届吗……?」
「嗯!!去年啊,我去国外留学了将近一年!所以,晚读一年成为一年级生罗!可是,没想到阿飒刚好转学过来和我编在同一班,姊姊我非常感谢老天爷!!太厉害了!这根本是命中注定了!」
尽管菊乃这些话丝毫不带男女情愫,真的纯粹是出于姊弟手足之情,但她的热情发言,还是惹得班上四处发出明明是奚落却隐约散发温情的口哨声。
但,先不提这件事,另一方面,有名少女产生截然不同的情绪向量,感到内心沸腾。
她就是菜波。
『本宫的冲击性重逢被洗版文冲掉了!!』
被狠狠转移掉话题的菜波从近距离投射出怨恨视线,完全不明所以的飒太感觉到有麻烦,他淡漠的侧脸冒出冷汗,尽可能不看向菜波。
这时,穿着从胸前到腹部缝着猫咪图案贴布绣围裙的级任导师,笑咪咪地拍拍手唤起大家注意(虽然老师并没有察觉到飒太其实想逃避的心态)。这间教室的围裙比例还真高。
「好了好了,各位同学,要更热烈地欢迎新朋友才行哟~」
猛然回过神来的同学重新拍手后,级任导师满意地点点头,她有如在遮阳般地把手放在额头上,做出类似儿童节目主持人某水果姊姊的夸张动作,环视教室一圈。
「飒太小朋友要坐哪里好呢~?」
「小朋友……!?」
就连不爱说话的飒太,都不自觉惊呼出声,但级任导师完全不为所动,继续环视教室。
「啊,深雪老师,我觉得坐后排很难融入班上,不如就让我这一排往后退一格,空出位子给他坐好了。既然召唤寺同学和转学生好像认识,安排他们坐隔壁比较好吧!」
坐在菜波后面、乍看之下很轻佻的染金发穿耳洞同学一提出友善到不行的提议,其他人也就自动自发地收拾东西栘动,空出位子给飒太。
「那么,飒太小朋友就坐菜波小朋友后面罗~」
飒太完全不想理会还跟他挥手说掰掰的级任导师,迳自绕到菜波后面的位子。
然后,飒太朝移动到他后面座位的人——也就是刚刚那位看似轻佻的金发耳洞同学轻轻点头致意。
「……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啊—还有,我们班导直到去年都在幼儿部教幼稚园的小朋友,所以还没完全调适过来。」
「喔……」
别说调适了,根本是一点也没变吧!
『请多指教啦。』金发耳洞少年的讲话态度虽跟外表一样轻浮,但似乎远比给人的第一印象要来的善良。
看飒太含糊地点头回应,本来心情七上八下、不停摇晃身体的菊乃呵呵笑了。
「阿飒真的长大了~国中时明明是姊姊比较高的。」
「阿菊姊也变很多呀,你变漂亮了。」
「哎哟讨厌,阿飒!怎么说这种客套话~就算拍姊姊马屁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唷!」
菊乃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飒太的额头,笑骂他人小鬼大。
看菊乃爽朗如故,飒太觉得有点落寞。自己已经跟那时候不一样了,感觉既悲伤又心虚又愧疚~心情五味杂陈。
「嗯?阿飒,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应该说……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呢?」
「…………」
菊乃眼尖地发觉,她说的那句话让飒太露出了更加落寞的表情;但她刻意装作没发觉,温柔地微笑说:
「啊,好像变得更有男人味了……」
「那才是客套话吧。」
虽然飒太明白菊乃是出自好意,但正因为如此,飒太也同样装作浑然不觉那份用心,报以跟菊乃很相似的温柔微笑。
但是,他那略显寂寞的笑容反而让菊乃挂心。
『那时候的他记得是个开朗爱笑的孩子……现在却彷佛变了一个人。是因为刚转学太紧张了吗……我看不是吧?他果然还没走出那起事故的阴影……』看到飒太那缺少活力、说是性情大变也不为过的样子,菊乃就不由得感到揪心。
总之,正因为感受到彼此散发的善意,两人这时没继续多谈。只不过两人莫名耐人寻味的态度与言行,在周围的人看来仿佛充满浓情蜜意,对此,坐在前面位子的菜波不断越过自己的肩膀投以视线,像是在偷看。
面对她的刺人视线,飒太做出不自然的举动尽量不看她,冷汗直流。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看我……?嗯?啊,对喔!这个女人,在今天早上发生事故时也一直看着我……!』
『果然没错……就是这家伙!!那个可疑得要命的家伙!!』
飒太当初没想到会被人怀疑这么久,他自觉或许有点疏于隐瞒,暗自咒骂自己的大意疏忽;而菜波则摆出极其高傲的态度瞪着他。
菜波•K•布列德费尔德,这名少女就如同她有着强烈存在感的美貌,个性也秉持着非常倔强的超攻击性态度。对于她的态度之强悍与强硬,班上同学甚至深信菜波其实是留级的学姊。不过他们对菊乃倒是不会这么想。
同时,菜波对无关紧要的事漠不关心,对在意的事则如狂犬般紧咬不放。狂犬会流大量口水,所以菜波或许有一天也会流大量口水。据说酸梅对流口水的人有效,连苏联的生理学者伊凡•巴夫洛夫也用狗实验过。苏联人真是不可思议呢。
然后,同样也很不可思议的深雪老师,不知为何做了类似※『握紧拳头张开拳头』的手势,朝学生露出和蔼微笑。(译注:一首日本儿歌,原曲为卢梭所作。)
「好啦好啦~大家看老师这边。那么各位同学要跟新来的大朋友好好相处喔~今天也要朝气十足,努力玩游戏和散步喔~」
『什么玩游戏……』 『不能去散步吧……』班上同学听到深雪老师语气像跟幼稚园小朋友讲话一样夸张,尽管内心直冒冷汗,却还是依照班长的口令起立敬礼。
在菜波像狂犬一样目露凶光紧迫盯人的紧张空间之下,一到下课时间,就会有不怕死的同学兴冲冲地过来飒太座位旁。
「旗立同学是从哪里搬来的?」
「……一个叫小旗的地方……在名古屋。」
「喔喔,未来的首都,名古屋。」
『是未来人。』 『未来人的制服是全新的。』听到飒太的话,同学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制服全新是因为他是转学生,跟未来没关系!!」
情不自禁吐槽的菜波,吓得飒太抖了一下。
同学一边竖起大拇指夸奖菜波吐槽得好,一边心想这个转学生还真纤细。其中一个感觉和善却没女人缘的男同学,带着一脸不会使人反感的开朗笑容,探身笑嘻嘻地说:
「旗立,你才刚转学过来,很多事都不晓得吧?有问题就问我吧。特别是女孩子的情报,问我就对了。」
看样子,他似乎是在美少女游戏里面通常扮演主角死党的那种少年。他这种行为在班上似乎已经众所皆知,同学的反应都是『又来了』。
话虽如此,他的直率,让飒太差点要稍微缓和表情。
但是……
当飒太不经意地看向男同学头上一带后——
他突然表情一沉,陷入沉默斟酌话语•,眼神仿佛既心痛又悲伤又寂寞地开口说:
「……我很受欢迎,所以不需要。」
菜波等人听出这摆明是谎话的台词,都眼神疑惑地看向飒太,但男同学却像猴子一样龇牙咧嘴地生气了。
「哇!亏我还以为咱们是伙伴咧!」
他不知为何地突然改用关西腔讲话,咂舌离开。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反应是半开玩笑,纷纷笑了。
然而,在菜波看来,男同学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
还有一件事……
只有一直针对飒太的可疑举动观察的菜波——彷佛察觉了什么。
飒太感觉到菜波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他感受到压力的同时,又不想惹上麻烦,只好极力不去看她。这时候,一名女同学站在飒太前面,态度虽然不及菜波,却也颇为高傲,大概是女王属性的。
「就是你!我就收你当我的下人!首先你要加入我的社团。至于那是什么社团,等加入以后就知道了……」
女同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高高在上地开口。
飒太又不经意地看向女同学头顶一带,表情一沉,陷入沉默斟酌话语,眼神仿佛既心痛又悲伤又寂寞,有点反感地说:
「……抱歉,我这个人,超S的。」
可是飒太看起来不仅明明一点都不S,还一副容易灰心丧气的死样子;对此,菜波在心里吐槽:『你骗谁啊!』
但女同学却呈现出大受打击的反应说:
「明明就那么阴沉怎么会是S!?两个虐待狂在一起根本八字不合!」
她果然是虐待狂……班上同学看着女同学伴随呸的一声唾弃,从飒太面前离去,连连点头确认了这项让人信服的事实。
至于菊乃则是从姊姊关心弟弟的角度,一边七上八下,一边含笑地凝视着与同学培养友谊(虽然从客观角度来看并不像)的飒太。
之后,对飒太感兴趣的同学依然络绎不绝地找飒太说话,然后重复相似的互动,再从飒太眼前离去。
看过几次飒太与他人的互动,菜波发现了一件事。
『这家伙……』
不光是在同学开口邀约后,看着对方的头上,然后表情沉下来而已。
飒太开口拒绝之后,在对方刻意表现得很干脆放弃以前,他还是会再度看向对方头上确认
——仿佛在确认对方绝对不会再死缠。
『很可疑……太可疑了……』
每到下课时间,就会反复上演搭讪与击退的戏码,渐渐地,来找飒太的同学愈来愈少,到午休时已经没有半个人来了。
虽然菜波并非刻意等到这时候才行动,但她仍胸有成竹地站起来,俯视坐在后面的飒太。
「借一步说话好吗?」
「…………我拒绝。」
「由不得汝说不。」
菜波就算站起来也不高,但态度却像是从富士山顶的超级高处目空一切,口气强硬不由分说,这让飒太稍微拾起视线。
『又来了。』
菜波瞪着看过菜波头上以后点点头的飒太。
由于身分的关系,菜波虽然见过许多会看人脸色的人,但却是第一次遇到会看人头上的人。看人头上的猫倒是偶尔会有。就这层意义来说,飒太比较接近猫——※飒喵舔舔。(译注:语出『K-ON!轻音部』的「梓喵」中野梓。)
当然,菜波完全没有想舔舔的念头,她魄力万钧地堵在飒太面前。
「我觉得不要跟我扯上关系,对你比较好。」
讲法或许冷淡,但这是飒太用他笨拙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体贴。然而菜波却完全不以为意,竖起食指在她头上画了个小圈,露出坏心眼的微笑。
「本宫倒觉得借一步说话才是为汝好。」
「…………」
『真伤脑筋……』飒太板着脸,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究竟知道多少,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想在这里谈那件事,于是飒太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位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阿飒?要不要姊姊跟你去?」
从旁边略显担心地看着飒太的菊乃,忍不住跟飒太这么提议。
但,听到这句话,反而是周围不经意耳闻的同学比飒太反应更大,纷纷冒出冷汗。
『这种情境说那种话,也太保护过度了吧……』
『怎么会宠成这样……』
『姊姊溺爱过头了……』
虽然听不到他们内心的呐喊,不过飒太投以苦笑摇摇头。
「没事的,阿菊姊。」
听到这句答复,菊乃好像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在她目送下,菜波和飒太离开了教室。
菜波带飒太爬楼梯来到屋顶后威武地站着,面对耸着肩膀等候发问的飒太说道:
「先说好,本宫无法放着奇人怪事不管。应该说,本宫生性非常在意奇妙现象。不解开真相就浑身不对劲。这点还望汝理解。」
菜波咳了一声清喉咙以后,逼近飒太。
「那么,就请汝老实招来吧!」
「呃……要、要我说什么……?」
飒太并不是在装傻。菜波高傲地认为别人理解她的想法是应该的,这就是沟通不良的原因。
『为什么汝会不知道本宫要说什么!?』虽然菜波显得很烦躁,但她很难得地让步耐心解释:
「……汝总是,看着别人的头上……这一带,判断某些事,对吧?」
「!!」
看到菜波就像刚刚在教室那样,在头上转动食指,飒太则露出显而易见的嫌恶表情。
这样就已经算承认一半了。这就像是偷吃的人嘴里露出披萨、炸鸡、凯撒色拉、炸薯条、奶油培根义大利面、鲔鱼三明治那样。明明说是偷吃,但却根本就正式开动了啊!
「这、这个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飒太一开始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随即表现出装蒜到底的态度,可以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少装傻了!少装蒜了!证据在发亮了!!」 (译注:出自『White Album某Flash动画。)
虽然讲的话令人听不太懂,总之,菜波展现了惊人魄力逼近飒太。
飒太的直觉告诉他惹到了麻烦的女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又莫名地往菜波头上窥伺。
「瞧!!汝又看了吧!!汝倒是说说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要是讲了,你愿意答应不再缠着我吗?」
「那当然要视汝讲的内容决定!」
飒太搔搔后脑勺,心想这女人怎么只会投不知变通的直球。
「只是为了安定精神的预备动作。只要那么做,就会转变成正面思考——仅此而已。」
「骗谁啊!!汝看过别人头上以后讲的话,哪一句不是负面思考!?更重要的是,先要求对方听完以后别再纠缠,却随便编这种谎话搪塞,怎么可能行得通!」
飒太仰望天空,心想这倒也是。
「瞧!!还有录影为证!汝摆明在看某样东西!这段影片也是!这边这段影片也是!这也是!这也是!!」
菜波调出之前用手机拍下飒太一句话粉碎同学好意的影像,拚命播放给飒太看。
「……请问,你穿着背心裙制服转圈圈的影片怎么了吗……?」
因为连续播放太多影片的关系,不小心按太快,连无关的影片都播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许看喵——!!」
补充一下,那是菜波在春假期间自拍最后一次穿国中制服的影像,在此无法播放给大家欣赏,真是遗憾。
「既、既然本宫都给汝看了不想给别人看的东西,汝要是也不老实讲出不想讲的事情本宫可不饶你!!」
自己播给人家看的还讲这种话,也真是不讲理,但菜波就是会若无其事地搬出这种理论的恐怖少女。具体来说,一边说还一边戳飒太眼睛这点最恐怖。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眼睛!!眼睛!!」
她的恐怖已经跟理论没关系了。
「不许敷衍!老实招供!!」
「眼睛——!眼睛——!!」
捣着眼睛满地打滚的飒太,换个角度看好像挺开心的。
一阵打滚后,精神及肉体都饱受摧残的飒太终于屈服死心,他端正姿势,准备说实话。
「……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方便的话……希望你能保密。」
「除非汝从脑袋的海马回删除刚刚那段影片的记忆。」
「…………」
飒太不知该如何回应,浮现伤脑筋的笑容僵住几秒,但气氛已经不容他不讲,于是他又叹了一口气,便以平常就很阴沉的讲话方式再更加变本加厉的阴郁语气说道:
「你知道……『旗标(Flag)』吗?」
「旗标?」
菜波听完,脑子里浮现的是在海里漂浮的半透明生物。※那只有一个发音一样。(译注:指旗标(フラグ)和水母(クラゲ)二个词在日文的情况,共通点只有ラ」。)
「生存旗标、死亡旗标、恋爱旗标、获胜旗标、败北旗标……人类行动及状态,以及事物现象等,存在着严重关系到未来分歧的概念,这称之为旗标。人家常说插旗、拔旗,比方说要是死亡旗标竖起,竖旗的人就会死;要是插恋爱旗标,对方就会喜欢上自己……等等。」
这让菜波回想起今天早上差点发生交通事故时,上班族的确说了插死亡旗标的话。
「我……能够透过视觉捕捉那个旗标。」
「……意思是汝看得到……旗标吗……?」
飒人点头。
「只要看着旗标就会知道……说什么话可以折断那个旗标……」
「折断……旗标?」
菜波扶着下巴做出思索的样子。
「那么……早上差点发生交通事故的上班族也……」
「那是死亡旗标……」
「毛遂自荐提供女生情报的男生也……」
「那是友情旗标。」
「邀你参加社团的女生是……」
「那次是恋爱旗标……」
菜波一列举,飒太就逐一回想,答出对应的旗标。
『简单来说就是Flag Crusher……吧?』
起初完全不相信的菜波,到最后还是不相信。
虽然不相信,但教室发生的事姑且先不提,早上那起卡车事故实在是太过光怪陆离,就算说是受到超常力量在干涉也不奇怪。
「……那么,死亡旗标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友情旗标或恋爱旗标都要折断呢?汝不想要朋友或情人吗?」
「…………」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到内心不想提及的部分,飒太表情一沉,在屋顶角落的混凝土阶坐下,垂低了头。
「算了。我已经……」
「这种事哪能算了……」
在菜波看来,飒太那比平常更加阴沉地垂下肩膀的态度,并不表示他真的这么想。
「跟我牵扯太深,就会发生不幸。我不想再看到别人受伤了。」
说出这种话的飒太,在菜波看来是受伤最深的人。
是因为他的奇妙力量,把他的心弄得伤痕累累,才会变成这样的吗?
还是因为他是那起豪华客船事故的唯一幸存者,于是种下自责的念头吗?
或者说,两者皆是呢?
菜波不知道答案。
尽管如此,菜波仍有点痛心地俯视着飒太,因为她发现飒太只知道不断把力量用在像今天早上那样救人,以及像先前在教室那样疏远他人的事情上,对于处理人际关系则笨拙得要命。
菜波自己的社交能力也不高——其实应该说是很差才对。她不足的方向跟飒太不一样,但也可以说是低得不得了。
所以……菜波在看着飒太面露寂寥微笑的侧脸时,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共鸣,这让她相当不快。
一瞬间,真的只有短短一瞬间,菜波脸上浮现了跟飒太相似的表情。她像是要将刚才的心情咬碎似地,咬紧臼齿以后开口了:
「本宫……」
「……?」
「本宫本来就对汝一~~点恋爱或友情的感觉也没有,根本不可能竖起旗标!甚至说看到汝没出息的懦弱模样,旗标都被折光扔在地上踩了!」
菜波威武地站立,态度非常之高傲地放话:
「既不需要操心折断根本就没竖起来的东西,也不需要担心还要再折断已经断掉的东西!所以!本宫想对汝抱怨的时候就抱怨,想对汝怒吼的时候就怒吼!!」
「…………」
菜波这番话,不仅态度与口气都很带着怒意,就连内容本身都跟好意相去甚远,因此飒太在菜波说这番话时,始终呆若木鸡地仰望着她。
然而,等到言语沁人心坎,渐渐理解菜波的意思后,飒太的表情稍微透出喜色。
或许就像菜波之前那样,因为两人都是同样笨拙的人,因此飒太对菜波心底深处的想法产生了某些感触。
「……你人真好。谢啦……」
「……!」
虽然飒太本人说这句话时也相当害羞,但是根本比不上菜波的害羞程度。
本来一泛红就很明显的雪白剔透肌肤,此刻连脖子都涨红了,菜波近乎低吼地抵着飒太的鼻子逼近他。
「本、本宫是菜波!菜波•K•布列德费尔德!叫本宫菜波就好,因为本宫不喜欢别人用姓氏称呼。『同学』之类的称谓也免了。敢乱取绰号就处死刑!」
随着迟来的自我介绍,菜波也稍微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晕消退:飒太则朝她点点头。
「好,菜波同……菜波。我……我也一样,叫我飒太就好。」
差点要说出「菜波同学」而被菜波瞪的飒太露出苦笑。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已经有点惹菜波生气的关系,他觉得以后就算被彻底讨厌,也不会感到太大的痛苦,所以才会产生出逆向思考……总之,飒太很久没有……真的很久没有遇到像这样能够成为朋友的对象了。
她头上连竖起旗标的迹象都没有,这让飒太非常安心。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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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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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 2 不屈不挠的魔法师悄悄接近
本帖最后由 ang001 于 2012-9-5 06:23 编辑
Flag 2 不屈不挠的魔法师悄悄接近
飒太转学隔日。
前一天的热闹宛如一场梦,除了几乎可以说是唯一会找他讲话的菊乃以外,即便到了下课时间,飒太周围也不再有人靠近。
在吵闹的教室中,彷佛被屏除在时光之外、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的飒太,用一个辞汇形容就是——孤独。
他的背影教人感到一阵寂寥。
「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还真是现实哪……大家都已经厌倦转学生了吗?」
菜波侧坐在椅子上,没有恶意地对飒太直抒己见。
不过教室内的气氛与其说是恶意无视,比较像是同学们觉得转学生好像喜欢一个人独处、不擅长跟人来往,于是便刻意不去靠近……的感觉。
飒太似乎也完全不在意地『哦,那是因为……』这么回答:
「旗标一度被折断后,不会那么轻易复活。要有些什么特别的契机,旗标才会再度竖起,或是竖起『旗标复活旗标』……」
「这机制还真是麻烦哪……」
只不过,人际关系或许就是这么回事,只是被旗帜这种东西夸大表现了而已——菜波似乎也莫名地理解了,随着扬声器传来上课钟响,她转身面向前方。
然而……有一双眼睛正偷偷地注视飒太他们。
眼睛的主人整个下课时间,几乎一直屏息凝气地看着没离开座位的飒太,似乎下定决心般点了一下头……
午休时间。
同学们或是跟三五好友围着桌子开始吃便当、或是结伴前往学生餐厅,他们散发出来的热闹气氛充满了教室。
对比之下,菜波与飒太则表现得淡定过头,两人各自凝视着自己的桌面,动作一致地取出早上预先买好的咸面包默默啃了起来。
那份孤独感之强烈,让人无法靠近,因此又更添孤独感,陷入负面螺旋循环。另外,并不是因为螺旋这个单字很帅所以想讲讲看而已。螺旋。
要是菊乃在的话,基于她过剩的保护心态,不可能放着身处在孤独螺旋中的飒太不管,一定会跟他一起吃中餐的;但遗憾的是,菊乃为了向今年留学志愿者传授过来人的建议,应邀参加了学生会主办的餐会,不在教室里。
突然,一道影子接近了这独特的空间。
那是位平易近人、堪称邻家偶像的美少女,每个年级通常都会出现一个像这样的人。
如果说菜波拥有像蔷薇般的华丽外表,她就是有如樱花般动人的楚楚可怜气质。
及肩中长发,两侧摇曳的大蝴蝶结,衬托出她的可爱。
少女双手背在腰后,她九十度地鞠躬,凑近看飒太的脸。
「你好,我叫作魔法泽茜。」
和和气气微笑的那名少女……茜突然把脸凑近——近得可以感受对方的呼吸——吓得飒太定住不动。
最让飒太表情紧绷的就是……
『旗标……竟然竖起来了……』
在茜头上飘扬闪烁着友情旗标。
「啊啊,希望你不要那么排斥!我不是可疑人物,我是神秘的同学喔?」
「神秘吗!?」
可疑到爆了。
「请问……神秘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小茜喔?」
「……魔法泽,你找我——」
「我叫小茜喔?」
飒太说到一半,被茜打断。
「……茜,找我有什么事?」
「噢!第一次有男生直接喊我的名字。」
飒太瞥见友情旗标稍微染上了粉红色。
茜本人也脸红得与旗标不相上下,她似乎没发觉飒太微妙的视线方向,大方地问:
「可以一起吃便当吗?」
老实说,飒太不是很想跟人来往,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于在教室里跟女生两个人面对面吃便当的情境,他感到抗拒远胜于开心。毕竟他是青春期多愁善感的少年,这也是当然的反应。
「……我很困扰。」
「被嫌困扰了!!」
茜的友情旗标折断,飒太放心了。
菜波本来边侧眼看着两人,边吸着纸盒装牛奶,这时探身附在飒太耳边说:
「飒太,是不是旗标竖起来了?」
「对……」
「折断了吗?」
「算是……」
「喔。」菜波尽管表现得不感兴趣,但她看着飒太的眼神,却是既鄙弃又怜悯他这个自虐的家伙。
「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可以一起吃中饭吗?」
「咦!?」
既然茜的旗标已经被折断,本来以为她会就此黯然离开,但她不仅留在原地,还再接再厉,这带给飒太强烈的冲击。
「没折断不是吗?」
菜波嘴巴放开纸盒装牛奶的吸管,喃喃说了。
「怎么可能……」
飒太确定旗标应该已经折断了才对,仰望茜的头上……但是——
「又、又竖起来了……!」
只见友情旗标重新竖起来了。
折断过无数旗标的飒太,从来没见过复活这么快的旗标。
见飒太说不出话来,茜偏着头冒出问号。
「可以吗?」
「天……!」
不知道是不是以为飒太没回答就是同意,茜放心地把空椅子拉过来并在飒太桌子旁边。
不自觉差点就要顺其自然的飒太,看到茜放椅子时稍微弯腰而映人眼帘的友情旗标,慌忙地再度动手折旗。
「不、不是啦,该怎么说呢……毕竟……跟女生一起吃午餐,会被取笑的……你懂吧?」
「……说的也是呢,对不起。」
看到友情旗标再次折断消失,飒太松了一口气。
……但那口气还来不及吐出来,就已经又竖起新的友情旗标。
「我会坐着等飒太同学吃完以后再吃,所以可以坐在一起吗?」
「居然完全听不懂我的意思!?」
「?」
飒太简直吓坏了,茜却露出一脸轻飘飘的笑容偏着头表示疑惑。
「不过不过,要我先吃也很不好意思喔?」
「…………」
飒太一点也不觉得对方能够理解他的意思,这种滋味简直就像跟房间正中央的电灯拉绳打拳击那样令人绝望。
「不行吗?」
「也不是说……不行……不对,也就是说……」
发现转学生那边不知道在吵什么,就连一度被折断旗标而对他失去兴趣的同学们,也都开始偷看飒太的举动。
「你看,大家都在看吧……」
飒太浮现苦恼至极的表情低下头,半哭出来的茜于是环视同学一圈。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双手环胸,思索这种时候的最佳解决办法,烦恼一阵后,大家一起看向教室中央附近。
只见班上的智囊——人称学园活字典的大长老,龙骑士原月麦正在啃饭团。
她的容貌与身躯,就算放宽标准,顶多是刚上国中的程度……不,这种说法还是差太多了,可以说稚气全开,俨然就是幼女。
尽管长相稚嫩,她身上却甚至有早在学园建立前就已经住在这里的传闻,这样的她究竟留级了几年,完全成谜,是学园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她身上还有其他谜团。像是她只穿制服的衬衫与外套,再系上和服腰带的装扮——这打扮每每让路人经过时无不吃惊注目。
要是有人问到这点,她就会叹气道:『连和服的穿法都不知道么?被西化茶毒得都忘本了……』
不过,她头上还戴着大片的花边发饰,就这点来说,可以显示她不分东西洋的爱美心理。
在全班的凝视下,理解状况的月麦一瞬间闪过思索的神色后,立刻站起来。
「众人听着!!今天是好天气!阳光和煦,到外面吃暝!」
月麦嚼着饭团,光脚穿上木屐,叩叩叩地走出教室,同学们也跟着站起来。
「喔,真不愧是姥姥!好主意!」
「便当果然还是要在外面吃才有意思!」
「中庭、去中庭吧!」
然后,大家就这么七嘴八舌,鱼贯出了教室。等到发觉时,教室里就剩飒太、茜,和不会看气氛的菜波。
「……没有人看了喔?」
「那些家伙的解决方式彻头彻尾地有问题哪……」
茜成功地排除了飒太在意的视线,笑咪咪地看着飒太;菜波则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冒汗。
「可以一起吃便当吗?」
「……是。」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飒太没有勇气拒绝。
不只折断一次的友情旗标再度竖起一事,已将飒太的心摧折得濒临崩溃。
茜兴奋地要在刚刚排好的椅子坐下时,菜波也正式把椅子旋转一百八十度。
「菜波同学也要加入我们吗?」
「这种情况下,只有本宫面向前方吃饭,岂不像是本宫没朋友吗!」
菜波意外地在这种地方表现得很可爱。
「哇!我好高兴!!其实我也一直想找机会跟菜波同学多相处一点。可是却都找不到机会…………啊!飒太同学倒是破绽百出呢……不如说浑身只有破绽!」
「……是吗?」
表现得一派无忧无虑的茜,搞得破绽人•飒太嘴角稍微抽搐,他悄悄问菜波:
「……我问你,菜波,这个茜是怎样的家伙啊?」
「这丫头是超级千金大小姐喔。」
菜波堂而皇之地回答,枉费了飒太跟她咬耳朵讲悄悄话的用意,让飒太有点想揍人。
「喔,怎么了?调查我吗?我哪是什么千金小姐……只不过是我爷爷刚好担任财团的会长罢了。」
「财团!?」
「魔法泽财团相当有名喔?你不知道吗?」
「……我对财团业界不熟。」
财团业界……财团业界是啥鬼东西……?菜波用奇怪的眼神看飒太,但茜依然笑咪咪的。
「我的事不重要。真要说起来,菜波才是公主殿下呢。」
「公主!?」
「飒太同学对公主业界也不熟吗?」
这是哪来的业界……?菜波用奇怪的眼神看茜,但茜依然笑咪咪。
「菜波是布列德费尔德公国的第十三公主喔!」
『咦!?原来不是比喻,是真的公主吗!?』飒太瞪大眼睛,惹得菜波露出非常嫌恶的表情。
「说穿了不过就是个欧洲的乡下小国。而且有十个王子、十四个公主。本宫排行倒数第二。待在国内被嫌碍眼,还被丢到这种极东岛国来,只是个徒具虚名的公主罢了。」
「…………」
「怎、怎样……?」
见飒太目瞪口呆看着她,菜波稍微往后缩,同时这么问。
「我可没钱喔!?」
「谁跟汝王族诈欺啊!!」
所谓的王族诈欺,就是假冒王族,狐假虎威行诈欺行为的犯罪。
「菜波要钱的话我有喔?」
「才不要!」
飒太看到了公主殿下拒绝千金小姐出资的稀罕光景。
「说的也是。这里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友青——呜!」
「咬到舌头了!」
「讲到重点时咬到舌头了!!」
因为咬到舌头的茜浮现快哭出来的表情,菜波和飒太不得不分别打圆场说:『友情很棒啊!』『友情万岁!』才让茜破涕为笑。
「没错!这种互相维护的精神就是友情!是闪闪发亮的宝石!」
茜开心地按住菜波与飒太的手,朝菜波与飒太——因为茜的肉麻台词搞得两人浑身不自在——展露生涩的笑容。她要是真哭出来可就伤脑筋了。
然后,在跟千金小姐手叠手的情况下,飒太想要在对方嫌弃『男生的手又粗又硬好恶心~』之前偷偷把手缩回来时,茜冷不防地面向他说:
「男生的手……」
茜稍微板起脸,说到这里略为停顿,飒太不自觉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表情苦涩。这时的苦涩度,大约有可可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巧克力那么苦。
「……真壮!这或许是继父亲之后,我第一次跟男生牵手喔。」
看到茜的友情旗标比刚刚更加有精神地飘扬,飒太表情沉痛,达到可可纯度百分之百的破表黑巧克力级。话说,纯度百分百那已经不是巧克力,而是可可了。
「飒太同学为什么一脸纠结的表情呢?是因为跟我父亲间接牵手吗?」
「……并不是。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菜波真的是公主……该怎么说呢……虽然我本来就觉得菜波讲话的方式跟平常人有点不一样……不过……是吗?竟然是公主殿下和财阀的千金大小姐……总觉得我好格格不入。」
「不是财阀,是财团喔?」
茜竖起食指纠正错误,不谙财阀业界的飒太问她:
「差别是什么?」
「都一样。」
「不是说不一样吗!?倒是汝既然觉得一样,刚刚为什么要纠正!?」
「…………不一样。」
被菜波吐槽后,茜沮丧起来,飒太见状苦笑,重新问她:
「那么,差别是什么?」
「…………都一样。」
「鬼打墙了。」
还是别再吐槽了,之后再自己查吧——飒太这么想、茜也这么想、菜波也这么想。可以说现代年轻人不关心财经新闻的情况很严重。同样的,年轻人不关心年轻人的情况也很严重。
「事到如今才说这种话是晚了点,不过让我跟公主和千金小姐平起平坐地讲话,真的好吗……?」
飒太一表现出稍微保持距离的态度,茜就非常伤心地摇头。
「请你不要用敬语。因为我们是同学。」
「汝这不就用了敬语吗……」
「…………大家一起用敬语吧。」
茜发出「啊呜……」一声迟疑后说出的话,惹火菜波了。
「本宫才不要!」
「飒太同学,菜波是公主,所以不是她任性拒绝,是我强人所难。」
「本宫会说敬语好吗!何来强人所难之说!」
茜弄巧成拙,反而※触及了菜波的逆鳞。之前好像也在哪说过同样的话,「逆鳞」写成平假名加片假名会很可爱。(译注:日文中的触及逆鳞,即触怒长辈、地位较高的人之意。)
「那么,希望你试着用看看。」
「……请容本宫拒绝。」
「「喔喔,很有公主的感觉(耶)(呢)。」」
「少、少罗唆!绝对没有下次了!」
羞得白皙肌肤都涨红的菜波,不悦地别过脸去。
聊到这里时,茜说她把装红茶的水壶留在位子上忘记拿过来了,暂时慢步退到教室略后
方。
飒太趁机小声对菜波说:
「……那女孩有点怪……不对,是相当奇怪。虽然感觉是个好女孩。」
「……是啊。虽然本宫跟她也不熟,不过她既可爱、又温柔、又讨人喜欢、又开朗、又友善、总是朋友成群……感觉所有汝没有的东西她都有耶。」
菜波似乎没发觉这句话根本就是在说她自己。
「别讲得这么白啦……」
为什么那种人会自愿跑来跟自己讲话……?就在飒太这么想时,刚虽然没听到悄悄话内容,但一直感兴趣地看着两人互动的茜回来了,她娇羞地笑着问:
「飒太同学跟菜波感情很好吗?」
「谁跟这种※趑趄不前的家伙要好了!」 (译注:趑趄不前=ㄗ ㄐㄩ ㄅㄨˋ ㄑㄧˊㄢ=犹豫不决。)
菜波抢在飒太说话前嘶吼。
「※就算是蛆蛆,也是宇宙飞船地球号里清理动物尸骸不可或缺的伙伴喔?」 (译注:语出美国建筑师巴克明斯特•富勒提倡的概念。)
「谁说他是蛆蛆了!本宫才没讲得那么难听!!」
因为敌我不断在善恶界线上频繁往来,飒太渐渐搞不清楚孰是孰非了。
「……茜为什么会找我说话?」
「没错。汝朋友那么多,又受欢迎,不需要理会这种人吧?」
当担心自己继续被人逗弄、因而产生危机感的飒太一向茜发问,菜波也加入行列,似乎也很在意。
被这么开门见山地一问,茜表情有点伤脑筋似地含住圆头便当叉子,「嗯——嗯——」思索半晌后,放开叉子说:
「……嗯——我看到孤单寂寞的人、或是被雨淋湿的小狗、或是悲伤鸣叫的小猫,就没办法置之不理。」
「「猫狗等级!!」」
菜波与飒太同时受到冲击。
与此同时,飒太心里一瞬间涌起了黑暗的念头。
「意思是千金大小姐高高在上地施舍可怜的猫狗,是吗?」
飒太不屑地低声说完后,便想要唾弃不成熟的自己。居然这样发泄怨气,实在可耻。
但是,将一个人的活泼开朗摧残得体无完肤的地狱……落入如此人间炼狱的他,往往觉得
别人的善意对他而言是重担。
那么刚才的话,就像是经历过人生谷底的人宣泄当时的情绪渣滓吧……不对,或许他现在
仍然在地狱深渊爬行。
不想说出那种话,也不想让人看到那种态度的飒太会想要疏远他人,不如说是必然的行
为,这是茜的想法。
想归想,不过……
『那样未免太寂寞了。太悲哀……太绝望了,不是吗?』
所以茜无论如何都想否定飒太那种心态。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茜不在乎自己被误会。她唯独无法忍受飒太不相信别人,继续为孤独折磨的模样——茜讨厌这样。
茜悲伤地拚命摇头,反复强调说:
「不、不是的、不是的!飒太同学……该怎么说呢,汪汪喵喵根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感觉非常可怜!」
「「猫狗不如!!」」
被夸大悲惨程度的飒太颓然垂下肩膀,菜波把手放在飒太肩上要他别在意。
「这不是很好吗?像汝这种阴沉之辈就需要这种朋友。汝就跟她好好相处吧?」
「真的吗?只要飒太同学不嫌弃,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当朋友?」
「我不需要……」
「马上回绝!!」
听到稍微俯首的飒太这么说,茜便大受打击。
同时,茜的友情旗标发出可爱的一声折断……但又跟刚刚一样,新的友情旗标立刻复活。
「为什么?我母亲说过朋友是一生的宝物。呃、呃……所以……宝物非常重要……也就是说……就是……要是没有宝物,就会变得不再闪闪发亮、不再美丽干净……所以,非打扫不可……扫进畚斗以后,就会找不到地方丢。」
「怎么变成谈垃圾桶了!!」
茜太过拚命地设法说服,以致似乎渐渐搞不清楚该怎么说才能使对方理解。
「总之在茜心目中,朋友就类似垃圾桶,所以配飒太恰恰好吧。」
「菜波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那种事、没那种事。飒太同学与其说是垃圾桶,更接近便当盒!」
「结果我是盒子吗……」
并不是※温室花朵的飒太,难以判断茜的安慰到底算不算安慰。(译注:日文中形容捧在手心呵护长大,是以装在盒子里来形容。)
「总之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管是茜或任何人都一样。」
「我想给飒太同学添麻烦!」
「你……」
听到茜无理取闹、强加痛苦于人的发言,飒太正要非难,却被茜紧接而来的话打断。
「然后,我也想被飒太同学添麻烦!那样才是朋友!而且……我不能放着眼神那么寂寞的飒太同学不管!」
茜补充的话让飒太放下吐槽的念头,他转开脸逃避茜的笔直视线。
「就说了别管我……」
「慢着,飒太!」
眼看飒太似乎快说出不能当作没听到的话,菜波拉住他的耳朵。
「怎、怎样啦……?」
「难得人家愿意当汝的朋友,不许汝折断旗标!」
「可是……」
「汝想害女人蒙羞吗?」
「问题是出在那里吗……?」
看菜波和飒太似乎吵了起来,茜再度含着叉子尖端沮丧起来。
「当朋友也不行吗?」
「我认为男女之间的友谊不成立……」
「好沮丧……」
「就说了不许折断!!」
飒太被菜波用未开封的克林姆面包打了后脑勺。(※注:这块克林姆面包后来被菜波津津有味地吃掉了。)
「就算你这么说……」
话虽如此,为时已晚。茜头上的友情旗标已应声断掉,茜眼眶含泪。
「果然折断了是吧,飒太……」
「算是……」
飒太以为这次应该不会再恢复而放心,不料茜又重整旗鼓,不给人喘息机会地说:
「啊,那、那、那、那、那、那么,从朋友未遂开始,你看怎样?」
「不是未满吗……?岂不是跟杀人未遂一样了……」
『的确。』茜深深点头赞同菜波的话,飒太浮现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她的头上。
「明明就断了好几次……居然还竖得起来……」
只见才刚刚折断、出炉的旗标还是再度升起新旗标。
「魔法泽茜这家伙意外地坚毅哪……不是正适合汝吗……?不管折断旗标几次都会瞬间复活。就算稍微伤到她的心,她依然会凭不屈不挠的斗志面对汝吧。」
「哼……总觉得这还满恐怖的耶……」
「看得见旗标还拚命折的汝才恐怖好吗?」
这话说得真妙。
菜波与飒太照例悄悄举行朋友会议,茜不理会两人,在一旁暗自烦恼。
「朋友未满也不行吗……?嗯——既然这样……朋友未满更之前的阶段……熟人……点头之交……嗯——嗯——更单方面的……跟踪狂?跟踪狂就可以吗?」
「别这样!!」
「…………」
虽然当初是菜波推荐两人当朋友,她不过马上就怀疑这个人选是否正确。
「既然你讨厌跟踪狂,当朋友好吗?」
「……随便你了。」
「万岁!」
这和威胁差不多了。
看着茜软绵绵地举起手臂高呼万岁的笑容,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竞也渐渐觉得那很不错。
这或许可以说是茜的人格特质使然。
尽管如此,这一定……
这一定是千金小姐一时心血来潮,觉得他很好玩吧。
等新鲜感消退之后,她肯定马上就会失去兴趣——飒太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马上就会发觉那是天大的错误。
「不过,飒太同学肯对我讲些不是那么顺耳的话,我有点开心。」
「……什么?」
「我觉得难过的时候,向旁人撒娇也没关系。而当被撒娇的对象是我时,总有种心痒的感觉。」
「就算会因此伤害茜也没关系吗?」
「飒太同学会想到我或许会受伤而为我担心,这点让我很高兴。」
看茜娇羞地笑,飒太蹙眉。
「……你真是奇怪的家伙。」
飒太这句话的口气,已经没有先前刻意为之的敌意或恶意,茜看起来满心欢喜。
「不过,就算跟我这种人当朋友,也快乐不起来吧……」
飒太一如往常地表情蒙上阴影,他头微低,满面忧愁——只不过,看起来好像也有一点高兴。
「汝是傻瓜吗?飒太。那种事,是由对方决定的,岂是汝说了算的?」
菜波嗤之以鼻,啃起克林姆面包。
茜大大点头同意菜波的话。
「嗯!菜波说得真好。我现在光是跟飒太同学讲到话就非常快乐喔!这么说或许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不过……接近我的人很多,所以碰到疏远我的人,令我感觉很新鲜……这是我周围至今不曾出现过的类型,可说是未知的人类……未确认生物……对,就是未确认生命体。」
「「※UMA!」」 (译注:Unidentified Mysterious Animal〔未经确认神秘生物体〕的缩写。
而且菜波和飒太脑海里同时浮现※卓柏卡布拉(Chupacabra)。※要吸血吗?(译注:卓柏卡布拉,据传出现在南美州的神秘吸血动物;要吸血吗,日本搞笑艺人间宽平的搞笑桥段。)
「飒太同学、菜波,你们的默契好好喔。你们果然很要好吗?」
「才不好!不如说感情差到极点,我们感情差到只要逮到机会,本宫就会把这家伙剩下的面包偷走,换成本宫正在吃的这块不怎么好吃的面包!」
「我剩下的面包,就是菜波正在吃的克林姆面包喔?」
本来满怀期待地把克林姆面包留到最后的飒太,却得知这个坏消息,有点哀伤了起来。
「你们两个果然意气相投呢。好好喔,好羡慕喔—」
「…………」
菜波以非常厌恶的眼神,盯着扭动身体的茜。
难道说,尽管价值观天差地远,友情还是能成立吗?菜波与茜两人可说是截然相反的着眼点,这反而让飒太渐渐觉得菜波和茜说不定才是好搭档。
证据就是……
「……要不了多久,汝等就会意气相投,让众人羡慕了!」
「其实我也一直很想跟菜波变要好喔。」
听到菜波略显寂寞的话语,茜笑吟吟地挽起她的双手握紧紧。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从菜波同学变成『菜波』了。
「为、为什么是本宫!?」
「……我看到孤单寂寞的人、或是被雨淋的小狗、或是悲伤鸣叫的小猫,就没办法置之不理啊!」
「飒太等级!!」
菜波表现得比刚刚和飒太一起惊愕猫狗等级时更加震惊。
「菜波感觉像是很令人遗憾的傲娇,这让我一直很在意呢。」
「令人遗憾是什么意思!?」
「就是感觉傲娇中的娇比例比较高呀!」
「少罗唆!!」
飒太看着女生唇枪舌剑,露出既不像苦笑也不像微笑的奇妙笑容,随后开口说:
「我倒觉得菜波和茜可以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什么!?这家伙也对本宫竖旗了吗?」
菜波又拉飒太的耳朵,悄悄怒吼。
「不知道……我基本上只看得到我的——应该说跟我有关的旗标而已……」
意思是说,像早上的事故是因为波及到飒太,所以才看得见旗标吗——这么理解的菜波心想:『这能力看似方便却不方便;让人觉得有点方便,却也不尽然哪……』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让人感觉你们很要好!肢体接触就是感情好的证明!我也可以拉飒太同学的耳朵吗?」
「行啊?」
「不许无缘无故拉耳朵!」
「有意义的话就可以吗?」
「行啊?」
「菜波,你不要幸灾乐祸地批准!话说回来,拉耳朵又有什么意思……?」
「找麻烦……之类的意思吧?」
「感情好差!!」
「不是的不是的!就算找了对方麻烦,对方也会笑嘻嘻地原谅自己的那种感觉,那一定就是要好的证据啦。」
喔,原来如此,的确有道理——飒太一微笑赞同,茜的脸颊便略微泛红,她内心深处涌上喜悦,让她也不自觉地笑逐颜开。
「知己啊!看来你是懂我的!倒是飒太同学,你笑起来感觉非常非常迷人!只要常常这样笑,寂寞的心情一定就会变少喔!」
「啊……」
飒太不习惯被别人当面直接夸奖,不自觉微微耸肩,脸上的笑容转变为苦笑。茜见状,便嘟嚷着『啊呜,枉费刚刚笑得那么好看说……』,手还颤抖起来。
吃完午餐面包,托腮吸着纸盒装牛奶的菜波,这时露出带有揶揄意味的浅笑说:
「但是,如果对方不寂寞了,茜不就会丧失兴趣了吗?」
「在我心目中,会笑的飒太比寂寞的飒太更重要。这是历史性的瞬间喔。就算只是人类的一小步,也是我的一小步半!」
「「差不了多少吧!!」」
「你们果然很有默契……真好,我也想要有人和我和声。」
「何必羡慕别人,茜不是也有许多优点吗?」
菜波发挥虚弱的腕力掐扁暍光的牛奶纸盒,露出带着些微钦羡的害羞表情,别开视线这么说;听到菜波的话,茜展露了如花绽放的笑容。
「是、是吗!?比方说、比方说呢?」
「……这个嘛……像是会想找本宫和飒太一起吃饭不就是吗?」
看菜波有些自嘲,茜啊哈哈笑着像在表示「那么做很平常」以后,「呣……」地陷入沉思。
「个别吃比较好吗?」
「「这是个别面谈吗!」」
「就只有你们两个人感情愈来愈好,不公平、不公平!」
但是,假使茜和飒太吃过一半午餐后,茜再和菜波吃剩下一半的午餐的话,任谁都会认为飒太与菜波的关系正在恶化破裂吧。
就这样,在意外显得意气相投的三人和乐融融地享用午餐的教室外,有一群人正在外悄悄围观情况。
「……话说,是不是差不多可以进去了?」
形同被赶出教室的班上同学,思索着回去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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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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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ang001 于 2012-9-5 06:2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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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住宿舍。怎么了……?」
与茜成为朋友的那天放学之际,飒太拎起书包搭在肩上时,茜问『飒太同学家住哪里?』飒太这么回答后,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以去玩吗?」
「不行。」
听到飒太的回答,「啊呜~」茜泫然欲泣,友情旗标应声折断。
『还是一样折旗标毫不手软哪……』菜波侧眼看着两人对话,把铅笔盒等物品收进书包。
「那种地方不适合让女生来。」
「比方说男生厕所吗?」
「那是哪门子宿舍!?」
茜对飒太畏畏缩缩的说法所表示的疑问,让飒太很难得地全力吐槽。
「比方说房间设在隔间里面吗?」
「就算是囚犯都住得比这好吧……?」
不对,既然是千金小姐,宅邸的厕所或许相当宽敞。飒太如此念头一转,再想到刻意隐瞒也没意义,于是便实话实说:
「该怎么说呢?因为我们宿舍很脏,脏得要命。」
「那就来打扫吧!别看茜这样,茜可是很爱干净的喔?※嗯哼!」 (译注:『K-ON!』的平泽唯鼓起干劲时发出的鼻声。)
然后,茜的友情旗标一如往常,立刻竖起新的一支;对此,飒太已超越恐惧,甚至渐渐佩服起来。
虽然茜热心提议,但飒太却双手环胸,「嗯——」地沉思起来。
反观茜则是干劲十足,以不可思议的生涩动作,用类似练习拳击的动作开始擦虚拟窗户,不过,与其说是擦窗户,更像是「※上蜡!打蜡!」。(译注:「Wax on.Wax off」,出自电影『小子难缠』里,透过汽车打蜡练习空手道的桥段。)
「咦!?咦!?怎么回事!?阿飒和小茜,为什么没经过姊姊同意就突然变要好了!?」
不晓得午休发生过什么事的菊乃,以泫然欲泣的样子语带抗议,还以有点在闹别扭的模样责难飒太。
「这也需要同意吗……」
身为旁观者的菜波,浅笑着喃喃自语。
「我们只是午休时间一起吃饭而已,并没有妳说的那么要好……」
菊乃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可爱得一点都不像大了一岁的人;飒太一边安抚她,一边说明。
听了飒太的解说,菊乃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微微一笑。
「是吗?小茜是非常好的孩子,姊姊大力赞成你们当朋友!」
好像取得同意了。
菊乃转身面向茜,深深一鞠躬。
「阿飒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别、别这样啦,阿菊姊……!」
「就是呀,菊乃学姊。又不是外人。」
「咦!?已经是亲人了吗?阿飒,为什么你不先跟姊姊商量呢!?姊姊好寂寞!!」
似乎没完全取得同意。
「咦,你是指什么……?」
姊姊的逻辑太过不可思议,让飒太不知所措,而身在话题中心的茜倒是笑咪咪的。
「……话说回来,茜刚刚称呼阿菊姊为学姊对吧?」
虽然菊乃本来的确是应该大他们一届,但称呼同学「学姊」也很奇怪。
「啊,嗯。去年体验入学时受过学姊照顾。因为当时就称呼学姊了,现在再改口也很奇怪……」
「哎,不过,我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再当一次一年级生了。」
同年级的学姊显得有些害羞。
不知道是不是看话题告一个段落,并没有特别察言观色的茜回归正题。
「那么,既然也已经取得姊姊的同意,我们就去飒太的宿舍吧!嗯哼!」
「……同意了吗?」
「姊姊也要去!嗯哼!!」
我行我素程度更胜茜的菊乃举手这么宣言,挡掉了飒太的疑问。
谜样的干劲当前,这时飒太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腰,吓了一跳。
「!?」
他转身一看,背后没有人……随即发现是在下方。
从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的飒太来看,对方是矮了五十公分的少女。不仅身高如此,外表也很年幼。虽然看似小学生,但那身制服却显然是同年级的同学。这么说来,午休时班上同学称呼她姥姥,还向她征询意见。
「死心呗,飒太小弟。」
「小弟!?「
看起来下半身什么也没穿的幼女问学,刚老成的口吻把他当成小萝卜头或小鬼头看待,这使飒太忍不住提高声调。
「茜小妹放不下可怜虫的病,可说是已经病人膏盲了哏。要是你继续这样可怜气场全开,永远都会被茜小妹锁定呗?再加上菊乃小妹又很顽固。」
幼女低声笑着踏上回家的道路。
茜目送她的背影,告诉呆若木鸡的飒太:
「她是月麦姥姥。」
「姥姥……?……她是老婆婆吗?」
据说人类超过一定岁数,就会渐渐缩水,难道她也是这样吗?不过不管是她柔嫩的肌肤弹性还是五官都跟幼女没两样。还是说她只是个跳级入学的老气横秋幼女呢?关于她身分的谜团又更多了。
「她是这所学园的活字典。据说我们学园没有不听月麦姥姥建言的学生。」
「不听会怎样……?」
「会被诅咒。」
「那跟活字典不一样吧!?」
茜大概是随便说说而已,但不知道是将传言当真,还是败给茜的热情,又或是觉得月麦的建言确实言之有理,总之飒太深深地叹了口大气,对茜苦笑道:
「算了。既然你那么想来,要来也行,不过宿舍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脏喔?」
「嗯哼!!正好可以大显身手!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整理男生的房间!!」
「姊、姊姊也要整理!!」
「我们来联手!联手攻击!」
居然想攻击吗……飒太心情有些黯淡的同时,也苦笑地看着茜头上竖起了「莫名有干劲」的旗标。
「真叫人期待呢,菜波。」
「咦,为什么问本宫?」
菜波拉上书包拉链时,突然接到茜丢来的话题,疑惑地皱起眉头。
「因为我们要一起去嘛~」
「为什么……?」
「等到了以后再告诉你。」
「到了再讲根本没意义啊!!」
菜波不知为何地发觉了茜的陷阱。魔法泽茜……你怎么会以为对方不会发觉呢?
「……算了,反正也没事做,再加上姊姊又不管人,给飒太那种家伙独处的机会也很危险,要本宫陪汝等去也无妨。」
「毕竟飒太同学会爆炸嘛。」
「原来我这么危险喔!!」
这需要乙种第五类危险物管理执照。换句话说就是硝化甘油人;或许是人肉硝化甘油?反正都没差。
就这样,茜、菜波、菊乃、飒太四人成群结队,前往飒太住的宿舍。
这座巨大的旗谷学园,校地外侧有悬挂式电车环绕行驶,停靠站一共四个,分别是西南方的学园代代木上原站、东南方的学园代代木公园站、西北方的学园旗谷北站、东北方的学园初台北站。
高中部靠近代代木公园站,而飒太的宿舍则靠近初台站。
虽然算是徒步可以到达的距离,但旗谷学园的学生只要出示学生证,就可以在这四站之间自由上下车,所以当然是选择坐电车。
「我还以为宿舍都集中在大道上,原来这一带也有啊。」
「对啊…………为了慎重起见,我再确认一次,宿舍真的很脏喔,你们真的要来吗?」
「倒是飒太,汝才转学第二天,房间就已经脏到不能见人了吗……」
「有意见就别来啦……」
菜波还来不及反击飒太已经几近脱力的发言,茜便发出开朗的声音和气地插嘴。
「一定行李还没全部拆封归位,乱成一团对吧?那就包在茜身上!」
茜的有干劲旗标依然保有强大势力。
四人在学园初台北站下车,走了一小段路后,渐渐看到农田及牧场。
「……这是怎样?农村吗?」菜波问。
「我记得……这里是农林水产园艺社的农场。」
「园艺……?」
这里远看甚至像是田园风景的光景,感觉颇具规模,菜波皱起眉头,怀疑这是不是农家害怕减产政策所采取的回避方案。
穿过农场后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木,与其说是树林更像森林,走在里面有森林浴的感觉。
「……这种地方有宿舍吗?」
「好棒喔,家住森林里耶。」
相对于菜波不高兴地表示「再偏僻也该有个限度」,茜则是笑口常开,朝正向思考。
走在两人前面领头的飒太,心情跟两人截然不同,走个不停。
然后,在森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中——
悄然伫立着一栋建筑物。
屋顶边缘掉落,墙壁不仅一部分崩塌,还爬满常春藤,门快要腐朽,窗户玻璃破掉没补,周围杂草丛生。
就算把标准放到最宽,看起来也像……
「废墟……?」
「什么……这间破破烂烂的宿舍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废墟吗?飒太,汝没弄错地点吗?」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看。」
飒太给大家看学生手册的住宿生证明页。上面写着「冒险(Quest)寮」。菜波看向发霉的宿舍门牌,蹙起眉头。
「这里的确是冒险寮……」
「你就住在……这里……吗?」
茜的眼眸失去光辉,茫然杵在原地。但,飒太有些自嘲地笑着点头。
「像我这种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人,哪还能奢望什么?既无处可去,也无家可归……如今学园不仅给我遮风避雨的地方,还给我奖学金。要是我再过分要求,被赶出去的话,不就可悲到惨不忍睹了吗?」
「可是……就算是这样,住在这种地方……」
「毕竟我处于这种境遇,也可能是看我好欺侮吧。不过收留像我这样的人,学园也比较容易对外募款……不过,那也只需要收留的事实,之后怎么处置也没人在意吧。」
「怎么这样……好过分……」
想必是因为遭遇过各种无情的打击,才会使飒太产生自暴自弃的态度。这种态度,再加上他的境遇,让茜更是愁眉不展。
但,在茜情绪爆发前,菊乃的泪腺抢先一步溃堤了。
「好过分……好过分喔……居然这样……居然要阿飒住在这种地方……!!」
菊乃扑簌簌地掉下眼泪掩面哭起来,飒太大吃一惊。
「喂……为、为什么阿菊姊要哭啊!?我……我不要紧的。」
「哪里不要紧……飒太同学太可怜了……」
「怎么连茜都哭了!?」
茜在菊乃身旁跟着哭起来,她的泪水如瀑布那般倾泻而下;飒太在精神上已经被逼到接近无法劝解的状态。
「……倒是飒太,汝打算让天下无敌的千金小姐打扫这种地方吗?与其打扫,直接夷为平地砍掉重练还比较快吧……?」
至少菜波就不会想踏进这问屋子。
「为什么……为什么阿飒要遭到这种对待……」
「呜呜~好过分……太没天理了……」
启动眼泪喷发模式的菊乃&茜、与一直苦于应付茜的飒太,都没有余裕听菜波讲话。
尤其是一向冷漠的飒太——他尽管不在意自己受伤,但碰到女孩子为了自己而伤心时,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由于拿茜没辙,他此刻也快哭出来似地,看向菜波求救。
从来不曾遭遇过这种迷你修罗场的菜波,当场退缩。
「唔……!……这……够、够了!哭什么哭!想办法解决不就好了吗!不管要做什么都尽管放马过来!」
菜波已经不是豁出去,根本就是在叫阵;茜停止哭泣,露出如花绽放的笑容,抱住菜波。
「菜波果然是好人!」
「哇……喂!别抱了、别黏上来!飒太,还不快救本宫!」
受不了茜磨蹭脸颊的菜波发出求救命令,飒太却揶揄地说:
「这不是很好吗?我觉得你们当朋友,比跟我当朋友要好得多喔?」
本来笑容就略显悲伤的飒太讲出这句话时,并没有什么负面想法;但菊乃那在错误的方向超级敏感的姊弟爱雷达,此刻接收到错误电波,于是她冲到飒太面前。
「你、你放心,阿飒!姊姊会帮你拜托小茜,请她也跟你做朋友的!你不必觉得寂寞!」
「咦……不是吧……阿菊姊,你在说什……!」
「小茜,拜托你也跟飒太做朋友!」
菊乃不理会飒太想要阻止的态度,将姊姊的溺爱发挥到极致,用真诚的态度恳求着。
茜接到恳求,也将误认次数频繁的寂寞感应器开到MAX;她放开菜波,牵起飒太的手说:
「对不起,飒太!我身为朋友,却让飒太同学感到寂寞,真不配当朋友!飒太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喔!请不要觉得寂寞!茜&菜波&菊乃学姊&飒太同学,是要好四人组!」
茜要菊乃牵起菜波和飒太的手,自己再牵着两人空着的另一只手,形成围成圆圈的状态:四人开始转着圈圈,不过只有茜发出「啊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旋转一阵子后,仅管茜头昏眼花站不稳,仍朝飒太说:
「你看!我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可怜的飒太同学不管!」
「飒太在另一边哪,茜。」
因为她头昏眼花站不稳的关系,没面向飒太。
「母亲说过,『知心朋友就是魔法杖』、『那是能够让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魔法』唷。飒太同学和菜波,都是我心目中闪闪发光的美妙魔法。」
茜重新握紧飒太的手微笑,彷佛受到她充满诗意的台词感染,稍微含笑的菜波再补上一句话寄托想法:
「简单来说,茜是个魔法师,专门使唤名为温柔的妖精罗~」
「菜波,你是诗人!」
「吓!?不、不算数!刚、刚才的话不算数!!」
菜波惊觉自己竟然说了害臊话,羞得无地自处,脸上喷火。
「我还想听更多菜波的诗!」
「不许提起诗!!」
「有什么关系,这是青春的特权!大家一起滥用特权,在黄昏海边没事找事做地奔跑吧!」
「不许挥洒青春喵!」
『感情愈来愈好了……』飒太略带苦笑看着茜与菜波,不经意地看向茜头上……
「飒太同学也要一起挥洒青春。」
茜似乎完全打开了「放不下可怜人」的开关,友情旗标势不可当地疯狂竖起。
眼看旗标乱立,『是我吗!?是我的对应哪里不好吗!?妈啊……求求你,别再这样了。』飒太不禁倒退三步,很遗憾地,他并没有发现那堆友情旗标里,夹杂了一根陌生的粉红色爱心记号旗标……
「……那么,该怎么做才能改善那间宿舍呢?」
「本宫才想问!」
意气扬扬地沿原路折返,坐上电车的茜歪着脖子问道,菜波在受到此冲击的同时嘶吼出声。
有点不知世事的公主殿下与千金小姐的组合,再加上刚转学的飒太,三人双手环胸,一块儿仰望天空沉思。
莞尔地看着这群年轻人的菊乃挑准时机,竖起食指说了:
「有困难的时候,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喔。」
只有传闻、不知道是否真的是「老」姜、外表看似幼女的那名人物,正在茶道社啜饮绿茶。
「宿舍破破烂烂?冒险寮是顷?毕竟那在学园创立时就盖了,感觉就算整理过也不会变得多干净。」
不愧是学园活字典。听茜等人说完,月麦把强落雁放进嘴里说:(译注:一种和叶子,用米磨成粉加糖后放进模具压制干燥而成,类似凤眼糕。)
「果然还是夷为平地重建比较快吧?」
尽管菜波主张之前的玩笑话倒是虽不中亦不远矣,但月麦啜了一口茶后,泼下一盆冷水。
「听说因为少子化的关系,学园经营也很吃紧,他们肯出这笔经费么?」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最近的学生依赖心太重了。就不懂得稍微自我努力么……」
看月麦进入说教模式,四人脸上无不挂着紧绷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后退。
「说起来,不过是破旧了点,就马上说丧气话,这就证明最近的年轻人太缺乏耐性哏。不是老身爱说……」
茜等人静静地拉开茶道社社办的纸门时,月麦依然闭着眼睛长篇大论。
离开茶道社的茜等人,在步道设置的长椅坐下,吸着盒装果汁一筹莫展。
「哪,要是擅自改建是不是会挨骂哪?」
「不挨骂才怪吧……」
相较之下并不怎么一筹莫展的菜波说出内心的疑问,立刻被飒太带着责备之意否定。
「那就没办法了……飒太同学,请你挨骂吧。」
「居然打算私下改建!?」
飒太被吓坏了。
「你放心,阿飒!姊姊代替你挨骂!」
「怎么会溺爱成这样……!」
姊姊对弟弟的姊弟爱让菜波退避三舍。
飒太则是对眼泪渐渐达到眼球表面张力极限的茜提心吊胆。
「……我每次看『小公主莎拉』或『龙龙与忠狗』,总是哭个不停、哭个不停,不忍心看下去!一想到飒太也会像那样……在破破烂烂的宿舍,在风雪中……死掉……我就……」
茜又扑扑簌簌地掉下斗大泪珠。
「不许弄哭人家!!」
「对、对不起……不、不要紧的。你看嘛~真要说起来,我应该比较接近※小英或莱西吧。」(译注:此指『小英的故事』的女主角。)
「比较接近动物哪……」
「阿飒,你真可爱!」
「飒太同学,原来你是禽兽!!」
先不论姊姊与朋友的感觉落差,飒太对于自己被人叫成禽兽,感到非常哀伤。
「管它是飒太的禽兽之家还是狗屋都无所谓,重点是就算要改建,也得先克服手头不便的问题哪……」
「菜波居然把朋友称作禽兽或狗,真过分!」
「明明是汝讲的、明明是汝讲的吧!!」
茜与菜波的对话当前,让飒太年纪轻轻就体会到,原来被女生说成禽兽或狗是这么地伤人。
「飒太要不要央求看看?既然对方是千金小姐,一定肯提供资金的。」
「咦!?飒太同学,你要央求我吗!?我求之不得!这是我第一次被男生央求!来吧来吧,请!嗯哼!」
「…………」
看到茜有如开打前的摔角手,喀呼喀呼地做出※双肘水平抬到胸前的动作展现干劲,飒太不禁嘴角抽搐。(译注:日本摔角手丰登道春的经典动作。)
如果飒太在这时候拒绝央求茜,飒太的可怜状态不会解除,茜也会继续悲伤下去,而菜波也将会责备害茜伤心的飒太。在悲伤与痛苦的螺旋中,最终受伤的还是飒太
再加上,他也想到,最重要的是要避免茜充满期待的笑容蒙上阴霾,于是飒太做好心理准备之后,终于开口:
「茜,请你盖新的宿舍。」
「咦——好普通——」
「汝就不能表现得更谄媚一点吗,飒太。」
被两个女生一起嘘爆,少年顿时无立足之地。
「阿飒,要不要姊姊帮你央求?」
被情同姊姊的溺爱少女这么说,别说立足了,连踮脚都休想。
于是飒太铁了心,勉强让牙齿发亮,对茜微笑说:
「能不能为可怜的我盖新宿舍呢,迷人的小茜?你是我的心之天使,我只能拜托你了。」
「飒太同学,你好像小白脸。」
「飒太,汝烂透了。」
「是你们两个叫我讲的、是你们两个叫我讲的吧!!」
飒太大受打击,他竟然就在长椅上抱着大腿缩成一团,对着自己的膝盖怒吼。
「姊姊知道,姊姊的阿飒不是那种孩子!」
溺爱姊姊的信赖,无意义地沉重。
「不过,要是无法回应男生的全力请求,就不配称为女人了。我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但是——」
「但是?」
看茜欲言又止,菜波感到疑惑。
「我,没有钱……」
「咦?汝不是千金小姐吗?」
「其实……我当初为了住宿舍通学,接受了家里开的条件,除非事关重大,不然我都必须尽我所能自己设法处理,不依赖家里。所以……」
「原来是这样。准许任性,不过则要求自立心……不管到哪里都一样哪。」
菜波浮现有些嘲讽的浅笑,用力握扁空果汁盒。
「咦?」
「没事。不过,这就伤脑筋了。我们公国也很穷……要钱是不可能的……」
茜和菜波抛下飒太迳自商量起来,这让飒太猛然回过神来。
「请问……这么说,我刚刚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飒太同学的努力不会白费。总有一天那份努力会开花结果,收成摆在店面贩售当成食物。
虽然总觉得渐渐被当成食物,但是因为『嘿嘿嘿』娇羞一笑的茜很可爱,还有茜感觉完全没有恶意,所以飒太最后只是莫可奈何地叹气。
「在飒太同学被当成食物以前,我们要设法帮帮他,菜波!」
「咦……本宫也要吗……?」
被茜紧握住双手,菜波嫌麻烦地蹙起眉。
虽然茜大小姐好像只是喜欢平常不会讲的『食物』这个词,所以很想讲而已。
「还有姊姊跟着喔,阿飒!」
有姊姊跟着会怎样,这点目前还不明。
结果,这天没想到好主意,众人散会……隔天早上——
飒太一进教室在位子坐下,菜波就在椅子上转为侧坐,一边道早安一边进入正题。
「本宫问过我们宿舍的舍监,听说男生宿舍似乎都爆满了喔?」
「这样啊……我会被丢进那里,或许不是全然出于恶意。」
仔细一看,飒太的制服及书包明明都是全新的,却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汝就干脆住帐篷或许还比较好哪。」
「搞不好喔……」
「你们打算不约我,自己去露营吗!?我还是第一次住帐篷!我总是住别墅、民宿、或渡假公寓说!」
茜冒出来挤进两人之间。
「汝满脑子都想着玩哪……」
菜波浅笑,茜继续问她『是去山上?还是海边?』。
「汝误会了。我们是在讲飒太的宿舍。」
「喔……大家要忘了宿舍的事,一起去玩吗?」
「汝的正向思考也太夸张了!!」
附带一提,等玩累回到家时,将会有「回想起现实而陷入绝望」的陷阱等待着。
「嗨~宿舍怎么了吗?」
之前让位子给飒太的染金发穿耳洞同学刚好进教室听到对话,口气轻浮地这么问。
飒太如此这般说明后,他「嗯——」地看向空中,视线游栘半晌后说:
「要不要来我们宿舍?我想只要说明原委就没问题了。虽然四人房挤第五个人或许会有点窄就是了。」
『明明就像是会到处欺骗女生的轻浮家伙,却还是一样好心啊……』周围的同学们感叹起人真的不可貌相。
但,飒太看向轻浮同学的头上,瞬间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晚上不是一个人就睡不着。」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他很干脆地放弃,走向自己的位子。
「本宫说了不许折断旗标!」
菜波察觉一切,毫不留情地赏了飒太一记手刀。
「旗标……?」
茜疑惑地偏着头,飒太慌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掩饰。
但,不知道是没掩饰过去,还是飒太心慌的模样很不自然,茜从飒太的一连串表现感到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他是笨拙吗?还是……害怕呢?……就像那时候的……我一样……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就更不能放着不管!』
茜内心加强了对飒太的可怜印象,头上更加猛烈地竖起旗标。
飒太见状,厌倦地露出苦涩的表情。
……这时,娇小同学•龙骑士月麦与菊乃带着一名少女,一同走进教室,那名少女打着颜色陌生的制服领结,装备肩甲与臂钟,装扮相当奇特。
「啊,菊乃学姊……还有姥姥。」
「你们几个,昨天不把老身的话听完就迳自走掉了呗!?最近的年轻人真是……」
「好了好了,姥姥,无聊的说教就算了吧。」
月麦带来的女同学,发出「哇哈哈哈哈哈」的豪迈笑声,停止了月麦的说教模式。
「阁下刚刚说了无聊是咀……」
「请问,姥姥……这个人是?」
茜一问,只见受到所有人注目的神秘美少女无意义地拨起头发,威风地上前一步。
「居然等别人问起才报上名字,真是乌龙……更正,真是失敬¨本人乃是旗谷学园学生会长•圣帝小路美森!」
「学生会长……」
「这所学园重视学生的自主性。有困难时就找学生会呗。实际上,宿舍事宜也是由学生会负责,本人算是当事人哏。」
「咦!?这么说,她就是把飒太同学编进那种宿舍的罪魁祸首!?」
茜和菜波的视线参杂若干敌意。
「当初不小心机械性地将他编进空宿舍了~但听说很破烂是吗?放学后会过去勘查情况,等看过实物以后再说吧。而且姥姥也拜托本人务必设法帮忙了!」
「咦……姥姥昨天不是说我们依赖心太重……」
「老身是说过要自我努力哏。可是,谁说不帮忙了?年轻人就是性急这点不好暝。」
月麦双手环胸噘嘴,纯粹就外表而言,怎么看都是幼女在闹别扭。
不过,她的举手投足散发着多到无谓的好意,让茜开心地双手合十。
「姥姥果然很可靠!!」
「虽然本人更可靠就是了!!」
美森既无谓又无根据地不甘示弱,看得菜波发笑。
「学生会长真是孩子气哪……」
「……而且,既然是被充满姊弟爱的菊乃小妹哭求,就没办法了哏。阁下有个好姊姊哏,飒太小弟。」
虽然说是姊姊,其实只是以前住附近、爱照顾人的邻家姊姊,不过在这种气氛下,飒太说不出口。
「谢谢你,阿菊姊。」
「客气什么!为了阿飒,身为姊姊这是当然的!」
可是,知道事实的人们却苦笑了。现场唯一没有苦笑,还笑容满面的人是茜。
「太好了,飒太同学!」
「我是都无所谓啦……不过,既然茜和阿菊姊不会伤心,那就算好吧?」
先不论飒太的真正想法,飒太这么说时展露的自然微笑,让茜欣喜若狂,感觉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飒太同学的笑容……果然很迷人……!好想再多看一点!』
看到茜头上的旗标闪烁摇曳,飒太的微笑瞬间蒙上阴霾,而茜也随之露出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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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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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 4 获选之勇者一行人启程
本帖最后由 ang001 于 2012-9-5 06:23 编辑
Flag 4 获选之勇者一行人启程
放学后。
在茜带领下,学生会长、月麦,及其他闻风前来看热闹的同学,一排排站在荒废的宿舍前。
「还真荒凉啊——」
「不如说已经快倒塌了吧?」
「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吗……太可怜了吧。」
「要是我们能多照顾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同学各自发表感想,无一不朝飒太投以怜悯的视线,接连竖起同情旗标,让飒太差点「晕旗」。
「还是重建比较快哏,美森小妹?」
月麦仰望站在身旁的学生会长,只见美森彷佛要一扫现场的阴沉气氛般爆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要交给本学生会长•圣帝小路美森就万事OK啦!!挪用学生会费,盖栋特大号的建筑物!!没问题!就交给人称历代学生会长之中论做假帐无人能出其右的本……「
「来人啊,让会长闭嘴呗。」
看到同学们仿佛看到学园黑暗面而退避三舍的模样,月麦狠狠地打断美森的话。
话虽如此,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美森都一举改变了现场消沉的气氛,月麦在内心称赞她果然有一套。
像现在同学们虽然脸上是挂着苦笑,但也都浮现了笑容。
「挪用公款就先不列入考虑……对了,茜小妹能不能稍微接济一点呢?喏,你总有Pocket Money呗?』
月麦夹杂英文问完,菜波抢在茜之前表示为难。
「这孩子据说没接受家里援助。」
「是的,就算是Pocket Money……一个月也只有一千万……」
「「「「「「「「「「够多了!!」」」」」」」」」」
在场所有人同时吐槽。
「咦,是吗?那样就够了吗?原来盖房子这么便宜。这是打破行情价吧!?」
连这里的千金小姐也说了那种「活像是哪来的千金小姐说的话」,现场除了一个人以外,所有人哑然失笑。
而那唯一的例外•菜波,正捏住茜的鼻子。
「汝也太娇生惯养了吧!?就不会自立吗,不知世事的丫头!」
「唔咦?唔咦?」
学生会长•美森莞尔地凝视着感情似乎不错的两人,双手环胸,重新摆出严肃的表情。
「总之,看是要重建,还是只要改造就好,这就来请教本校的专业人士吧,诸君!」
「本校的……专业人士?」
看飒太感到不可思议,回答他的人是美森再过去的月麦。
「就是土木研究会哏。」
「土木研究会……」
听到这陌生的不明组织名,菜波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据说是以前看了※某部漫画受到影响成立的呗。」 (译注:出自结城正美的『究极超人』。)
「立刻就把他们叫来吧!!」
虽然不知道哪里好笑,总之学生会长•美森一边发出「哇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一边打手机叫土木研究会的成员过来。
随同壮硕的会员们来到现场的,是留着短发、戴着棒球帽的土木研究会会长。他劈头第一句就是:
「怎么了,学生会长!这次又弄坏什么了!」
「可不可以不要讲得好像本人总是冲动地到处搞破坏一样!」
恐怕正是经常冲动地到处搞破坏的美森怒吼,土研会长左耳进右耳出,抬了抬下巴示意『难道是这个吗?』同时看向形同废墟的冒险寮。
「你还真是会搞破坏……」
「又不是本人弄的!!」
但,比起关心是谁干的,土研会长的兴趣似乎早已经转移到建筑物本身,他比刚刚更不当一回事地将美森的抗议当作耳边风。
该重建还是改造——这两个选择在会员之间似乎也意见分歧,疑似学弟的会员问会长:
「会长,该怎么办?」
「老子不是说了,要叫我※匠吗!」 (译注:即专家。日本综艺节目『超级全能住宅改造王』的用词。)
※这真是太神奇了。匠的细微讲究也反映在这种言行上。(译注:日本综艺节目『超级全能住宅改造王』的名台词。)
「可以的话,希望能马上给这孩子住……」
菊乃搬出飒太的名义从旁插嘴,只见匠用左掌接住右拳说:
「好!那就改造吧!!」
会长急遽展现干劲,土研会员无不浮现苦笑。
「会长就喜欢改造……」
「不是说了要叫匠吗!」
这真是太神奇了。匠的细微讲究也反映在这种言行上。
「要多久才可能住人呗?」
「这个嘛~因为相当困难,至少一个月跑不掉……」
匠回答月麦的问题,菜波朝之投以狐疑的视线,这似乎不是演技。
「也太久了吧!虽然自称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哪?」
「只要有人手,一星期就有办法!!」
这真是太神奇了!匠的细微坚持也反映在这种言行上。
「那若是只要可以住一个人就行了呢?」
「一人份吗……那么,两、三天就有办法……」
茜进一步软硬兼施,结果——这真是太神奇了!匠的骨气也反映在这种地方。
「再来就是人手从哪来……要找校友吗……」
「自己的生活就要自己想办法!找校友的话就违背了崇尚学生独立自主风气的本校创立精神喔!不知羞耻!!」
尽管匠释出了这么多善意,却还是被不知道在跩什么的学生会长打枪,但是因为他已经相当习惯了美森那横冲直撞的暴言,再加上美森被月麦姥姥打屁屁以后立刻道歉说『对不起,本人说得太过分了』,所以最后匠只是无奈地表示「真拿她没办法……」。
「要人手……这里正好有一群似乎闲着没事做的人咀。」
月麦环视看热闹的班上同学。
班上同学大可以嫌麻烦地装死,却一个比一个好心,想要帮帮可怜的飒太——这股气氛迅速蔓延开来,『我要帮、我要帮、我要帮』的意愿一目了然。
「很好!那就从拆掉腐烂的板子开始——!」
众人立刻要动工,这时茜走上前说:
「听、听我说!!……谢谢各位,愿意为了我的任性帮忙!」
看到茜用力鞠躬,菊乃也跟进。
「啊!请让我也向大家道谢!我们家阿飒麻烦大家照顾了。」
眼看两个女生为了自己向别人鞠躬道谢,再加上从后面用手肘戳着自己的背的菜波瞪着暗示『让女生做到这种地步,自己却置身事外吗?』,飒太身处于精神压力形成的三明治夹心层,也忍不住鞠躬道:
「呃……我欠大家一次恩情……」
「那是什么无精打采的道谢!」
并不是受道谢对象的菜波反应激烈地吐槽。而对她的反弹反应更大的并非飒太自己,却是菊乃。
「不、不是的不是的!因为阿飒很笨拙,所以才会不小心那么说,但姊姊认为他其实非常感激大家的!所以……所以希望大家不要误会他!!」
飒太的道谢热度不上不下,但菊乃仍旧一边摸摸他的头表示「你好乖喔,你很努力了」,
一边以那种话维护他。
『好宠。』
『宠爆了。』
『太溺爱了。』
『好好喔……』
这时茜还来个致命一击的补刀——
「没、没错!而且……而且,该怎么说呢,飒太同学如果朝气十足笑容满面活泼地道谢,不仅不像飒太同学的作风,大家反而会觉得失望吧!」
茜对飒太的严重负面印象,让飒太沮丧地发现『原来我在别人心目中是那么灰暗的人吗……』
总之,飒太的可怜感,让众人竖起了干劲旗标;土研会员发出「啊——」的一声谅解,纷纷说『没关系啦』『别放在心上』,和气应对。
但,只有匠红着脸,「哼!」地别过脸去。
「老、老子才不是为了你呢!」
从匠开始起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喔!」
「别误会了喔!」
「不过要是你不心怀感激就不饶你!」
直到刚刚还面带笑容要飒太别在意的家伙,突然一个个说起这种话,散开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飒太不懂这出彷佛变脸的小短剧是怎么回事,美森为他解说:
「那女孩因为那种个性的关系,所以告白失败纪录以很快的速度更新中,不过论改造技术,她可是学园第一,大可以安心YO!」
「那女孩!?原来她是女生吗!?」
「如果是男生就不会说『女孩』了。」
这么说也对,飒太心中暗自同意,重新再观察匠。该说她中性吗?若要说她是留极短发的女生,那的确就有女生的感觉。
茜冷不防从旁边凑近看飒太的脸。
「真是太好了呢,飒太同学。」
「……这都是托阿菊姊和茜的福。」
看飒太有点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茜觉得他很可爱地呵呵微笑。
「我母亲说过,要为朋友付出,让朋友未来有一天能够以『自己有过这样的朋友』为荣。」
「你妈妈真伟大。」
「是呀。」茜点头,仰望蓝天。
「我一直以为,那么做是为了交到朋友、为了跟朋友变要好。但是我发觉其实不是那样。」
「?」
「因为、因为,你看,我光是看到飒太同学你们开心的样子,也会这么开心、快乐、充满期待!」
茜双手按住胸口转圈圈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带给身边的人幸福,自己也会这么幸福!」
「那是因为茜很温柔的关系哦。」
听到茜与飒太的对话,菜波以夹杂着些许讽刺的温柔表情,插嘴说:
「看着茜幸福的表情,本宫也会跟着幸福起来哪。茜就像是用幸福做成的艺术蛋糕。」
「菜波……你是诗人!!」
茜彷佛发现佳句般,眼睛浮现许多小星星;她紧握菜波的双手,表情闪闪发亮,开心得不得了。
但菜波则是自觉严重失言,她害羞得脸上喷火,同时挣扎甩开茜的手。
「吓!?不、不算数!刚刚的话不算数!!」
「我最喜欢菜波的青春之诗了!能够跟菜波当朋友真是太好了!我们要滥用青春的特权朝太阳奔跑!」
「够了!不许挥洒青春喵!!」
这么说完就跑走的菜波,挥舞着土研拿来的巨大槌子,使劲破坏预定拆除的宿舍腐朽墙壁,以相当豪迈的方式掩饰害羞。
「那丫头很适合破坏东西呗……」
月麦在附近铺了一张防水布,在上头摆好座垫,悠闲地啜茶,充分酝酿出功成身退的气氛,远远看着菜波的活跃喃喃自语。
「那么,姊姊也去为阿飒尽一份心力!」
「我也去帮忙。」
菊乃和茜左右摇摆身体,欣然远去,飒太正要追过去,月麦却冷不防从背后叫住他。
「飒太小弟。」
「?」
飒太转头,只见月麦面露如母狗凝视小狗般的慈祥表情,一边望着兴奋投入作业的学生们,一边开导飒太说:
「仔细看着,然后铭记在心呗。这不是人情债,是好意。好意要以好意回报,放在心里,然后一点一点地栽培、吸收。这么一来,总有一天,飒太小弟也能够成为表达好意就如呼吸一样自然的人暝。」
「啊……」
飒太正要回答『嗯』,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美森打断他的话,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帅气地指着天空。
「这就是这所学园的灵魂!学园的作风!」
「呜哇,吓我一跳!」
为美森突然出现而浮出苦笑的月麦苦言相劝道:
「……就这点来说,阁下的修行还不够啊,美森小妹。」
「姥姥还真严格……」
美森不满地发牢骚后,嘴里说着『那么,我就去伪造文书,装成事前已接到宿舍改建申请吧』的恐怖发言,离开现场了。
同时,菜波不知道是不是挥槌子挥累了,换她回来喝茶。
「喂,飒太。汝别偷懒,还不去帮忙?这是汝要住的地方吧?」
「喔,抱……歉?」
将月麦替她倒进茶碗的麦茶一仰而尽的菜波,发现飒太道歉到一半,以稍微抬头的状态僵住,这奇妙的动作让她蹙眉。
「怎样?怎么了吗?」
「就是……宿舍上面……有旗标。」
「咦!?人类以外的东西也会竖旗标吗!?」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屋顶上高高竖起了新角色登场的旗标。
看得见的飒太与看不见的菜波,一起仰望着那根陌生的旗标。
这次换茜小跑步回来。
「飒太同学,里面的人说,需要男生帮忙,要你过去……咦,怎么了吗?你们两个为什么一直看屋顶上?如果是在意幽灵的话,那不是恶灵喔?」
「「咦!?有幽灵吗!?」」
茜出乎意料的注解,吓得菜波与飒太尖声鬼叫,形成漂亮的和声。
「……果然就只有你们两个特别要好。不公平。」
「现在是在乎那种问题的时候吗!?」
「咦!?怎样!?原来是那样吗!?」
不知何时来到飒太背后的菊乃大声说话,吓了飒太一大跳。
「呜哇,吓我一跳!」
「阿飒,你跟哪个比较要好?你喜欢哪个!?偷偷告诉姊姊嘛?好吗?好吗?」
菊乃就像为弟弟有了初恋般满心欢喜,她把手放在耳边「嗯~?」地逼近飒太。
「不,就算你问我喜欢哪个……」
「果然是温柔的小茜?还是~菜波呢?毕竟你直接称呼名字嘛~走得很近呢……啊,还是两个都喜欢呢?」
吃吃而笑的菊乃或许是打算以很小的音量和飒太聊秘密,但因为离当事者距离极近,所以茜和菜波都听得一清二楚。
反应激烈的人不是飒太,而是面红耳赤的菜波。
「过来,飒太!」
菜波拉着飒太的耳朵,带他到离菊乃等人有段距离的地方。
「汝就不能设法处置一下那个无敌的姊姊吗?」
「想也知道办不到……」
弟弟已经染上绝对服从姊姊的习性。菊乃早已藉着名为溺爱的非暴力性手段,在经年累月之中,连根铲除了飒太的反抗力。
「…………」
菜波厌恶地看着被姊姊宠成窝囊废的飒太,忽然发觉一件事并说出口:
「……哪,你姊姊没竖旗标吗?」
至今因为菊乃本身存在感太强,导致飒太忘了去害怕旗标。他回想菊乃头上的光景,有如自言自语般脱口说:
「有……这么说来,是有竖起来。」
「什么旗标?」
「我想那是……姊弟爱旗标。」
这种旗标的范围也太狭隘了。但是照菊乃那副爱弟心切的样子,又好像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
同时,菜波想到,只要那根旗标折断,或许就能够制止菊乃胡乱猜测弟弟女性关系的暴走妄想。
「汝试试看折断姊姊的旗标。」
「咦!?」
「汝试试看折断姊姊的旗标、汝试试看折断姊姊的旗标。」
「为什么要讲两次……?倒是菜波,你平常不是都叫我不要折吗……」
飒太就只有这种时候听话,菜波发出「啧!!」的愤怒威吓。
「别问那么多!汝这样下去,会一辈子被那女人当成弟弟喔!?」
「……那有什么问题吗?」
「够了!汝这孩子彻底染上弟弟习性了哪!」
看来已经被菊乃彻底洗脑了!菜波这次发出「吼!」的嘶吼。
菜波愈来愈像动物了。她有可能还没竖起「进化成人类」旗标吧,真希望能尽快竖起。
「汝想想看,比方说一直情同姊弟的两人,有一天互相萌生男女之情……之类的!」
菜波说着说着便害羞起来,讲到最后速度特别快。
「你看太多漫画跟连续剧了,菜波……」
「汝说什么!?」
「而且,我跟阿菊姊不是那种关系。」
飒太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菜波瞪着他,那眼神既不像傻眼也不像愤怒也不像烦躁。
「少说废话,折就对了!汝不折,本宫就折断汝的手臂!!」
「…………」
在菜波威吓下,飒太告诉自己,反正自己也常常因此被取笑,趁这时候稍微改善和菊乃的关系或许比较好,他就这样多少替行为正当化后,回到菊乃那边。
「嘻嘻嘻嘻嘻。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呢?阿飒和菜波之间竟然有不能跟姊姊说的秘密?你
……果然是那种关系吗?姊姊猜对了吗?可以告诉姊姊吗?菜波也可以喊我姊姊喔?」
「嘎——————————!!飒太!!」
突然差点多了个姊姊的菜波,眼看误会愈来愈深而急得跳脚。
「好、好啦……」
在菜波示意动手的压力下,飒太不怎么情愿地点头,面向菊乃。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老是腻在一起也不好吧……」
「啊……!?」
听到飒太刚来折旗的话,菊乃赫然惊觉。
「姊姊知道了!」
她似乎懂了。
「阿飒想在喜欢的女生面前维持帅气形象对吧~?」
她根本没懂。
菜波察觉这点,拉着飒太的耳朵小声怒吼。
「喂,飒太!根本没折断,不是吗!?」
「应该说旗标躲开了……」
「躲开了……?」
「对啊,超高速地躲开了……」
菜波与飒太两人战栗于菊乃深不可测的潜力,一起退避三分地望着菊乃。
「?」
菊乃头上冒出问号,不解地偏着头。
看到她那样子,先不论飒太从一开始就几乎等于零的战意,菜波的战意又再度被点燃了。
「汝就不能更干脆利落地折吗!」
「…………」
菜波将不回答解释为答应,再度把飒太推到菊乃面前。
瞥了眼菊乃头上旗标的飒太浮现苦笑,开口试探试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我们这段姊弟关系是不是也该解除了?」
「啊……!!」
听到飒太用来折旗的话,菊乃赫然惊觉。
「姊姊知道了!」
这次她似乎真的懂了。
「是菜波要阿飒这么说的吧。呵呵,你放心,菜波,我和阿飒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抢走阿飒的。」
这次她似乎还是没懂。
「本宫也不是汝想的那样好吗!」
看菜波怒吼,菊乃心想『害羞了害羞了』,还是开心得不得了。
「旗标果然又神速地躲开了……」
「也有这种情形吗?」
对于菜波的疑问,飒太也因为目睹超越人类想象的特殊旗标存在,而半浑然忘我地回答:
「我是第一次看到。」
亲眼见识到姊姊这种生物的恐怖之处,让菜波与飒太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何时,已经到宿舍里面工作的茜从拆掉的窗户探身出来使劲挥手,打破这异样的气氛。
「飒太同学——人家在问『男生还没来吗』了——」
『吗』接『了』好怪……飒太脑子边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留下菜波和菊乃,进了宿舍。
一进宿舍,匠就立刻对飒太说:『老子只是希望你整理浴室前面的更衣室快腐朽的柜子而已,别误会了!!』但是要从这句话找到误会要素反而很困难。
证据就是飒太完全没有误会,直接抵达更衣室。
里面的浴室传来喀嚓巨响,正在加紧赶工,飒太瞥了一眼就回归正事,找到老旧的柜子。
但,那柜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就能搬得动的。就在飒太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办法时,有个男同学刚好经过走廊,于是飒太慌忙叫住他。
「不好意思,这边缺男生帮忙,可以帮我吗?」
那位被叫住的男同学,上半身穿男生制服,下半身穿着短裤加条纹过膝袜,尽管装扮极其女性化,但因为穿着男生制服,所以应该是男生……话虽如此,他的外貌与气质,要说是美少年又太女孩风了:若要问他比较像是美少年,还是短发扎成一小搓的男孩风超级美少女,显然是极其接近后者——这点倒也是一个事实。
宛如体现了那种雌雄莫辨的形象,娇小的男同学(?)嘴里说着『男生……?』东张西望
地环视周围。
「男生、男生、男………………人家吗!?」
因为身旁找不到其他人,而且飒太从刚刚就一直盯着他看,男同学似乎终于理解他被指名了。
看到他形迹可疑的表现,飒太担心搞不好是弄错了,提心吊胆地问他:
「原来你不是男生吗……?那还真是抱歉。因为体育课时,我看你在男生这边……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生……」
「……!!」
飒太一边回想起今天体育课时看到了造成强烈冲击的厚条纹膝上袜,一边补充道歉。男同学(?)仿佛受到打击,双脚内八打颤,腋下夹紧,浑身发抖。
「唔,喂……」
「人、人家……人家……!人家是男生唷!!是男生没错!!」
他这么主张。
虽然他这么主张,但他的内八字严重到膝盖并拢,且手与拳头摆出类似打拳的姿势,在腋下可爱的动来动去,简直与他的发言自打嘴巴。
「人家……是第一次被初次见面的人当成男生唷!而且,因为人家是这副德性,所以就连认识的人都只肯把人家当女生……不过,飒太同学肯把人家当男生,人家很高兴唷!」
男同学竖起友情旗标了。
是竖起来了没错……但是……
『这是怎么回事……?』
男同学头上冒出的,虽然是旗标,但却是无数旗子绑在一起相连到天边的万国旗型旗标,朝斜后上方无尽延伸,穿过墙壁。
『万国旗……万国旗?旗……旗标?……这是旗标吧?』
飒太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形状神秘的旗标,因此难掩困惑。
如果这不是旗标,就表示飒太除了旗标以外还看得见别的东西,总觉得很恐怖。因为恐怖到不想再继续谈论,所以在这边就当作他只看得见旗标。
男同学本来追着飒太盯着头上看的视线,有如仰望天空般地往上看,但他忽然想起某件事,可爱地握拳敲了一下掌心。
「啊,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呢。人家叫作盗贼山惠唷。」
惠可爱地蹲下,手指滑过积满灰尘的地板,示范名字怎么写后,便露出娇羞的微笑。
「我是……」
飒太点头心想这姓氏真夸张,就在他也打算要对惠自我介绍时,却被惠打断了。
「你是旗立同学吧。因为听过你转学时的自我介绍,所以人家知道。」
「叫我飒太就好。」
「人、人家也是!叫人家惠就好。」
头上飘扬着友情万国旗的惠,兴冲冲地这么说。或许常保「不管跟哪个国家的人都要相亲相爱」这种念头的结果,就是这支友情万国旗吧。
「人家觉得能够跟飒太同学建立男性友谊唷!」
倒是飒太从第一印象时就对「为什么男生体育课会有女生混在里面……?」这点感到相当疑惑,所以也清楚地记得她……不对,是他的事,但飒太说不出口。他为了掩饰这点,急忙转移话题。
「是吗……不过话说回来,惠这个名字……很帅呢。」
「才、才没这回事!人家有点讨厌这个像女生的名字。因为大家喜欢叫绰号,都叫人家小惠,所以就更像女生了说。」
「你还算好了,哪像我的名字是飒太。幼稚园时的绰号居然是太太。」
「飒太同学真可爱♡」
惠夹紧腋下,轻轻握拳抵在嘴边,整个人缩起来吃吃笑着,惠这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女孩子。
或许是因为罪恶感,以致于讲话有点太顺着对方了。虽然飒太认为以自己的个性,也只会伤害到对方,但偏偏又跟惠很聊得来。
「……我也叫你小惠好了。」
「咦~!飒太同学,你欺负人!!」
过于强大的女子力当前,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惠可爱地嘟着嘴,鼓起腮帮子。
「话说回来,惠,我从刚刚就非常在意一件事……」
「嗯!人家最近睡觉前都会做伏地挺身,所以变得比较有男子气概,比较壮一点了唷?」
惠这么说完就展现出二头肌,飒太对惠问『可以摸吗?』之后,对方也做出允许。他触摸之下发现那肌肉柔软得甚至教人涌生罪恶感,但由于发出「嘿姆~!」的声音使劲用力的惠太过可爱,所以飒太就放弃吐槽了。更何况,飒太本来就不是想问这件事。
「不是,我不是指那个。是关于你制服的下半部分。」
「……喔。」
惠的无力回应夹杂叹息,他稍微掀起制服外套的下摆;明明没有因此多看到什么东西,而且对方又是男生,飒太却对自己莫名脸红一事心跳加速起来。
「这是……」
「没、没事,抱歉。我是不是冒犯你了?毕竟每个人的嗜好都不一样。没关系的,而且这样很适合你……」
看到飘扬的万国旗旗标仿佛有气无力地垂落,飒太难得有些焦急地打圆场。
「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的不是的!!」
轻轻槌飒太胸口的惠霹雳无敌可爱。
「这是因为……姊姊说这样绝对比较可爱……说服校方取得同意的唷……我姊姊负责设计这所学园的制服……于是……」
姊姊这个词,吓得飒太抖了一下。
「学生手册也写着,从今年起将把这身装扮核准为制服唷。」
「真的假的!?」
飒太从制服胸前口袋取出学生手册确认,在男女生正常制服穿着范例旁边,的确画了跟惠现在的装扮分毫不差的插图。
「是真的!!……话说回来,还有别人穿成这样吗?」
「……就在这广大世界某处。」
「那已经不是在讲这所学园的制服了吧!?」
惠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
「这个打扮不但很显眼,还会被人家说像女生,所以人家很讨厌。可是姊姊哭着说绝对很可爱,要人家穿……」
「既然是姊姊哭着求你,那就没办法了……」
身为同样败给姊姊无双的同志,飒太似乎也为此触动心弦,一起同病相怜起来。
「就是啊……而且人家是四姊弟中的老么,上面都是姊姊。」
「你过得很辛苦吧……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惠……」
惠平常总是被人羡慕家里美女姊姊成群,所以当他听到飒太的温柔话语,胸口不禁「揪♡」地怦然心动。
「谢谢你!!只有飒太同学懂人家!!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唷,飒太同学!!」
惠彷佛要把人推倒般地扑过去抱住飒太。
惠的身体格外轻盈,飒太其实能很轻易地就撑住他,但有重量以外的问题使他晕眩。
「天啊!?惠,为什么你身上这么香!?还特别软!?」
「咦?」身高只到飒太喉咙的惠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凝视飒太,惠这举止使飒太更加晕眩。
这时茜探出头。
「飒太同学,情况如何?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咦,呜哇!?对、对不起,我……会、会声援你们的!!」
「你在说什么啊,茜!?」
用手遮住脸的茜,从指缝间直盯着惠和飒太的拥抱画面。
「我、我擅长声援别人的恋情!被我声援过的情侣总是在我引导下迎接新恋情,实绩丰富,包在茜身上就对了!」
「那是失败的意思吧,茜!」
「失败为成功之母!只要新恋情成功就好了。」
「凡事真的都是看人怎么解释的呢……」
茜乐观到伤脑筋的地步,让惠和飒太都苦笑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你们怎么突然打得那么火热?」
茜眼巴巴地看着持续拥抱动作的惠和飒太,她这句话让两人终于惊觉现在的情况,身体迅速分开。
「不、不是的不是的!!这跟那不一样唷!!」
「没、没错。该怎么说呢……对!我们只是互相确认友谊而已,嗯,对。」
论相信人这点,茜可是单纯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原来是这样呀!』她毫不怀疑地相信两人的话。
「哦哦。友情吗……飒太同学就不肯对我表现那么热烈的友情。」
看茜沮丧不已,飒太忙找台阶下。
「因、因为茜是女生……所以不方便。」
「是啊,这是男生友情的特权!!」
「???」
惠露出※异常可爱的笑容,能在面带笑容、头上冒出一堆问号的茜面前被当成男生看待,这令他很开心。请注意这里不是指飞踢可爱喔。说到飞踢可爱是什么呢~就是可爱得令人想飞踢吧……那真的可爱吗?(编注:在日文中,异常可爱和飞踢可爱只有一音之差。)
「对、对啊……」
总之,面对眼睛闪闪发亮的惠,嘴角抽搐的飒太点了点头。
说起来,男人的友情会像那样热情地拥抱吗?茜脑中当然没有浮出这种疑问,她只是单纯投以羡慕的眼光。
「好好喔,好好喔……不过,我很高兴能看到飒太同学的朋友增加喔!」
在茜这么说的同时,脸上欣慰的表情取代原本的羡慕,看着这样的她,飒太重新从她的正面思考与善心泛滥的程度,他的心很久没尝到这种滋味,感觉变得温暖起来。
「对了。茜,你是担心我才过来看看的吗?这边没问题。我已经找到一个男生帮手了。」
「是吗?……不过,人在哪里?」
茜露出类似○△○的天然化表情,东张西望地留意更衣室内。
看茜的自然举止完全感觉不到恶意,或该说恐怕根本没有恶意的举止,惠简直快哭出来了,他战战兢兢地举起可爱的小手。
「那、那个……就是人家啦。」
「咦!小惠是女生啊~飒太同学,你们怎么一直在说一些奇怪的话呀?」
既然茜无忧无虑地发出啊哈哈的笑声,可见她不是在欺负人,而是完全这么深信着。毕竟,她是个「要她相信她就会深信不疑到教人难以置信程度」的少女。
「……茜,惠是男生喔?」
「喵哈哈哈,少来了—」
茜甚至发出平常不会有的笑声,让惠可爱地泛出泪水。到了这个地步,茜终于渐渐理解情况。
「咦?咦?是、是真的吗……?可是可是、因为、可是可是、因为,那不是男生制服啊。」
「喔……不过这也不是女生制服吧?真要说起来,还比较像是男生制服吧。」
「你居然能注意到这点!!」
在茜心目中,这似乎是什么划时代的创举。
「原来是这样……难怪女生体育课时没看到小患……是我失礼了。这不像我会犯的失误。」
「不,就某种意义来说,非常像茜会做的事……」
「……这就表示,其实飒太同学是女生?」
「呃,不需要勉强取得平衡喔,茜……」
茜感触良多地点点头,朝惠——他正用弯成直角的食指第二指节,可爱地擦掉眼角的泪水——低头道歉。
「对不起,小惠。没想到原来你有这样的秘密,就算凭我魔法泽茜的推理也无法看透。」
「虽然人家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当成秘密过,不过既然你明白了就好。」
茜似乎认为世界包在为数不少的秘密里,不过那大部分都包过头,可以说是过度包装了。
总之,尽管对茜而言是得知了划时代的事实,不过这下她也回想起刚才她说过的话,不禁「哇!」地大叫一声。
「吓!?我差点就要声援你们的坎坷恋情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样!?」
惠和飒太才想问她。不过他们选择沉默,仅止于苦笑。
「我去问菜波一下!!」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惠和飒太发出漂亮和声,茜投以『两个人相亲相爱,又只有我被排除在外……』的不满眼神,跑去找菜波了。
真不知道之后会被说成什么样子……飒太压抑低落的心情,对惠微笑。
「那、那么,总之我们开工吧。」
「也、也对。」
他们似乎终于想起本来的目的了。因为偏离正题太远,甚至教人觉得他们是不是不愿想起。
「我抬这边,惠可以帮忙抬那边吗?」
「包在人家身上唷!终于到了展现人家折断免洗筷的腕力的时候了!!」
飒太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那么……预备,起!」
「嘿咻……唔!」
实际抬起来后,才发现柜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就飒太而言。
至于惠则是站都站不稳,危险,真危险。
而且,耐力耗尽引发的阶段性疲乏还剩两次。仿佛要提醒这件事代表什么意思般地,惠涨红了脸使出吃奶力气,于是飒太惊愕了。
「我、我说……惠……?你要是搬不动,我可以找其他男生……」
「不行!!枉费飒太同学肯定人家是男人、愿意找上人家,要是人家放弃,就会辜负飒太同学的好意了!!」
「不……没那么严重好吗……」
惠快哭出来了。不过,他虽然连脚步都站不稳,却还是展露出坚强的意志。
这气氛令飒太很难开口表示「我一个人大概也有办法搬」。于是他只好一边尽量小心不要让惠承担太多重量,一边移动,结果反而是自己的气力与体力被连根夺走。
要给农林水产园艺社火耕用的废木材小山上,现在多了一个柜子。惠双手背在腰后,稍微往前弯腰,动作可爱地对着擦掉额头薄汗的飒太道谢:
「谢谢你,飒太同学!」
「嗯?是我要感谢你吧?」
那句话似乎让惠有点不自在,惠显得很歉疚地开口,同时摇头。
「不,你特意费心,不让人家承担重量对吧?明明你自己一个人搬会比较轻松,人家却一直嚷嚷说要当男人,结果用无聊的坚持害到你……」
「并不无聊喔。」
「咦……」
「为了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这种坚持……我觉得并不无聊。」
「……飒太同学♡」
飒太体谅、尊重自己希望像男人的心情,让惠的眼睛热泪盈眶起来。
「飒太同学,你好温柔……」
惠嘴角漾起可人的微笑,有如小花绽放。
促成男子汉友情的飒太,跟彻底黏着他的惠一起到处工作,等到跟菊乃及菜波会合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姊姊一不留神,阿飒又带着女生朋友回来,姊姊好伤脑筋!!」
「阿菊姊……惠不是女生……」
「喵哈哈哈,少来了~」
菊乃甚至发出平常不会有的笑声,飒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看他的制服比较偏向男生吧?」
「你居然能注意到这点!!」
在菊乃心目中,这似乎是什么划时代的创举。
惠的性别居然会这么不为众人所知,这甚至教人怀疑该不会是惠刚入学自我介绍时,曾脱口说自己是女生吧?
「唔咦~我还以为阿惠是女生呢。因为阿惠总是去女生厕所啊。」
「惠!?」
飒太觉得这则资讯就真的很令人百口莫辩。
「因、因为,很多男生抱怨人家进男厕让他们很不自在,引发很大的问题,然后女生就说『小惠可以用女厕』嘛……」
「…………」
整件事听起来似乎难论是非,飒太哑口无言,决定换个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人好像变多了……从一开始就有这么多人吗?」
除了要夜间加紧赶工的土研会成员以外,往现在准备回家的人潮看去,总觉得比一开始的时候多了好多人。
「喔,那是因为学生会长、姥姥、我、还有小茜找了很多朋友来啊。」
「咦……!?感觉很过意不去……居然为了我这种人……」
「我对她们拜托说这是为了情同弟弟的宝贝孩子,大家就来了。」
难怪从刚刚远远围观的一群学姊就不断交头接耳:『就是他吗?』 『旁边穿短裤的是他女朋友吗?』『好可爱的一对。』同时投以好奇的视线。
飒太一心想逃避关注的眼神,便将话锋转向菜波,装作没听见那些话。
「菜波也帮忙叫了很多人来吗?……真对不起。果然公主就是不一样,这该说是德望吗?」
「…………」
「菜波?」
菜波低着头浑身颤抖起来,飒太凑近看她的脸。
「本……」
「本?」
「本、本宫才没有叫人来好吗!!应该说,本宫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可叫!!真是对不起哪,明明是公主却没有德望!!」
「啊,菜波,我们去吃义工为大家煮的红豆汤圆吧。」茜说。
「菜波,你已经用自己的努力弥补不足之处,所以没关系啦。」菊乃说。
「毕竟是在这种遥远异国嘛。没有认识的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反而很正常吧。别在意,菜波。」飒太说。
「少……少安慰人了喵——!!」
菜波恼羞成怒了。
因为宿舍在施工中,住起来很危险,结果这段期间,飒太暂时到别名为『男生宿舍中最为挑战理性底限的危险房间』的惠房间叨扰,他在亲身体验何谓危险后,终于盼到回冒险寮的日子。看来这所学园充斥着危机。
不分昼夜的加紧赶工后,重生的冒险寮……
「「「「「「「「「「这真是太神奇了!!」」」」」」」」」」」
……让看到的人都不自觉这么说地——焕然重生了。连续重复「重生」这个词两次,是想表达这次重生的改变有多大,并不是江郎才尽文思枯竭,希望各位明白。
「好厉害喔……与其说差点认不得,根本就是判若两物嘛。」
「再多夸奖一点!!」
突然出现的学生会长•美森很自以为是地、真的很自以为是地挺胸自豪。
「学生会长根本就没有实际参与作业好吗!!」
土研会长——通称•匠——杠上美森。
「因为本人有※病态住宅症候群……」 (编注:因建筑物室内通风不良,或使用不当的建材等原因造成室内空气污染,近而导致的人体不适症状。)
「少瞎掰了!!还有,这次改造使用大量爱护自然的绿建材,哪会引发病态住宅症候群!」
「因为本人有自然住宅症候群……」
看来这个人不管怎样都无法在屋内生存啊……当飒太冒出这个念头时,在他身旁的茜欣喜地向他微笑。
「一举变得像是人住的地方了呢。」
「嗯。」
「变成不适合幽灵住的地方了。」
「果然有吗!?」
『嘻嘿嘿,我随便说的。』茜的笑语听起来甚至令人感觉像是随口安慰的话,这才恐怖。
「不说这个了,照我们当初的约定,我要大显身手打扫飒太同学的房间喔!」
「才刚改造完,我想没有打扫的余地喔!?」
茜双手食指互戳起来,沮丧得有如世界末日到来,飒太见状,慌张地补上一句:
「啊——不过要是你能帮我一起把还没拆的行李拆开的话,那就帮大忙了!」
「啊,对、对不起,飒太同学。害飒太同学为我费心了。」
「姊姊也要!姊姊也要一起拆行李!!」
看到菊乃举手加入这番令人感到温馨的话题,菜波绷紧嘴角。
「既然是姊姊,就不能贴心点吗——」
在旁无缘无故做起深蹲的惠,做到第六次就已经累得脚快断掉。
看着情绪与刚起锅的天妇罗般正热的一群人,若有所思的学生会长•美森喃喃开口。话说天妇罗正热是因为料理研究会为了纪念重生的冒险寮,而在屋外现炸的,并不是飒太等人正在热它喔。天妇罗看起来非常美味,虽然与上述的事情没有关系就是了。
「不过,这下伤脑筋了……」
「怎么了哏,学生会长?」
其实是因为不小心写了「情绪与天妇罗」这种句子,一筹莫展之下将错就错——不过美森和月麦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两人擅自偷吃炸地瓜,同时感慨万千地仰望焕然一新的宿舍。
「照规矩,必须将只住了一名住宿生的宿舍废掉。」
「「「「「「「「「「「怎么现在才讲!!」」」」」」」」」」」
听到这句不能当作没听到的话,周围的人齐声怒吼。
「本人可是人称论马后炮无人能出其右的圣帝小路美森,竟敢暴言相向!」
「来人啊,让会长闭嘴暝。」
在月麦一声号令下,嘴被贴上好几道胶带的美森哭着撕掉胶带后,半恼羞成怒地发出泪声大喊:
「规则就是规则!既然完成了,就要废掉!」
「汝是魔鬼吗!!」
菜波也忍不住怒吼回去。
比任何人都敏锐反应到眼前的飒太即将陷入很可怜的处境,茜这时也插手力挽狂澜:
「请、请问!最少需要住几个人呢!?」
「……四……?」
「为什么那么没自信?」
记忆模糊至极的美森,搜寻记忆深处一遍后想起来了。
「更正,是五个人。」
「五个人吗……」
「幸好,听说由于人手增加的关系,因而未雨绸缪地多整修了几个房间,现在能用的房间将近十间……区区四个朋友总凑得到吧?」
美森轻笑,对此菜波和茜则感到气愤填膺。
「汝讲话怎么这么过分哪,学生会长!!」
「就是说啊,太过分了!!」
「——对、对不起。」
「阿飒就算没有朋友也有姊姊在的,好吗?好吗?」
由于菜波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虽然学生会长道歉了,却因此更加显得飒太像废人一样,现场气氛非常难以言喻。
「不过,假如不用凑到四个人也可以入住,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么大的地方也有点寂寞……」
「……没关系。我习惯寂寞了。」
「不行不行!!那样子……很寂寞耶……很可怜,太可怜了!!」
看来罹患放不下可怜人病的茜发作了。
如果就这样放着她不管,茜似乎又会哭出来,于是飒太叹着气,不情愿地点头。
「不过……如果有人要住,那也无所谓……」
茜眼睛一亮,握紧拳头。
「飒太同学希望有人一起住吗!因为会寂寞吗!果然如此!那可不行!我知道了!敝人魔法泽茜,要搬进这间宿舍!」
「咦,这里不是男生宿舍吗!?」
「是吗?」
茜看向月麦,她的举动彷佛表现学园的事就要问活字典。
「这里本来是敦职员宿舍咀。我想并没有特别区分男女……」
「那么就No problem了!」
「天啊……喂,学生会长,你也说句话啊!」
飒太认为年轻男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一点都不No problem,他急忙拜托美森劝茜改变心意。
「男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真是充满浪漫呢!!」
「来人啊,让这家伙闭嘴哏。」
终于连月麦都不客气了。
「不过,自掏腰包重建宿舍的赞助人是茜吧?无视赞助人的意见好吗……」
「菜波,拜托你不要多嘴!」
「这是赞助人权限!」
「既然是赞助人权限,以学生会长权限只能许可了!」
差点被迫闭嘴、最后却没闭嘴的美森断言。这是因为她不闭嘴的功力特别高深之故。
「可是!不过啊!一男一女不是很不妥吗!?」
飒太反驳。
菊乃举手发言反驳回去。
「那么姊姊也搬进这间宿舍!」
「原来如此,一男两女就不会不妥了。」
「更加不妥吧!?」
学生会长也肯定了菊乃的意见,再反驳菊乃反驳的飒太的反驳,如今已经分不清正反表里了。总之这是一群表里如一的人。
「请、请问!!人、人家也可以一起住吗!?」
「我说,惠……」
「好,这样一男三女就取得平衡了!」
「哪有,为什么?哪里平衡了?」
先不管飒太对美森的吐槽,被当成女生的惠眼神失去光辉,半开的小嘴流泄空洞的笑容。
「还差一个人呢。」
「…………」
「已经没有人会搬过来了吧。」
「…………」
「是呀……要不要找姊姊的朋友呢……」
「…………」
每当茜、飒太、菊乃喃喃思索时,菜波总是无言地咳嗽。
「找匠怎么样?」
「找学生会长怎么样?」
「找姥姥怎么样,阿飒?」
「…………」
菜波开始无言地踹起冒险寮的门柱。※是说门柱和want you的发音很像,不过这件事现在无关紧要。(编注:日文中,前者发音为もんちゅう,后者为うぉんちゅう,只差头一个音节。)
「……布列德费尔德公主小姐快哭出来了唷,各位……」
不知何时复活的惠,看到菜波眼睛满是泪水、蹲着浑身颤抖,同情得心都快碎了。
「讨厌啦,开玩笑的啦,菜波。你愿意搬过来对吧,菜波?」
「是呀,最后一个人当然是跟阿飒很要好的菜波嘛。」
「没错,除了菜波以外就没有其他人选了。」
「只要有菜波在,姊姊也能安心了。」
茜和菊乃轮流连住炮似地这么说完,心情急遽变好的菜波站起来。
「本宫才才才才才、才没有快哭起来。不过,既然汝等无论如何都这么坚持,要本宫搬来的话,本宫也……」
才才才才才、才没有用袖子擦眼泪的菜波,还没把话说完,飒太就不小心问茜和菊乃:
「咦,原来是开玩笑吗?」
「咦?」
「咦?」
为之语塞的茜和菊乃头上竖起失败旗标,菜波再度眼泪盈眶,闹脾气地跳脚。
「绝对不住!除非是最边边那间房间,不然就不住!!」
「我要住阿飒隔壁的房间!」
「啊,菊乃学姊,你好诈!我也要住飒太同学隔壁!」
「那、那么,人家想住飒太同学对面的房间。」
看来那块区域的人口密度很高。
「只有菜波的房间离非常远呢。」
「汝等这群笨蛋——!」
飒太无缘无故被不甘落单的菜波槌了好几下。
「……我知道了啦。我搬到菜波房间附近就行了吧……」
「阿飒好温柔!!真不愧是姊姊的好弟弟!!」
卧太似笑非笑地心想,没差,反正行李本来就要重新搬进来:对弟弟的贴心感动不已的菊乃紧紧抱住他。
「哇……阿菊姊,大家都在看!都在看啦!」
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开菊乃诱人酥胸的飒太,被众人投以羡慕的眼神。
「接、接下来换我!我要抱!」
装作羡慕飒太,其实是羡慕菊乃的茜排在菊乃后面。
「人、人家也要……」
惠排到茜后面。
美森朝感情很好的重生冒险寮住宿生投以莞尔的视线。
「总而言之,这样就凑齐五个人了。一男四女就没问题吧?」
「没问题!」
「问题可大了咀……」
茜同意,但月麦面有难色。
「问题反而扩大了吧!?不觉得几乎快变成女生宿舍了吗!?」
「就交给人称掩饰问题无人能出其右的美森我吧!!哇哈哈哈哈哈!!」
虽然哪里好笑是个谜,总之似乎真的打算粉饰太平的美森捧腹大笑了。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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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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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 5 公会会长诞生与公会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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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把行李搬进宿舍的茜等人,放学后在地毯或壁纸等装潢都几乎还没动工的食堂团聚。
「那么!!接下来举行重生冒险寮第一届誓师大会!!」
「誓师……?」
「誓师什么?」
飒太和菜波本来以为要开联谊会兼庆祝乔迁,因此对茜说出的词汇反应微妙。
「本次集会接下来就是要讨论这个问题。」
「这才不是誓师集会!」
飒太的吐槽愈来愈粗暴了。
「好了好了,阿飒。今后大家就是要住在一起的伙伴了,不融洽地誓师是不行的喔。」
「那么,庆祝誓师,大家干杯。」
众人围着摆满披萨、蛋糕的桌子,用不含酒精的香槟干杯。
「总之,虽然到处都还在施工中!不过我想趁现在决定冒险寮的寮长!」
「哦。汝会这么提议,就表示汝想坐上寮长宝座吧。哼,真不愧是千金小姐,长相言行看似乖巧,倒是还满爱出风头的嘛……!既然如此,休想得逞,本宫也要参选寮长!!」
「好巧喔!我也觉得菜波最适合当寮长!」
「……咦?」
「我也投菜波一票。」
「那么人家也一样。」
「既然阿飒推举,我也投菜波一票喔。」
「菜波寮长,请多多指教。」
茜低头行礼,惠和飒太也鼓掌祝贺。
「咦、啊、唔、嗯……咦?奇怪?依、依本宫之见,汝等是想把麻烦事推给本宫吧……!!」
菜波脸上堆满愤怒。
「麻烦事就让大家同心协力解决吧。」
「嗯嗯。」
「咦……奇怪……?唔、滔……汝、汝说得对……」
菜波被过于善良的众人弄得一傻一愣,体内的愤怒能量(Energie)无处宣泄。如果是愤怒过敏(Allergie),每次愤怒就会浑身发痒,既火大又难过,可以说非常折腾人。地道的江户人打喷嚏会说『哈——啾!真该死』,就是那样。
「总觉得我们渐渐有宿舍伙伴的感觉了,真好、真好!!我之前待的宿舍人多热闹,这次很高兴能够成为这一帮温馨小团的一员。一体感真棒!」
「一帮……」
※有如唐辛子的集团——冒险寮的成员苦笑了。(译注:日文的「一味」有一帮、一伙的意思,而日文的「一味唐辛子」是指辣椒粉。)
「……成为伙伴是很好,不过话说回来,这间宿舍还真是煞风景哪。」
菜波环视光秃秃的混凝土墙面、没铺地毯的地板,这么叹气着。
「当初改造是以住人优先,装潢其次是吗?」
「我个人觉得维持现在这样倒也无所谓。」
飒太这么回答惠的疑问后,茜气嘟嘟地鼓起腮帮子。
「不行。飒太同学,你需要能够振奋心情的装潢!」
「小茜这么拚命为阿飒着想,姊姊好开心。」
菊乃又以姊姊自居,溺爱着飒太。
「嘻嘿嘿,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创造自己生活的场所,是件很棒的事!」
「是啊……换句话说,这里是纯白的画布,我们这些颜料将鲜明生动地描绘出名为日常点滴的宝物哪……」
菜波双手环胸,闭上眼睛出口成章;茜朝她投以闪闪发亮的视线。
「是菜波的诗人时间!!」
茜一如之前那样,对佳句起了反应,她的眼睛浮现许多小星星,紧握菜波的双手;脸羞红到彷佛将喷火来的菜波,则是因为不小心失言,挣扎着想甩开茜的手。
「吓!不、不算数!刚刚的话不算数!!」
「将来有一天,我要编一本菜波的诗集在学会发表!!」
「汝要是那么做,本宫就拖飒太陪葬,咬舌自尽——!!」
「为什么是我!?」
「话说,是哪里的学会呢?」
在场没有人能回答惠的疑问。而且,学会收到那种东西想必也很困扰。
「啊,不过,能够依个人喜好选择壁纸还满开心的,这样每个房间都会独具个性。啊,阿飒,跟姊姊贴同样的壁纸好吗?」
「咦——!好诈!我也要跟飒太同学一样!」
「人、人家也要!人家也想要跟飒太同学一样!」
「统统丧失个性了!!」
诚如菜波的吐槽,每个房间差点就要变得毫无个性了。
「只有菜波要选不一样的壁纸吗?」
「本宫明明一点错也没有,但这股疏离感是怎么回事!!」
眼看飒太派系异常壮大,菜波开始受到冲击。这样下去宿舍难保不会染成飒太色。因此必须赶快拉拢其他人加入菜波派系。
但是,菊乃疼爱弟弟,黏着飒太不放;茜也完全被飒太的可怜气场俘掳。再来就剩下惠……
「小惠,汝为什么突然跟飒太变得那么要好呢?」
「这是男人的友情唷。」
「咦!?汝不是女生吗!?」
「…………」
飒太看到竖立在眼神失去光辉的惠头上的「加入菜波派系」旗标折断了。
「既然加深了男人间的友情,就表示汝等在黄昏河边以拳头交心过吗?」
「不,我们并没有做那种事……」
公主殿下的思维还真是充满谜团——这么心想的飒太浅笑回答。
「那么男人的友情就不成立。」
「咦!?怎么会!?」
茜出人意表的插嘴,让惠提高声调。
「不要,人家不要那样!飒、飒太同学,对不起唷,人家可以揍你吗?」
「不行。」
「对不起唷、对不起唷。希望你咬牙忍耐一下!」
「我不是说了不行吗!?」
惠不肯听飒太的心声。
「~~~~~~!」
惠在心里喊着『对不起唷、对不起唷』,朝飒太挥拳……但——
看到惠使出微弱的敲肩捶捶拳扑打飒太胸口的模样,菜波等人的感想如下:
「……简直就是打情骂俏的情侣哪。」
「真巧,我的想法也跟菜波完全一样!」
「就某种意义来说,看起来感情非常好呢……」
惠拚命以粉拳殴打后,便可爱地用力吸气吐气,并对飒太报以得意的表情。
「这、这样,就建立了牢固的男人的友情吧!?」
「这只是单方面揍人啊。不互殴怎么算数?」
菜波代替不知道怎么回应的飒太吐槽。
「飒……飒太同学,人家希望你可以揍人家!」
「怎么可能!?不管怎么想都办不到!!」
「你快打!你快打人家嘛!!」
「妈啊……惠……好恐怖!你的眼神好恐怖啊!!」
茜与菊乃在旁七上八下地观看。这出男人之间以强烈意志与强烈意志互相冲突的激烈友情构筑剧场,到底会如何发展呢?
应该说,这份心情比较接近在看肥皂剧里女人求爱、男人拒绝的感觉(当事人晓不晓得这点倒是个谜)。
眼看惠的眼睛失常地呈现漩涡状态,飒太一把抓住惠的头,拚命要推开他:但当飒太一看到惠头上有如※心太般无限喷出的万国旗型友情旗标,身体渐渐为恐惧支配。(译注:一种海藻制成的凝胶状食物,一般是放入专用容器挤出裁成面条状食用。)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你能明白,我真是太高兴了唷!……来,请唷。」
然后,摆出有如闭上眼睛祈祷的姿势、稍微面向上方等着挨揍的惠,怎么看都像是等待接吻的少女。
「…………」
他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外表,让飒太退缩了。
「不行喔,阿飒,既然对方都鼓起勇气了,不可以害人家蒙羞。」
「没错,飒太同学。我虽然在意,但不会放在心上的,请你亲下去。」
「不然,要不要姊姊当阿飒的练习对象?」
「没错,飒太同学。我虽然在意,但不会放在心上的,请你亲下去。」
从这几句话可知,在菊乃与茜的脑中,惠完美的少女待吻娇羞样已盖过一切,完全替换成两人接吻的情境了。
而且,尽管菊乃神情拚命地直接说出了无法置若罔闻的提议,但因为飒太无来由地害怕起来,最后只能报以苦笑,当作没听到。
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被迫跟某人接吻,于是飒太怀着走投无路的心境,面向处于等待接吻状态的惠,扬起拳头。
「……!」
飒太一次又一次地挥拳又半途停住、挥拳又半途停住,最后用指尖戳了惠的额头一下。
「好弱!!」
菜波遭受冲击。
更进一步地说,那两个弹额头的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打情骂们的情侣,感觉与男人间的友情处于相反的极端。
不知道是看够了两人打情骂俏,还是在愉快地看着惠与飒太令人莞尔的模样时,心里某处藏着的些微嫉妒也在作祟,菊乃冷不防地切换话题:
「除了寮长以外,其他很有很多非决定不可的事情呢。」
「副寮长对吧。」茜说。
「这间宿舍还真是有组织哪——……」
「再来就是寮长代理吧。」
「明明就有寮长了耶!?」
只有五个人的宿舍是否需要那么多负责人,着实存疑。
同时,身为寮长的菜波,立场相对地愈来愈低。
「应该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谁要做三餐之类的吧?」
「是呀是呀。虽然听说会为我们安排舍监,但没办法马上找到人,所以暂时得自行打理。」
惠和菊乃的对话就比较符合常识,教人感激。
「准备三餐吗……突然就要挑战高难度的独立生活了。」
「本宫可不干喔。别期待本宫喔。」
对千金小姐与公主殿下来说,料理这事的门槛很高,具体来说比屋顶还高。那已经不是门槛,比较接近门楣了。
「做菜是姊姊既拿手又很喜欢的事情,姊姊来为阿飒做菜吧~」
「啊,人家会做的菜也满多的,我们轮流下厨吧。」
「姊姊好开心!好像除了弟弟以外还多了妹妹!」
「哈哈……哈。」
听了菊乃没有恶意的率直感想,惠发出空洞的笑声。
「我也会在能力所及范围帮忙。打扫或粗活我都可以做。」飒太说。
「啊!打扫我也会!我会全力打扫飒太同学的房间!把没收好的东西统统用瓦楞纸箱打包起来!」
「明明才刚搬好家打开行李,就马上好像要赶人出去是怎样::」
飒太因为茜与菊乃的多段攻击而深受打击,菊乃摸摸他的头安慰他说:
「不要紧的,阿飒。姊姊会把阿飒的行李确实送到阿飒房间的。」
「从自己的房间送来自己的房间,还真费事哪……」
「在运送员搬运行李的期间,我的生活将会不便至极。
飒太渐渐拙不清楚到底哪些是开玩笑,开始对这饱受玩弄的立场不安起来。
「再来就是倒垃圾及洗澡顺序吧。」
「……渐渐有团体生活的感觉了哪。」
「照理说倒垃圾本来就跟公主殿下或千金小姐无缘呢。人家来倒就好了,没关系的唷。」
「……倒垃圾我也会。我来帮忙吧。」
飒太很感激当初大家愿意凑住宿生人数,要是什么都不做,实在太过意不去了,于是他自告奋勇帮忙倒垃圾。听到从刚刚就变得比较积极的飒太发言,让茜脸上挂着微笑。
「阿飒真是好孩子!!姊姊好感动!!来,大家也称赞阿飒啊、称赞阿飒!!」
菊乃使劲摸着引以为傲的弟弟的头,自豪地把他推上前。
「飒太同学真行!彷佛生来就是为了倒垃圾!」
「光是想象飒太同学倒垃圾的样子,男人的哀愁就化为气场升起,好崇拜唷!」
「啊——是是是,飒太,多谢多谢。」
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了:反应最随便的菜波的话,造成的精神伤害反而最低。飒太马上带到下一个话题。
「……那么,再来还要决定什么?」
「洗澡的顺序,人家觉得果然还是女士优先唷!」
惠听了飒太的话想起先前提出的议案,可爱地握拳这么主张,想要表现男人的胸襟。
「居然这么想先洗澡,小惠果然也是女孩子呢!」
「…………」
惠的拳头无力地颓然垂下。
就这样,菜波等人就算吃完晚餐还是讨论个不停,但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了,差不多也到了进入焕然一新、亮晶晶的浴室时光。
拿着衣服与洗澡用具组出房间的女子三人组,经过食堂前时对里面探头道:
「阿飒要一起洗吗?」
「要一起洗吗!真是勇者!」
听到不知道有几分认真的菊乃呵呵微笑,茜立刻用浴巾遮住穿着衣服的身体。
「办不到!!」
浴室只有一间,刚刚已经决定九点以前是女生入浴时间,九点以后是男生入浴时间,而女生阵营马上就说要享用新浴室。
「姊姊好寂寞喔~以前明明都一起洗的。」
「竟有此事!?」
正要丢下其他人先去浴室的菜波,两脚以猛烈的速度停住。她的脚真灵活耶。
「那、那是以前!真的是很久以前喔!?是读幼稚园还是刚上小学的时候!」
「什、什么啊,原来是这样……」
「啊!啊!菜波居然吃醋!?菜波吃醋了对吧!?你可以叫我姊姊喔,菜波!?」
「汝为什么那么高兴!?本宫才不叫!」
菊乃有如期待抱孙子的婆婆,似乎出现了「想要让弟弟第一个固定交往对象叫自己姊姊」症候群。
「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赶快洗澡吧。说起来,男生要跟男生一起洗吧。」
「「咦咦咦!?」」
惠和飒太一起近乎惨叫地大叫。
尤其是惠——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全裸被关进男子柔道社更衣室的少女。
茜等人留下掩胸发抖、几乎快哭出来的惠以及被惠警戒的飒太,匆匆走进浴室了。
「……反、反正也不需要勉强一起洗吧?还可以悠哉地独占。」
「独、独占人家的身体吗……?」
「是独占浴室!!」
惠已经听不到别人说话了!飒太朝有点精神错乱的友人苦笑。
「啊,对喔……浴室……刚刚聊到洗澡的话题呢……」
眼睛呈现漩涡状态的惠究竟理解几成,目前还是个谜。
更谜的是,此刻不知为何有种格外尴尬的气氛支配现场,飒太想要设法打破僵局,尝试转换话题。
「说到男人……身心健康的男生是不是都会去偷窥呢?」
惠对『男人』这个关键字眼睛一亮起反应,倏地站起来。
「飒太同学,我们去偷窥!!」
「咦……!?」
惠头上看得到破灭旗标。
「……惠想偷看吗?」
「我们要像个男人,堂堂正正地正面偷窥!」
「那已经是犯罪了!!」
※注:不管是怎么样的偷窥都是犯罪。
「可是……你仔细想想!真正的男子汉,一定不会偷窥的!」
惠脑子里,瞬间浮现男人<男子汉≒飒太的公式。
「偷窥是不行的唷,飒太同学!!这样一点也不像飒太同学!!」
「咦,我吗!?」
不知何时变成是飒太积极要去偷窥,让飒太吓坏了。
「…………」
然后,只听到最后一部分对话、回来拿忘了带的洗发精的茜红着脸颊,用洗发精罐子遮住重点部位。
「飒太同学想偷窥……!!」
「茜!?不、不对,不、不是……!!」
「飒太同学是偷窥狂!!」
「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高兴!?」
茜发出了欣喜无比的声音,她不听飒太讲话,便一溜烟地用干金小姐内八的跑步姿势,优雅地奔向更衣室。
「…………」
飒太以奇怪的表情目送她并僵住了。
僵住半晌之后,飒太颓丧地在食堂隔壁设置的起居室中的折叠椅上蹲着,一旁的惠则安慰着他。
但,不久之后,刚洗完澡肌肤白里透红、光泽诱人的菜波便朝着飒太大骂『看招,这个该死的偷窥狂!』,同时挤着润发乳喷他的脸:一小部份的润发乳跑进飒太的眼睛,痛得他展现了高超的技术,在椅子上痛苦地打滚。
同样变得更加性感的菊乃托着脸颊,呵呵微笑看着这幅景象。
「阿飒长成了健全的男孩子,姊姊好高兴呀。」
「飒太同学,健全的男生果然应该偷窥才对!?」
听完菊乃的话后,如梦初醒的惠这么说道。虽然飒太正因为润发乳带给眼睛的伤害而忙着四处打滚,没听到这句话,但菜波听到了;因此润发乳量追加,飒太也打滚得更厉害了。请正确使用润发乳。
滚了好一阵子的飒太接在惠后面,最后一个洗完澡回房间,而茜始终躲在走廊转角蹑手蹑脚地偷看着他。
「汝在做什么,茜?」
「呀!?没、没什么喔!?我没偷窥!请不要用润发乳喷我!」
菜波在这间宿舍里,渐渐变得像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妖怪——凡是有人偷窥,就会无条件地喷那人润发乳。
「本宫才不会喷汝……」
「你已经能克制了吗?」
「那是某种症状吗!……回到刚刚的话题,汝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我、我吗!我、我才不会做在这种时间去男生房间的不像话举动!」
『哦,原来是在犹豫要不要去飒太的房间吗……』菜波想通之后,莞尔地看着脸泛红晕、忸忸怩怩的茜。
而说到茜,她则是因为想到菜波姑且是寮长,内心忐忑不安地怕被她骂,这也是事实。
「……汝要去找飒太吧?这不是很好吗?」
「咦……不,可是……」
正因为本来就已经很犹豫了,所以一旦顺利得到许可,反而临阵退缩。
「那家伙不会对汝怎样的。虽然本宫跟那家伙也不熟,不过一看就知道那家伙没那个胆子。那家伙需要朋友或情人,所以汝好好亲近关怀那家伙就对了。」
『情……!』茜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脸颊稍微泛红地说:
「菜、菜波要不要也一起来?」
「为什么本宫非得亲近那家伙不可……」
这么说完,菜波就摇摇手进了自己房间。
虽然茜总觉得这下更不好意思去了,们她在犹豫了两、二次以后,便心一横地抬手敲门……但,没有回应。她再敲了一次,还是没回应。
「…………啊,我敲的是自己房间的门。」
要是有回应,就会摇身变成灵异事件。话说讲摇身一变就没问题,热身一变听起来就不是很习惯了。意思是有预谋地改变吗?真恐怖。
茜重振心情,敲了飒太房间的门。这次有回应,门开了。
「茜?怎么了?」
「飒太同学已经要睡了吗?」
「不。我还没要睡……」
「那、那,我想跟你讲话!」
「……这个嘛,是无妨。」
站在走廊着讲话也不是办法,于是飒太请茜进房间。
「整理得很干净呢。」
「因为行李几乎都还没拆……」
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因为没有其他地方可坐,于是飒太要茜坐床缘,自己则坐折叠椅。他坐下以后,虽然又觉得座位的分配要是反过来就好了,但为时已晚。
「话说,打扫房间的约定还没履行。」
「对啊……毕竟最近手忙脚乱的。」
「飒太同学不是手忙脚乱就是手挥脚踢。」
说得我好像虫子一样……飒太暗自这么想,以生硬的笑容回应。
「对了,你有话想跟我说吧!?」
「聊什么呢!?要聊什么呢!?」
飒太没想到选择权竟然在自己手上,他受到轻微的打击,笑容更加生硬。
「咦……这个嘛……聊茜想聊的事就好。」
「我吗?飒太同学就没有话想说吗?」
「我没有什么话要跟茜说……」
飒太终于动手折茜头上摇摆的旗标。
「莫非,飒太同学是很百般不愿地应付我……?」
旗标折断,茜泫然欲泣,她沮丧地垂下肩膀,双手食指对戳。
「我想听茜聊自己的事,想积极地多了解茜!!」
不过,飒太也讨厌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女生哭。
「是吗!?」
茜顿时露出开朗的笑容,她的随机应变之快,与旗标非比寻常的复活速度,让飒太的笑容变得紧绷。
「不过,我比较想知道飒太同学的事。」
「我……?」
「飒太同学为什么要疏远别人?」
茜如此问道。她移动到床角——移动到飒太身旁,由下往上想要看进飒太的眼睛,甚至是内心深处……茜以温柔的声音、温柔的眼神、温柔的心,轻轻地触碰他心中的恐惧。
「…………」
「…………」
沉默流过了近得呼吸可及的两人之间。
「…………」
飒太哀伤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里映着他的身影。
正确来说,是看着映在她眼里的自己头上,若隐若现的东西……
「我……是……」
飒太慢慢地慢慢地开口,茜一点也没有催促,很有耐心地等待,表情如慈母般柔和安详。
……不料——
「阿飒,姊姊削了苹果,要不要吃?是果皮切成兔子耳朵的苹……啊!」
因为是再熟悉不过的弟弟房间,菊乃没敲门就打开飒太的房门探头进来,当她看到紧邻的茜和飒太,自觉撞见了不得了的场面,捣着嘴不自觉大声说:
「对、对不起,姊姊作梦也想象不到阿飒会那样!!我、我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请便!你们继续!!」
不知道菊乃是怎么解释茜和飒太的脸相距不到两个拳头的这个情形,她看着别的方向,满脸通红地发出怪腔怪调、近乎大叫地这么说道。
「天啊……阿菊姊……?」
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的飒太蹙眉。
「没、没关系的!姊姊,超赞成那种事的!因为阿飒比较晚熟,所以小茜你要引导他喔!!」
看菊乃握紧拳头,茜和飒太面面相觎,重新注意到两人距离有多近后,这才终于发觉菊乃的言下之意,不约而同地往后跳开。
「不、不是的、不是的!菊乃学姊,这是误会、是误会!!」
「没、没错,阿菊姊!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问题!姊姊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姊姊帮你保密!尤其不能告诉菜波和小惠对吧!」
菊乃滔滔不绝,不给飒太吐槽『咦,为什么?是什么事不能告诉人?尤其为什么不能告诉后者?』的机会。
「阿飒也要抛下姊姊,先一步成为大人了呢……尽管如此,要记得姊姊就是姊姊喔,阿飒!」
感慨至极的菊乃流下一行清泪,并以指尖擦去。
「要是碰到什么困难,就呼叫姊姊喔!还有,结、结束以后,两人要一起吃喔!」
菊乃奋力把一盘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放在床上,脸颊依然通红、动作生硬地离开房间了。
「结束是指什么啊!?」
飒太的问题想当然没获得解答,就这么被搁置着。
「兔子苹果很好吃呢。」
「居然已经吃起来了!?……有什么结束了吗?有什么结束了对吧?」
「比方说飒太同学的人生?」
「被强制结束了!都是因为你马上就吃苹果的关系!」
茜笑咪咪地心想「有精神的飒太同学真有趣」,细细咀嚼苹果。
因为差不多就快半夜了,茜一并结束了飒太的人生和对话时间后,决定从房间撤退。真想再多聊一点……她心中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个机会以后还有。
他们今后是同一问宿舍的伙伴。不需要那么着急,有得是机会增进威情。茜这么微笑着,向飒太道晚安。
独自一个被留在房间的飒太,将本来要对茜说的话连同苹果一起吞下肚,便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
他望着天花板冥思半晌,虽然途中渐渐起了睡意差点睡着,但他还是起床去盥洗室刷牙。
似乎已经是熄灯时间,因此走廊点着夜灯、陷入昏暗。走廊前方的盥洗室灯光辉煌,看得出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菜波。」
「哗呀哗哗哗。」
穿着睡衣的菜波正在刷牙,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正在刷牙却听得懂讲什么的情况,通常都是牙膏从嘴里直泻而下的状态,那非常脏。至于哪样比较好就是Case by case。直译就是※容器买容器。(编注:Case by case有容器之意,by音近buy(买)。)」
两人一起从嘴里流出牙膏对话的光景,可说是相当癫狂的状态,因此两人不发一语地并排刷牙,以回避那个情形。
飒太不想看镜中的自己……严格地说,是不想看向自己头上,于是透过镜子瞥了瞥菜波。
「…………」
这时,飒太终于察觉一件不对劲的事。
『咦……?』
他发现到至今从来没放在心上、关于菜波的某件事实。
一旦发觉,甚至会觉得为什么会没早点想到。
『菜波的……旗标,我一次也……没看过。』
不管是谁,都会竖起一两次旗标。恋爱旗标、死亡旗标、败北旗标、分歧旗标、重逢旗标、出击旗标……
只要一起生活个两、三天,多少都会看到。
但是,就只有菜波不会竖起任何一种旗标。
『不……不对……应该不是。不是不会竖旗标。大概是……』
菜波终于发现飒太含着牙刷僵住的可疑举动,她咕噜咕噜呸地吐掉漱口水以后,用毛巾擦擦嘴角,并有些起疑地问:
「怎样?表情怎么像是转学后发现以前当成姊姊一样钦慕的大一岁女孩是同学的家伙哪?」
「这是真实故事吧!?」
因为还没咕噜咕噜呸,所以牙膏从吐槽的飒太嘴里直泻而下。为什么不咕噜咕噜呸呢!
「汝很脏哪!」
由于被菜波骂了,于是飒太一边洗嘴巴一边漱口。具体来说就是咕噜咕噜呸。为什么要这样再三重复咕噜咕噜呸呢?
在做这些事的同时,飒太渐渐得出一项结论。
菜波的旗标不是不会竖起来。
『恐怕是……恐怕是就只有菜波的旗标看不到吧……』
看飒太重新睁大眼睛凝视她,菜波稍微往后缩。
「怎、怎样……?」
一时间难以置信的那个想法,促使飒太热烈地注视菜波并开口说:
「菜波……对我而言或许是特别的人。」
「什……!?那那那那那那那、那是什么意思!?」
瞬间脸红得仿佛会喷出火和石油的菜波拔高嗓门。因为非常危险,最好不要跟火一起喷出石油比较好。
「就是呀,阿飒!你要怎么跟小茜解释呢!?」
「阿菊姊!?」
菊乃在绝妙的时机带着刷牙用具来到盥洗室,她那不知所指何事的诘问,吓坏了飒太。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喔,阿飒!!姊姊没有责备阿飒的意思!也、也是啦,改变心意是人之常情,这也无可厚非吧!是姊姊心胸太狭窄了!!」
「不是吧,阿菊姊,你在说什么……」
姊姊的心胸像海一样宽广,却会掀起海浪把飒太的话卷走,深深拖进海沟底,使之再也回不来,因此对话无法成立也是常有的事。
「没关系!什么都别说,阿飒!没事的!姊姊会帮你好好地跟小茜解释的!小茜是好孩子,一定会明白的,阿飒!」
但是姊姊完全不明白。
「咦……天啊……」
虽然菊乃会跟茜解释什么还是个谜团,但飒太不觉得能看得到光明的未来。
不过反过来说,不管她向茜解释什么,茜似乎都会似懂非懂地听完,做出完全无关的正面解释,因此也可以说是没有伤害或损失。
「那姊姊走罗!阿飒就放心得到幸福吧!就像姊姊一样,小茜应该也希望阿飒幸福才对!知道吗!」
这么说完,菊乃要菜波和飒太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以后,带着一脸洋溢成就感的得意表情离开盥洗室。就如各位所知,她没咕噜咕噜呸。因为她还没刷牙。毕竟明明没刷牙却咕噜咕噜呸是很奇怪的。
总而言之,两人又再次拜菊乃之赐愣在原地。
「……累了。本宫要睡了……」
「喔,好啊,晚安,菜波。」
飒太一边看着回自己房间的菜波的后脑勺上方……
一边遥想那里是否插着看不见的旗标。
原因是出在菜波,还是飒太的问题呢?
蕴含以上谜团,他们平缓而平静地度过冒险寮的生活、与学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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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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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 Mysterion奥秘①
潮香与灿烂阳光。
海浪声悦耳动听。
明明装了最先进的稳定器,应该几乎感觉不到晃动的:但闭上眼睛躺在甲板的折叠躺椅上,却彷佛有身在摇篮的错觉。
他从舒适的浅眠醒来,发现一名少女正凑近看着自己的睡脸。
「!?」
看到飒太吃了一惊,反而是少女心惊肉跳起来,往后跳开。
「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吓到你了!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然后少女飞快地跑进船内消失了。
同时换别的女生走过来。
她一边把手挡在眼睛上,一边望着跑走的少女。
「哦哦,眼光还真高耶,飒太小弟?」
这里是豪华客船普雷米安•安比利尔号的船上。
挖苦似地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人,是飒太的姊姊。
「那可是魔法泽财团的千金小姐喔。我在出航时的船上典礼,看到大家对她议论纷纷。要不要邀她喝杯茶?」
「她才不会理我。」
「会吗?我看她刚才还满兴致勃勃的喔?」
「姊姊又说这种话……」
这种互相要嘴皮的场景令人很怀念。
但是——
怀念的……应该很怀念的姊姊的脸,却看不清楚。
飒太这时明白这是梦中情境。
姊姊的脸有如蒙上一层雾般模糊不清。
更重要的是,下一瞬间……
一回过神来,飒太就坐在船内的大厅沙发。
眼前是樱花色头发的不可思议少女。
年纪大概十岁左右吧?
飒太问那个陌生的少女:
「……你是?」
「我?我是※Sacra……」 (译注:Sacrament,希腊文称为Mysterion。)
少女说到一半,停顿迟疑了一下。
「SAKURA(樱)?」
「……是呀,我是樱。你就这么称呼我吧,大哥哥。」
笑得无忧无虑的樱,看起来充满活泼的魅力。
樱冷不防地提议:
「大哥哥,跟我玩一个游戏吧?」
「游戏?」
「对,游戏。那是我故乡的游戏……是类似西洋棋的游戏喔?规则很简单。拿下对方王旗的人就获胜。」
下一瞬间,桌上摆了类似9X9棋盘的东西。
棋盘上,陌生的棋子叠在中央,堆积成矮山状。
「这这是骑士,这是魔法师……武士、龙骑士、主教、忍者、盗贼、召唤师。」
樱从矮山中抽出特征明显的棋子,一边排放一边解说棋子的名字。
那是彷佛带着特殊力量的不可思议棋子。
「理论上……」
樱移动戴尖帽子的棋子。
「魔法师很棘手。尽量最先击溃。」
接着拿起穿西洋盔甲的棋子。
「骑士掌护卫之要,总是跟随王旗。」
日本钟兜的棋子、与披长袍戴四方形帽子的棋子连动前进。
「武士冲锋,搭配主教支持。」
樱就像这样,仔细地讲解棋子的走法与功用。
「如何?懂了吗?」
「嗯,很有趣呢。」
「……大哥哥?要不要跟我赌一局?」
「赌一局……」
「对。输的人要听赢的人的请求。」
「好啊。」
规则本身并不复杂。就像是西洋棋变形版。
虽然对方比较熟练一点,但飒太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小孩子。
『哼哼,还是小孩子嘛。我哪需要跟这种小丫头认真。』
飒太扬起嘴角窃笑……樱也同样微微一笑看着他。
只说结果的话——
飒太输了。
魔法师和骑士都从飒太手上轻易地败落。
并不是飒太太弱。
而是樱使出不像少女的老好巨滑战术翻弄飒太,致使他一败涂地。
「你还真有本事……」
飒太这么说道,他反而觉得樱有如魔术般的手腕甚至令人感到爽快利落。
「大哥哥,你没忘记打赌的事情吧?」
「啊哈哈哈,不知道会被命令做什么呢……」
飒太笑得无力,樱含蓄地微笑。
「我不会命令你的。这是请求。你不听也没关系。可是,我想大哥哥一定会听的。」
「…………」
「我会赢,并不是因为我很强。而是因为我头上竖起了胜利旗标……而大哥哥头上竖起了败北旗标。」
「……旗标?」
这时,樱散发出跟至今的氛围明显不同的气息。
「我的力量给大哥哥。相对的,大哥哥必须找到世界的真理。」
樱惹人怜爱的声音,在飒太听来,宛如从地底涌上来一般,略显诡异、神秘莫测。
「真理……?」
「对——真理。大哥哥想不想知道世界的秘密?」
回想起来,这时飒太头上或许竖起了破灭旗标。
少女是不是知道那点呢?
回想起来……『哼哼,还是小孩子嘛。我哪需要跟这种小丫头认真』这句话,彻底就是惨败旗标。
飒太在渐渐苏醒的意识中这么思索。
「…………」
只不过,这场梦中的飒太,仿佛被神秘的力量——就连那是不是自己的意志都不晓得——所操控,他点头了。
樱是不是也看到旗标,预见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要是解开了世界的秘密,到时候我们再比一次吧,大哥哥。下次要公平竞争……好吗?」
樱一度轻柔地——
——摸了飒太的额头以后,从位子站了起来。
「呵呵,到时候大哥哥的请求会是什么……真教人期待。」
天真无邪的笑容,逐渐消失在笼罩世界一切的光芒中。
这时飒太从梦中醒来。
他身处在好不容易渐渐习惯的旗谷学园冒险寮、自己房间的床上。
飒太用手背抹了一下汗涔涔的额头,声音嘶哑地喃喃自语:
「……刚刚的梦……是怎么回事?」
过去在船上遇到茜的事、与樱的比赛、还有姊姊的脸……
现在飒太的脑中彷佛蒙上一层雾,朦胧恍惚,连梦境情节究竟是过去现实发生过的事、还是普通的梦都搞不清楚。
他仅是满怀着不安……
然后,在他手中,只有或许是名为樱的少女留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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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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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 6 最初的冒险
Flag 6 最初的冒险
接下来几天——
随着共同生活的开始,冒险寮的伙伴也一天天团结凝聚起来。
不过,这应该要归功于这些住宿生本来协调性就比较高。
只是,对于协调性格外低迷的飒太而言,如果是对方主动接近也就算了,但他自己却是几乎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
比方说,当除了飒太以外的四人,在摆了软绵绵的沙发、茶几与软绵绵的地毯、不断吸引人逗留的起居室中里谈天说笑时,他也是从走廊看着室内的愉快气氛,有点落寞地直接通过。
茜眼尖地发现这点,一边为他的可怜气场揪心,一边想着:
『因为茶几不是软绵绵的,所以不高兴吗?』
但倘若连茶几都软绵绵,访客可能在放饮料的时候就翻倒,之后再也不会来了,而目前的软绵绵比例相当刚好,并不会发生这种事——茜后来才发现这点。马上就该发现了吧?
说起来,把飒太扣除在外,自己在这谈天说笑,这样对吗?要找他啊——他们虽然也有这种意见,但情况一开始是茜和菜波在聊天,后来菊乃加入、惠也来凑一脚,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因此他们绝对没有故意排挤飒太。
除了前述情况以外,飒太动不动就散发可怜气场,每每折磨着茜的少女心。
教人于心不忍的落寞侧脸。
虽然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飒太露出郁闷表情的比例已经降低很多了,尽管如此,茜还是很想完全消除飒太的可怜气场,于是她下定决心。
首先,为了拟定作战,茜找应该最了解飒太的菊乃商量。
「咦?想要让阿飒幸福?」
因为茜说有要事商量,听茜说明来意后,菊乃这么反问。
茜表情认真地点头,菊乃发呆片刻以后浑身颤抖,紧紧抱住茜。
「菊乃学姊!?」
「小茜,你真是好孩子!欢迎成为阿飒幸福同盟的一员!」
「咦,有那种同盟?」
「小茜是光荣的第二号会员喔!」
似乎是相当孤独的同盟。
「那么,飒太同学幸福同盟至今都做了什么样的活动?」
「看着感觉很幸福时的阿飒,抚慰心灵!」
「目的意识竟然相反!?」(编注:对行动目的的认知。)
茜跟普通人在一起时总是处于被吐槽的立场才对,能够让茜吐槽的菊乃,似乎需要自我检讨一下。或许是碰到有关弟弟的事就会变傻吧。
「喔……原来你是想让阿飒幸福。嗯—……我想男生的幸福,果然还是跟女生谈一场美好的恋爱吧。」
「恋爱吗!」
菊乃提出了难易度意外地高的解决办法,茜双手环胸沉思。
虽然不是她自夸,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人生观天真无忧,还是超级千金小姐的身分让男生难以靠近,茜至今的人生跟称得上恋爱的恋爱毫无缘分。
「我知道了!就来实行飒太同学恋爱大作战!」
顺便一提,作战内容没特别想过。换而言之,也可以说那根本不是作战。
就算是茜,等到要实行计划时也总会发觉这件事,但是她因为想不到好主意,所以这次又找了菜波商量。
「……汝想让飒太谈恋爱?」
菜波嗤之以鼻。
茜也嗤之以鼻回应。
「为什么茜也要笑!?」
「我是想,总之还是笑比较好……」
「本宫无法理解汝的用意!?」
秘密是:茜也不晓得用意这件事,但是因为太过昭然若揭了,也可以说根本就不算秘密。那么就不是秘密了不是吗!
「汝真的很喜欢飒太哪——……」
「总觉得从第一次见到飒太同学时开始,就有胸口一紧的感觉,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看茜腼腆起来,本来半开玩笑地打算敷衍过去的菜波,冷不防板起脸孔。
「……汝那不就是一见锺情吗?」
「咦……?」
「汝从来没一见锺情过吗?」
茜连连摇头。
「咦……?咦……?这是……一见锺情……?」
「…………」
菜波目不转睛地盯着惊慌的茜。
「不、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不是那样的……」
「算了~要本宫当作是误会也无妨。先不提这个,汝为什么会来问本宫那种事?」
「因为菜波是个迷人的女孩子,一定是恋爱老手或※伴天连呀。」 (译注:即传教士。)
老手(veteran)与伴天连(bateren)似是而非。为什么会并列,茜本人也不晓得。原来她竟然不晓得。
然而很遗憾的是,因为个性惹的祸,菜波对身边的男生,现在还是只会瞪他、贬低他、踹飞他而已,因此恋爱战斗力几乎跟茜同等级,※只有五而已。垃圾!(译注:『七龙珠』拉帝兹的名台词。)
凭垃圾般的恋爱战斗力拚命战斗过的菜波,忿恨地说了:
「……男生的恋爱问男生就对了。」
这是不战而败宣言。
茜形同被菜波不着痕迹地拒绝意见征询,沮丧地在宿舍里徘徊。
「男生……有没有可靠的男生……」
「你在呼唤人家吗?魔法泽同学!?」
只见正在洗衣间用洗衣机洗衣服的惠侧跳出来,害茜发出「呜噢!?」的奇怪叫声。
「没有比人家这个男生中的男生——盗贼山惠更可靠的男生了唷!」
「嗯……」
做便服打扮的惠,穿着少女风格的针织上衣与蜂巢布材质的短裤配条纹膝上袜,他的绝对领域非常耀眼,充满可爱的感觉。再配上蝴蝶结项链更提高了女子力。
就算是茜,似乎也看得出对方的女子力比自己高,比起惠究竟可不可靠,茜更困惑能不能把惠当男生仰赖。
「来,有事尽管跟人家商量唷!就来有求于人家这个——由于男人体味太重,便靠洗衣服消除男人体味,而被称为身上总是散发肥皂清香与花香味的男生吧!」
「小惠,那样女子力会更高喔。」
惠的眼睛失去光辉。
另外,只有本人认为那是男人体味,其实闻起来甜甜的。因此,惠总是甜甜地散发肥皂清香与花香味。
不过要是照这样下去,惠似乎就不肯帮忙出主意;为了设法让惠的眼睛重拾光辉,茜以紧绷的笑容握住惠的手。
「啊!啊!我、我有事想找男生商量!找男生!找男人中的男人!小惠愿意听我说吗!?」
「嗯……如果你不嫌弃女子力上升中的人家,人家听你说就是了……」
惠的眼睛虽然还没完全重拾光辉,但似乎愿意帮忙出主意了,于是茜笑容灿烂地问:
「其实是这样的……」
茜如此这般说完来意时,惠满脸通红,他半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同时手指并拢捣住嘴巴,露出「啊哇哇~>X<」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更可爱了
「人、人家对恋爱不是很擅长……」
「你讨厌Q弹的口感?」
「说到哪去了!?」
「鲑鱼卵。」
「为什么话题突然变成鲑鱼卵!?」
「突然问你恋爱话题,你好像很困扰的样子,于是我就改变话题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体贴方式!?」
总之,因为惠好像只有在鲑鱼卵的话题上可靠而已,于是茜在此放弃找惠商量恋爱话题。
说到恐惧恋爱,茜自己也……以下重复,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嚷着『啊……』或『唔~』,一边动作迟缓地在宿舍里徘徊。据说飒太看到她时,还心想『那是丧尸游戏吗……?』
当然,飒太并没有特地过去关心。这时同样看到茜的菊乃,则是欣喜若狂地跟她说:
「我跟你说,小茜!后来我也想了很多办法,就请小茜和阿飒交往,让阿飒对恋爱开窍,这主意怎样?」
「不、不行,办不到!我认为飒太同学要找比我更迷人的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见识到惠的招式学会了新招,她半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同时手指并拢捣住嘴巴,露出「啊哇哇~>X<」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更可爱,女子力大幅上升。
「嗯!可是小茜十分迷人呀,姊姊觉得你们很相配呢……不过,既然这样,不如就把小茜认识的迷人女孩子介绍给阿飒认识,这主意怎样?」
「好主意!!或者该说是好口感!!」
「口感……?」
鲑鱼卵的话题似乎还残留在茜脑袋某处。
那天晚上,不再四处徘徊的茜窝在自己房间,拚命制作要介绍的女生清单。
当脑海一浮现清单上的女生跟飒太感情融洽的样子,想象中的他那张显得很幸福的微笑,便让茜的喜悦有如冬日晒太阳时所感受到的温暖般徐徐涌上……不过——
「……咦?」
冷不防地——
茜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停下了写清单的手。
不过,那仅止于一瞬间。
茜又立刻重返拟清单的作业……
唰!随着拉开窗帘的声响,耀眼的晨光直直照在飒太的脸上。当他被光照得意识快要清醒时,躺在床上的身体被不断摇晃,接着,有如小鸟啁啾的甜美声音贯入耳中。
「早安!」
「嗯……早……」
「喝呼……哇!」见到充满干劲地来叫飒太起床的茜那张靠得超近的脸蛋,飒太马上就被吓醒了。
「咦!?怎么回事!?为什么茜会在我房间!?门锁呢!?」
「我擅自打开了。」
「不可以擅自打开吧!?」
就在大大敞开的门外,从房间出来要去晨浴的菜波正好经过,她从走廊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窥看。
「怎么了……从早上就这么吵……」
「从晚上就这么吵比较好吗?」
「扰人清梦!!」
怒吼后睡意全消的菜波重新观察飒太房内,发现茜往飒太躺的床上伏低身子。
「这……!汝等怎么从一早就做出这种发指行为!!」
「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法式行为!」
「又不是法国人!」
很难断言法国人的所作所为是否全都是法式行为。
「这、这只是要叫飒太同学起床,让他幸福的作战的一环!之前我看少女漫画,上面说早上被女生叫起床的男生很幸福!菜波也一起来叫飒太同学起床吧!」
「哦,明明只是个飒太,却奢侈地享受着美少女叫人起床的事件哪……」
菜波认为,就只叫飒太起床实在很可恶,她睥睨飒太,眼神既是嘲弄也是轻蔑。她就只睥睨我们的飒太。
「才、才不是那样!不,应该说,我又没拜托她!说起来,茜,你是怎么打开我房间门锁的!?」
飒太虽然心情低落,精神却高昂起来。可以说是非常不幸的状态。
「我跟菊乃学姊借了备份钥匙。」
「咦!?为什么阿菊姊会有我房间的备份钥匙!?:」
「她说那是姊姊的特权。」
「「姊姊的特权真恐怖!」」
菜波和飒太齐声大叫。看到两人这么要好,茜心中落单的感觉被随之挑起,嘀咕抱怨。
「呣,又把我排挤在外,默契一致……不过没关系。我只要飒太同学幸福就好。」
「是啊……不过,我现在正因房间门锁完全发挥不了作用,早上赖床的幸福又离我远去,处于颇受打击的境遇呢……」
「沮丧……」
由于剥夺了飒太的幸福,茜泪眼汪汪。
「飒太,不许害茜哭!」
「暍……真难搞。啊~骗你的、骗你的,我真的很高兴喔。早上能够请到女生来叫我起床,我非常幸福……是那样的,因为我几乎不曾品味过幸福的威觉,所以不懂得区分幸福与不幸福。」
飒太挨了菜波的公主后脑击,慌慌张张地安慰茜。
不过听了他的安慰后,茜竟意外干脆地振作起来。
「啊呜!我竟然害飒太同学你们为我费心了!……不过,我最喜欢飒太同学和菜波会这样体贴别人这点了。」
「……比不上茜就是了。」
「嘻嘿嘿……啊,我不小心就开始品味幸福了。真是的,我应该让薄命的飒太同学品味才对呀。」
「我就不用了……」
话虽如此,被人说薄命似乎不是很愉快,这使飒太有点颓丧。
他的可怜气场涌现,让茜心慌起来。
「吓!?没问题。飒太同学有我在。飒太同学幸福作战就是为此存在的。我想介缙我的迷人朋友给飒太同学认识。是那种……会想交往的迷人女孩喔!」
「「……呃嗯。」」
看她又开始唐突地说出不可思议的话来,就算菜波和飒太两人已渐渐习惯她那种言行举止,还是不由得投以奇异的目光。
「这位是我推荐的迷人小姐,菜波•K•布列德费尔德。」
「我早就认识了!」
连看都不看被推向前的菜波一眼,飒太就吐槽了。因为不用看也晓得。
「你能很眼尖地辨认出迷人的女孩子呢,真是有一套呀,飒太同学。」
「…………」
当初好像就是因为眼尖才会认识菜波……飒太开始回想那段往事。不过因为这段期间接连发生许多事,以致当他开始回想时,甚至觉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茜插嘴打断他的追忆。
「如何,想跟菜波交往了吗?」
「为什么本宫非得跟飒太交往不可喵!!」
茜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汝为什么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本宫才想说怎么可能!!」
「※菜波不是笨蛋。」(译注:「怎么可能」日文音近「这种笨蛋」。)
「谁跟汝说这个——!!」
菜波对茜怒吼,骂她笨蛋笨蛋。
由于门开着没关,所以这次换菊乃探头窥看吵得正凶的飒太房间。
「……我说,你们三个,之前因为你们迟迟不来,所以惠跑去叫你们了。结果他刚害怕地回来说,啊飒的房间一早就爆发三角关系危机耶?」
「「「才不是三角关系!!」」」
室内三人一起吐槽菊乃。
然后,喊完以后,茜双手掩嘴,瞠大眼睛。
「吓!?刚刚我们默契一致……!!终于……我终于办到了呢……!!这样我也和飒太同学与菜波心意相通了!!」
茜于是牵着两人的手跳起舞来,后来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大家收拾准备,吃完菊乃为大家做的姊姊早餐后上学去了。
午休。
飒太独自起身离席要去别的地方……
「飒太同学,你要去哪里?」
……不过却被茜抓住制服衣角挽留。说到为什么抓衣角,完全不是因为她觉得『脏死了,你这只该死的垃圾虫子!』,而是如果从后面抱住他说『阿飒口你要去哪里呀~?』会显得太过亲热。为什么会这么极端咧?
还有,后者显然成了溺爱姊姊的专利。
「阿飒,要吃中饭了,你要去哪里?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姊姊跟你一起去?」
溺爱姊姊显然超乎想象。
「没有……我只是要去买午餐。」
「有便当唷!」
惠说道,并拿出可爱的托特包放在桌上。附带一提,由于早上他提不动这个包包,最后还是飒太代替他提来的。
「有我的份……吗?」
「嗯,人家和菊乃学姊一起做的唷。也有茜同学和菜波同学的份。」
「你们大可以不必那么做的……我可以吃福利社面包……」
看飒太又摆出避世离俗的态度,至今沉默不语的菜波开口了:
「汝是笨蛋哪,飒太!这个笨蛋飒太!汝少废话,坦率地接受好意就对了!重点是,要是没有她们为了汝做便当的少女心动机,本宫就不能顺便分一杯羹了!」
「好啦……」
听完菜波的话,飒太无奈地叹气。
然而这句话让惠堆满微笑。
「菜波同学好温柔唷……如果只有自己有份,温柔的飒太同学便会过意不去,你是为了让他难以拒绝,才好意故意要求『本宫也要』的吧?」
「暧!?……才、才不是……!!」
飒太本来照字面接收,以为菜波刚会这么说是出于自私而苦笑,但他这时转而瞠大眼睛看着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否定的菜波。
「原来是这样吗,菜波?……你还真是个伪恶的家伙。」
就伪恶这层意义而言,也没什么资格说人的飒太本人微微苦笑了。
「汝、汝等是笨蛋吗!?把人想得也太好了吧!?本、本宫要求分便当只是为了私利私欲而已……!!」
不知是真是假,一心要隐藏温柔的菜波,反而惹得大家以温馨的目光看着她。
「不、不、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本宫喵——!!」
「唔啊——!!」
代表大家被菜波戳眼睛的飒太发出惨叫。
几天前还孤独地吃着午餐的飒太,一回过神来,就已经转变为冒险寮组5个人一起热闹温馨地用餐的局势了。
「吃饭果然还是要人多才好。八百个人也没问题。」
「好多!!」
「如果要八百个人一起吃午餐,感觉还是举办自助餐会比较好。」
「咦,竟然延续那个话题!?」
没想到茜的话会被菊乃重新提起,这意外事态把惠吓傻了。
「自助餐会的气氛莫名地生疏见外哪。」
「果然终究还是要个人主义!」
「真极端哪!!」
习惯了自助餐会的千金小姐与公主殿下的话题非常高档。
「1 or All、All or 1。」
「那不是for吗?」惠说。
「不是for呢。」
「不对,是for喔!for是对的吧!?」飒太表示。
「看来男生喜欢for。」
「这不是喜好问题————!!」
「阿飒直话直说(ZAKKUBARAN)地吐槽了……」
话说直话直说(ZAKKUBARAN)语尾的『※BARAN』,并不是指现在飒太等人吃的便当里面区隔配菜的绿色塑胶山形叶。附带一提,虽然『BARAN』是一般的称呼,但它的正式名称似乎是『HARAN』。如果一般称呼也是HARAN,哪还需要花这么多行解说HARAN,想到这点还真是遗憾至极。不管怎样,讲题外话就是不应该。(编注:BARAN、HARAN皆为绿色塑胶山形叶的日文发音。)
「话说回来,阿飒,姊姊做的煎蛋卷好吃吗?」
「嗯……我看煎蛋卷好像有两种,是为什么?」
「那个是人家做的唷?」
「哦,这个也很好吃呢。甜煎蛋卷。」
不知道是不是对味道没自信,本来羞答答地稍微有点畏缩的惠,一听完飒太的话,便『成功了♡』地像少女一样,摆出了小小的可爱胜利姿势。
「对不起……对不起,阿飒……早知道姊姊也做甜煎蛋卷给阿飒吃就好了……因为小时候的阿飒喜欢吃感煎蛋卷,姊姊一不小心就……我真是一个不懂得阿飒喜好的没用姊姊呢……对不起……」
惠欢天喜地,菊乃却非常沮丧。
『好溺爱!!』
溺爱姊姊的言行举止,让在教室吃饭的同学受到冲击。
「阿菊姊,你太夸张了。而且,我很喜欢阿菊姊的煎蛋卷喔!」
「阿飒……成长为心地善良的弟弟了……!」
姊姊感动不已。
茜从一旁探身。
「我的煎蛋卷味道如何?」
「咦?我没吃过耶……?」
「依现在的对话,我还以为能够引出『很好吃喔』的回答,结果失败了。」
「这股对抗意识是怎么回事……?」
菜波一边把章鱼热狗放进嘴里,一边朝茜的奇怪举动投以奇异视线。
「对了,茜,汝今天早上说要介绍对象的事,后来怎样了?总不会只有本宫一个选择吧……?」
「因为菜波感觉会失败,所以那是类似赠品之类的选项。」
「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点也不想跟飒太交往,但被人讲得这么明却也令人颇为不快,这是女人心。
「呵呵呵……接下来是重头戏。我觉得飒太比较适合有点强势的女孩子。」
「啊,这点姊姊或许也赞成。」
这么说,在场的三、四名少女(?)在不同的方面上都有点强势。
附带一提,飒太看到茜头上竖起失败旗标,便稍微想了一下那是怎么回事;但他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特别采取行动。
「我已经传了简讯,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
教室门被猛烈打开,一名女学生冲进来。
「呼哈哈哈哈哈哈,魔法泽茜君!!你找本学生会长•圣帝小路美森有何贵干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除了茜以外的所有人好像都在美森头上看到了失败旗标,但大约晓得是为什么,所以可以说是不为什么。因此,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会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时……』这种话。
就在「为什么」这几个字处于逐渐※格式塔崩坏的状态中,茜把飒太推向前。(编注:格式塔心理学中的概念,此指文字的格式塔崩坏,指长时间注视同一个字,就会觉得这个字不像这个字。)
「请你和飒太同学绕校园一周约会。」
「咦!!」
美森僵住了整整三十秒。
之后,她转身背对众人,取出随身镜和梳子梳理头发,补擦润唇膏,暗自『啊~啊~咳!嗯嗯嗯!』做发声练习,又用非常可爱的声音说『讨厌……大家都在看……』练习台词后,便心想着「很好!不枉本人平常为了今天这个时候练习多时!」做出胜利姿势,再度面向飒太等人。
「真没办法!既然你那么坚持拜托,总是与学生同在的学生会长怎么能拒绝呢!真伤脑筋啊,茜君!」
「竟然一边笑得超开心一边伤脑筋!!」
不曾看过的反应把茜吓傻了。
而且,因为美森做出完全不像原来个性的可爱表现,周围的人不禁退避三舍。
「什、什么嘛,旗立君也真是的,既然是这么回事,要是你早点告诉本人,当初宿舍整修时不管要盗用多少学生会费我都可以帮的……」
「不不,你可别盗用……」
「好了,不要在这种地方磨磨蹭蹭的,再来就让年轻人自己聊!」
虽然事情还没完全谈拢,但在茜催促下,飒太和美森就被赶出教室外面了。
接着,不久以后——
感觉格外疲倦的飒太一进教室,只见三、四名少女(?)眼神闪闪发亮地等待着他。
只有菜波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但从她频频瞥向飒太的态度,透露出内心其实也兴致勃勃。那就宛如是众人看待夏季服装的胸罩肩带的态度。
「结果如何,飒太同学?跟学生会长两人独处的时光怎样了!?」
「不怎么样……」
茜随时快要探身凑过来地问道,飒太含糊其词,脸色发青地回应。
「或许其实只有飒太一个人独处哪。」
「那跟我在一起的是什么啊!?」
「学生会长的幽灵吧。」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人家超怕幽灵之类的东西啦——!!」
惠发出超级可爱的尖叫,捣住耳朵抓狂了。
「那么,结果如何,飒太同学?跟学生会长的幽灵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怎样了?」
「惠在旁边大吵大闹的,我根本听不见茜说什么。」
「咦?什么?飒太同学,你说什么我完全不听见。」
看来惠发出的超音波盖过周围所有声响了。
「小惠,汝很吵哪。」
「唔!!」
菜波藉着将中餐剩下的饭团塞进惠嘴里的动作,遏止了惠的灵异超音波。再迟一点,幽灵就会被超音波吸引过来了。真危险。
「那么,结果怎样?变要好了吗?唉、唉呀,虽然本宫是无所谓啦,但茜和菊乃格外在意哪。」
「马马虎虎……吧。」
表情难以言喻至极的飒太这句含糊的话语,却被正面思考的茜往好的方向解释,她微微一笑道:
「是吗,太好了!」
但是——
脑海浮现美森和飒太相处融洽的模样时……
……茜的胸口又刺痛了。
『奇怪……为什么……?』
似乎很开心……但是,似乎又很落寞。
好像快要哭出来,却又稍微生硬地笑了笑,从在心中存有许多困惑的茜头上——
「……唔!」
——飒太看到恋爱旗标竖起来了……
那天,回宿舍以后,有人敲了菜波的房门。
她开门一看,便看到连衣服都还没换的飒太站在眼前。
「怎么了,摆着一张苦瓜脸?不对,飒太总是这副表情哪。」
「…………」
飒太无法反驳她这句刻薄话,露出了苦笑。
「就是这样,像这样笑一笑就对了。要不然,就连看的人都会染上忧愁。」
随着相处时日渐长,飒太能从菜波刻薄的话语与刻意装出的伪恶态度中感受得到里头的鼓舞,他知道那是菜波笨拙的温柔表现,因而挂上柔和的微笑。
「……是啊。谢谢你,菜波。」
「汝、汝为什么道谢!奇怪的家伙!」
激动地这么说的菜波,或许没自觉到自己的温柔吧。飒太觉得这份笨拙也很像菜波,并对这点抱持好感。
「……所以呢?汝找本宫有什么事?」
「嗯……一言难尽……」
看飒太支吾其词,菜波猜想可能是不方便给别人听到的事,只好百般不愿地请飒太进房间。
「那么,是什么事?如果是无聊小事,本宫就向新闻社放消息说汝其实是足球体保生。」
「可是足球这种东西,我只有以前跟朋友玩过业余足球而已耶?」
「届时将有一票人心怀期待与尊敬来找汝加入足球社,汝就等着跟他们一一解释、否定、拒绝,然后为此煎熬吧。」
「还真是有效折磨精神的整人方式啊!!」
因为吐槽的关系而多少让精神空转的飒太,总觉得顾虑一扫而空,比较容易启齿了;不过菜波当初是否考虑到这么长远,就很难说了。
「其实是……这样的。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茜她……就是……竖起恋爱旗标了……」
「…………」
菜波露出一脸难以形容的苦涩表情。
「呃,我当然也认为,你会觉得像茜那样感觉很受欢迎的家伙,不可能对我这种家伙有意思,恋爱旗标是真的竖起来了……」
「汝是白痴吗?」
菜波依然表情苦涩,眉头皱得更紧地如此宣示:
「那种事,看就知道了。」
「什么……?」
「汝没发觉吗……?都是因为汝只顾着看旗标,才会没发觉别人的心意,傻子。」
菜波打从心底受不了似地叹气。
「真的吗……?原来是那样吗……不对,可是,茜那家伙不是要我跟菜波或学生会长交往……」
「…………」
听到飒太的反驳,菜波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双手环胸。
「因为是女生间的悄悄话,所以本来不打算告诉汝的……不过,算了。」
菜波就这么仰望天花板,将午休时间飒太和美森出去后,在场只剩女生时的谈话内容,向飒太娓娓道来。
……
…………
………………
当茜收掉空便当盒,拿出装甜点的便当盒时,菜波说出忽然想到的事:
「不过,茜啊,既然汝那么想让飒太幸福,干脆汝和他交往,让他幸福就好了吧。塞给周围的人是什么意思?」
「咦……」
见茜为之语塞,菊乃也加入话题,她合起双手摆出前倾姿势,酝酿出想要加入、想得不得了的感觉。
「就是呀。姊姊觉得小茜和阿飒很相配呢•啊,不过菜波和阿飒、还有小惠和阿飒也很相配喔?」
「汝不要顾虑奇怪的事情!应该说,本宫可不记得自己爱上别人的情人,根本不需要你挂心!」
虽然茜觉得不尽然如此,但是看菜波剑拔弩张的气势,要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好像会挨骂,于是刻意保持沉默。
不得已被迫置身于话题中心的惠,虽然真的很恐惧排斥这种情况,但还是尽可能鼓起勇气,可爱地扭动身体,以颤抖的声音加入话题:
「人家看小茜为了飒太同学做了很多事,一直以为小茜喜欢飒太同学喔。」
「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我……」
「…………」
茜起初猛烈摇手否定,随即稍微低头无力地欲言又止,众人见状,都安静等待接下来的话。
「我一定没办法让飒太同学……不对,我不管跟谁交往,一定都没有办法让对方幸福的……」
这么说完后,茜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看到她莫名苦恼的样子,菜波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真正想法何在,也不知道她的话又有哪一部分是真心话,不过唯一可以想见的是,她会这么顽固,一定是有原因的。
菜波总觉得,那是飒太必须努力解开的心结。
………………
…………
……
「……总之发生过这样的事。」
叙述的同时,菜波一直在观察飒太的反应,他似乎心里有些头绪的样子。
「在茜的恋爱旗标旁边有一只旗标……我想那大概是心灵创伤旗标……那仿佛像是成套地与恋爱旗标连在一起。」
「……哦。」
菜波确认自己的想象也不完全错误,松开交抱胸前的双手,抬了抬下巴。
「每当茜的恋爱旗标大大地、用力地飘扬,心灵创伤旗标也一起痛苦地蠢动。」
「毕竟爱上飒太,根本就是一种苦行哪。」
「…………」
话虽如此,飒太对这部分很有自觉,自知会被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叹口气,背靠墙壁。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菜波?」
「为什么问本宫?」
「我自己想不透……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思考了吗……虽然这说起来很丢脸。」
「真拿汝没办法哪~每个家伙都跑来求助本宫……毕竟就本宫的人望和德望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自大地挺起平胸的菜波引人同情,飒太无法接话。
「话说回来哪……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觉得我……只是在折磨茜而已……」
「……不然,汝要不要尝试稍微保持距离如何?毕竟,最近茜一直黏着汝……不对,菊乃和惠也一样。」
菜波只字不提自己,微微地讪笑着。
「保持距离……吗?……说的也是。」
尽管这做法很消极,但是要对付就算积极折断旗标、旗标也会火速复活的茜,可以说只有这个办法了。
虽然对付茜这件事本身究竟是否正确,还留有疑问。
就这样结束了不确定到底算不算解决的微妙对话,菜波和飒太走出房间,在走廊撞见了茜&菊乃。
「哦?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地做了什么呢?也告诉姊姊好吗?」
菊乃笑咪咪地逼近飒太,感觉就是很想关心弟弟、想得不得了的黏人姊姊。
「没有……并没有偷偷摸摸……」
「那,做了什么?」
菊乃超开心地这么问。
解说一下:黏人姊姊想掌握弟弟的行动,想得不得了。
「……没什么,只是讲了一下话而已。」
「哦?讲了什么事?让姊姊也加入好吗~?」
解说一下:黏人姊姊想跟弟弟增进感情,想得不得了。
「没什么……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咦—原来是不能告诉姊姊的事呀……阿飒脱离姊姊独立了,姊姊好寂寞……」
感觉体内纯粹只充满姊弟爱的菊乃因而沮丧,让飒太进退两难。
「啊。不、不过呢,姊姊觉得阿飒和菜波很相配喔。啊啊,不过,美森还有茜会伤心的吧……姊姊我该支持谁才好呢?啊,不过,不管阿飒最后选谁,要记得姊姊永远都站在阿飒这一边喔!」
「嗯……」
面对几乎是自说自话的姊弟爱,不仅是飒太,茜和菜波也退避三舍。
「所以,阿飒和菜波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卿卿我我的事情,姊姊会帮你们瞒着小茜的。」
「茜就在旁边啊!?」
「……咦?」
在伟大的姊姊爱前,常常会为了弟弟不顾前后,看不见弟弟以外的人事物。真恐怖。
至于被人在眼前讲悄悄话的茜,似乎有点伤脑筋地轮流看着菜波和飒太说:
「听、听我说……对不起。我居然没发觉菜波和飒太同学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菜波一吐槽,茜就娇羞地染红双颊。
她这堪称露骨的误解,显然是受到刚才菊乃的话影响。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不会多事,早就祝福你们两位了!」
「不要多事地瞎猜——!!」
菜波感觉跟茜之间的对话完全无法成立,不禁抱头苦恼。
这世界真是充满了多管闲事啊……飒太置身事外地这么想。
「吓!菊乃学姊,这里就交给两位年轻人,我们告退!」
「也、也对!对不起,阿飒!姊姊太不贴心了!」
仿佛只要误会解开就会死一样,茜和菊乃完全不给人解开误会的机会,两人互相点头后,举起手示意『请慢慢聊!』,嘴里说着「呵呵呵,年轻人真好呢」便小跑步离开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被人擅自和飒太配在一起的菜波虚脱地表示。
「不、不过,总之,这就表示有希望跟茜保持距离……吧?是吧?」
「不要牵连别人——!!」
「唔噎!!」
菜波搂住飒太的脖子,把他放倒并狠狠摔在地板上。她愤恨地睥睨飒太,「哼!」地别过脸去,就踩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开了。
先前假装离开、其实是躲进盥洗室里面偷窥走廊情况的菊乃和茜,「啊呀—」地为两人感到可惜。
「啊!啊!阿飒他!」
「我想是因为飒太同学跟我和菊乃学姊聊很久的关系,所以菜波吃醋了。」
「才不是!!」
因为两人刚好位在菜波的行进方向上,所以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传进菜波耳里,惹来她激烈怒吼。
那天傍晚——
在厨房,飒太有如还没熬出头的厨师般专心一意地削着马钤薯皮,一旁正在做菜的菊乃和帮忙的茜,则「呵呵呵……」地浮现别有意涵的微笑凑近他。
「阿飒呀。姊姊有事想拜托阿飒耶。」
「……什么事?」
因为平常都处于被溺爱立场的关系,所以一碰到溺爱人的姊姊向自己撒娇时,飒太完全无法反抗,那就等于是在完美的姊姊支配下空间发生的事。所谓的「支配下空间」,用鱼比喻就是海,或许是河。两个都没差啦。
也或许是池塘。不是说了哪个都没差吗!
「姊姊忘记买胡萝卜回来了。可以请你跑腿吗?」
「好啊,这点小事没问题。」
本来还提心吊胆地担心不知道会拜托什么的飒太,放心地流露微笑。
但是,茜彷佛这时候就轮到她登场般地插嘴:
「既然要出门,要不要跟菜波一起去?」
「咦……」
「啊,也对!毕竟一个人搬胡萝卜很危险嘛!这个主意好耶!」
「…………」
感觉上,目的显然不是要他去买胡萝卜这件事本身。
飒太一脸伤脑筋地往摆着架子看书的菜波——她正坐在朝厨房再过去的食堂再过去的起居室沙发上——投以求救的视线。
「…………」
菊乃她们故意说给某人听的对话,早就穿过食堂传进菜波耳里,但菜波刻意装作没发觉。
仔细一看,她的太阳穴浮现了『#』的愤怒记号,可见是听到了讨厌的话。不然就是她血压很高。明明就还这么年轻说。
「所以!你要跟菜波两个人一起去喔,阿飒!」
「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
菊乃和茜一拥而上,把购物袋和钱包塞到表情尴尬的飒太手里。
被两人催促着「快、快,路上小心」又使劲推自己的背,飒太渐渐走投无路。换句话说就是※用动画逼得无路可逃。(译注:PSP游戏『侦探歌剧~少女福尔摩斯(暂译)』的广告词。在游戏中,当跑到主角群追捕犯人的场景时,便会播放动画。)
由于菊乃和茜洋溢着「帮他们制造机会了!」的期待态度,再加上两人头上竖着「逼迫完了」的旗标,因此飒太形同被断了退路,只好走向无视到底的菜波。
「我说……菜波?」
「怎样啦!」
她好像已经生气了。真可怕。
「你、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买东西吗?」
「不要。」
「我想也是……」
飒太正要黯然回去,但他看到有点在闹脾气的菊乃和茜已经站在背后,「咿!」地倒抽一口气。
「不行啦,阿飒!女孩子都是很害羞的,你要更有诚意一点,积极邀约才行!」
「没错,飒太同学!菜波是傲娇,在进入娇期前你要努力。虽然她是做坏的傲娇。」
「谁是做坏的傲娇啊!」
被直接说中了没有根据的事实,这次无法无视到底的菜波发飙了。这是傲期。或许是※飙期。虎斑花色感觉的时期。(译注:发飙期→飙期→彪(虎斑)期。)
「阿飒,你再邀菜波一次看看好不好?啊,要不要姊姊跟你一起拜托呢?嗯?嗯?」
是溺爱弟弟的姊姊……溺爱成性……这么心想的菜波,一脸厌烦地从沙发上仰望飒太和菊乃。
飒太脸上写着『该怎么做才好?』,再度看向菜波求救。
「别看本宫!」
菜波冲冠一怒。话说冲冠的冠的部首是冖冠。真复杂。虽然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也在别的地方主张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想继续宣传。
「小茜,我身为姊姊,很想助阿飒一臂之力!该怎么做才能够说服菜波呢?」
溺爱姊姊对弟弟的溺爱没有极限。
「用跑腿费当钓饵,你看怎样?」
「这个好!阿飒,跑腿费喔,用跑腿费当钓饵喔。」
菊乃一脸得意地端出别人的提案,飒太冒着冷汗报以苦笑。
「呃不,我听得非常一清二楚…………听到了吗,菜波?有跑腿……」
「才不要!!」
因为距离很近,飒太听得见,菜波当然不可能听不见,所以在飒太说完前,菜波就立刻回绝。
眼看以菜波彷佛在说「这对混帐姊弟!」的眼神瞪了过来,飒太已经快哭出来了。如果有谁能够拯救这个状况,不管是神还是佛,他都愿意求助吧。他现在肯定认为干脆上殁了法寺也行。(译注:此指位于日本八王子市的着名萌寺。)
「真是的,好啦!去就行了吧!本宫去就是了!」
结果,被人拜托就无法说不的菜波,因为这种挂念他人的个性,遭逢了这样的下场。
「喂,走了,飒太!汝还在磨蹭什么!磨蹭飒太!磨蹭太!」
「不要乱取绰号!!」
磨蹭太发出不平之鸣。
看菜波一个人踩着愤怒的脚步声,即将形成一个人遥遥领先的局面,飒太死命地跟了上去。菊乃朝他的背影喊道:
「啊!啊!阿飒!手!手!要牵手才行!」
「本宫绝对不牵!!」
在飒太回答前,菜波便激忿填膺地回道。这是激期。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似乎很激烈。
菜波和飒太出了宿舍,在电车上一路颠簸,最后来到了人称校内商店街的地方,这里商店林立,一半由从事社团活动的学生经营。
在校内商店街的超市依吩咐买完胡萝卜后,两人离开超市。
这段时间,两人始终不发一语。
要不就是感情差到无可挽回,要不就是对彼此漠不关心到无可挽回,要不就是买东西拚命到无可挽回,不管怎样,可以说两人的关系无可挽回吧。
「……话说回来,飒太。」
在商店街回程,终于开口的菜波的口气已经明显透出怒气,飒太吓到无可挽回地抖了一下。
「怎样,菜波……?」
「本宫一直很在意。」
「嗯……?」
她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让飒太疑惑地偏着头。
「从离开宿舍就一————————————————————直偷偷跟在后面的二人组是怎么回事哪!」
菜波咬得牙齿格格作响的举动并不是因为睡着磨牙,而是因为整个人任凭近似愤怒的烦躁摆布使然。
然后,一心以为跟踪没露出马脚的二人组——无敌天兵的菊乃和茜,就躲在蛋糕店的广告牌后面,观察菜波与飒太的情况。
「哦!终于开始对话了,菊乃学姊!」
「两人都很青涩也是问题呢,小茜!」
「总觉得他们好像在瞪这边。」
「阿飒!就是现在!手!握手呀!」
姊姊似乎不管怎样,就是想让弟弟握女生的手。
「啊,他们好像往这边过来了。」
「阿飒!就是现在!从后面抱住她!」
「被抱住还得了!!」
因为顾着偷窥,所以她们没发现当面这么吐槽的菜波已经走近。
「呼哇!?菜波,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跟踪!」
「……不然是什么?」
茜被菜波狠狠地逼得走投无路了。用动画逼得无路可逃。
「……菊、菊乃学姊,不是那样的,对吧?」
「不行喔,小茜。竟然跟踪别人。还好我有来劝阻你。」
「意想不到的背叛!!」
被姊姊比着「不乖!」的手势可爱地指责,让茜受到冲击。
「阿菊姊……」
就算是飒太,也不可能被因此敷衍过去,结果两人老实道歉,四个人一起回宿舍。
「啊啊!!大家都回来了!太好了!」
看到菜波他们一起回来,在宿舍厨房惊慌失措的惠泪眼汪汪地冲过来扑向飒太,给他一个少女抱。
所谓的少女抱,就是整个人倒向对方,双手扶着对方的胸膛投入怀抱,是一种优雅的拥抱方法。
「怎、怎么了,惠?」
「人家一回来,就看到菜做了一半的样子,感觉得出直到刚刚都还有人在,现场却没有半个人,这简直就像是玛丽•赛勒斯特号的感觉唷!人家好怕唷!!」
玛丽•赛勒斯特号(Mary celeste)是一艘引发神秘船舶事件的船只,在那艘船上有个都市传说——据说船上所有人消失如烟,化为无人船在海上漂流,船内吃到一半的早餐还热腾腾的,彷佛直到一瞬间前所有人都还平安无事地坐在船上。真恐怖。
看惠哭哭啼啼,菜波也苦笑道:
「没事的,小惠。倒是汝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哪……」
「就是呀,小惠。你觉得现在回来的我们,真的是小惠认识的我们吗?」
「那是什么,好恐怖!!」
茜说出奇怪的话,吓得惠狂发抖。但是,那真的奇怪吗?假使她说的话是事实……※穆德,你累了。(译注:出自美国影集『X档案』。)
「又或许是小惠不小心闯进我们的地盘了喔?」
「好可怕、好可怕!飒太同学,好可怕唷!」
菊乃也加入茜的缺德恶作剧。惠浑身发抖,他再也不是以优雅的抱法抱住飒太,而是双手双脚牢牢缠住飒太的身体,用呈现爱爱固定技的状态抱住他。爱爱固定技在旧时也称为妊娠固,是一种展现绝对不分开的强韧意志的寝技。
「拜托你们两个不要再吓惠了……要是他怕得搬出宿舍,到时候又必须重新找室友才行吧。」
「这就表示在飒太心目中,惠只是个凑宿舍人数的人而已哪。」
「啊——!!」
惠的精神先前已被动画逼得走投无路,结果又因为菜波再添最后一根稻草而到达极限,使他张大嘴巴地号哭起来了。
「骗、骗汝的、骗汝的,那是开玩笑!好吗!别哭了,小惠,哭什么!!」
「菜波好过分。」
「就是呀,菜波,不乖!」
「汝等没资格说话!」
成功把坏人推给菜波当的菊乃,就像安抚小孩子的保母那样,说着「乖喔、乖喔」地摸摸惠的头。
「对不起喔,小惠。菜波见不得其他女生跟阿飒要好,所以忍不住整你。你就原谅她好吗?」
「才不是————————————————————!!」
没有根据的谣传让菜波大发雷霆。
就这样,一下是为了本来不需要买的东西,搞得所有人都跑出去;一下又是为了安慰惠,结果使得菜波等人的晚餐时间比平常晚,但是……
「啊,飒太同学,从今天起你就坐我的位子。」
「嗯……是无所谓。」
餐桌座位被更换,令飒太一瞬间头上浮现问号,但看到新位子旁边是感觉心情很差的菜波,他马上就察觉到意图。
而且,椅子还被排得格外近,菜波和飒太都快碰到肩膀了。
「我说哪,茜……」
只要茜和飒太能够因此保持距离的话,菜波本来是倾向置之不理,但不知道是不是渐渐气不过被无谓地凑成一对,菜波因此深深叹口气,板起脸看向茜。
「啊!啊!你不用说,我都知道,菜波!」
「呣……怎么,汝知道了吗……」
虽然不知道茜是否本来就是那种个性,不过总觉得茜自从来到这间宿舍以后,似乎胡闹过头了——为此,菜波稍微噘起嘴。
「两个人单独坐对面的桌子比较好吗?」
「汝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嘛!!」
小公主发飘了。
「菜波进入傲期了……」
「既不是傲期、也不是娇期、更不是犬期!!」
犬期的人会变成犬耳,一开心就会尿出来。也就是喜极而溺。虽然总觉得以身为人类的立场而言好像丧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因为是狗就没办法了。狗重要的东西是骨头。得到骨头就会开心得喜极而溺。
感觉就是个看弟弟和可爱女孩子并排坐而高兴得不得了的姊姊菊乃,笑咪咪地戳飒太的肩膀。
「快点呀,阿飒。说『嘴巴张开~♡』喂她呀,嘴巴张开♡」
「本宫绝对不吃!」
飒太听话地用筷子夹起马钤薯炖肉正要送到菜波嘴边,菜波便连同他和菊乃一起咆哮。
「咦~菜波,你就吃吧。这样飒太好可怜……」
「汝这个溺爱姊姊……」
在浑身充满怒气地瞪着人的菜波旁边,飒太百般无聊地游栘着筷子与马钤薯炖肉,他看到惠眼神滴溜溜地瞥了他好几眼,于是说「嘴巴张开~♡」地喂惠了。
「好像有男人友情的感觉呢!」
惠讲得非常开心,以致飒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所以他装作面无表情,含糊点头。
结果不了了之地吃完晚餐,轮到茜和菜波要洗碗,但是……
「飒太同学,你可以跟我换吗?下次轮到飒太同学洗碗的时候就换我洗。」
「……嗯……是无所谓。」
「那,汝也跟本宫换吧,飒太。」
听到菜波立刻要推掉,茜慌忙阻止。
「不、不行不行。菜波要跟飒太同学一起洗碗,说『总、总觉得,好像新婚夫妻唷♡』才行!」
「怎么快变得像惠一样哪!?」
突然被喊到名字,明明非值日却擦着餐桌的惠大吃一惊。
「反正,本宫不要就对了!本宫是绝对不会跟飒太一起扮什么新婚夫妻的!」
『是傲娇……』
『是傲娇……』
『是傲娇……』
茜、菊乃和惠看着菜波,投以难以言喻的视线。
「啊,不过呢。相对的,等洗完碗以后,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洗澡喔?」
「谁要一起洗啊!!」
并没有权限的菊乃,将根本不存在的权限发挥到极限地做出许可,但身为寮长的菜波并没有使用权限就打回票了。
「飒太同学,你好下流!!」
惠娇弱地对飒太使出一点力度也没有、不知道是掴人还是推人的零伤害技,便朝自己房间逃也似地跑走了。
「……小惠哭了。」
「阿飒,少女心是很纤细的,不小心翼翼对待就不乖喔?」
「唔,嗯……」
飒太认为她们担心起追求男人味的惠的少女心这点也很奇怪,而且追根究柢说起来,伤害他的人好像是菊乃,他就这样烦恼着究竟该吐槽什么,最后决定放弃吐槽了。
之后,菜波和飒太当然没有一起洗澡,不过洗完澡要去享用麦茶的飒太,刚好在走廊上遇到菜波。
最近亲火气大的菜波,看飒太轻轻举手打招呼,便哼的一声别过脸去,伸手握住自己房间的门把。如果是皮脱落的状况,就是痂被剥掉。(译注:日文中火气大是KARIKARI,皮脱落是PERIPERI。)
总而言之,开门正要进房的菜波,瞬间停住动作,她看着房间里难以置信的光景,开始怀疑自己眼花了。
「……飒——太——!」
「怎样!?」
突然被剑拔弩张地喊到名字,飒太在受到有如心脏被一把抓住的惊吓那刻,同时转头。如果是肝脏被一把抓住的惊吓,则是酒暍太多。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叫的菜波眼睛吊起,表情变得像被抢走食物的猫。
「你问我怎么回事……是指什么……事?」
顺着菜波指着她房内的食指看去,飒太也为之语塞,同时僵在原地。
只见因为本来是双人房而偏大的菜波房间中央,铺着两人份的粉红色与蓝色床褥,两床床褥靠得很紧,爱心图案的枕头依偎排放。
「不是我干的……」
「那种事本宫当然知道!」
虽然飒太心想:呵那为什么对我怒吼?‘但要是说出口,搞不好会火上加油,于是飒太保持沉默,视线从怒火中烧的菜波转回成对的被褥。
「……倒是那条棉被,是我房间的。」
「那条则是本宫的棉被!是那些家伙从床上拉下来的!茜!茜——!!」
菜波的怒吼响彻走廊。
「什么事?」
经过一瞬间空档,茜打开房门探头出来。接着,菊乃明明没被叫到却也悠哉地跟过来。
「还敢问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没想到两位感情那么好。」(语调平板)
「有够平板,摆明就像照本宣科!」
虽然凶手瞬间就揭晓了,但其实可以说在揭晓前就已经天下皆知了。
「汝是什么意思,茜!?……不对,汝是什么意思,本宫早就心知肚明了。」
「呵呵,祝两位幸福。」(语调平板)
茜根本没在听菜波说话。
「真是够了!要是光这样本宫们就会相亲相爱地一起睡,不是很奇怪吗!?」
「虽然是不奇怪……」
「但是怎样?」
「『本宫们』听起来好像会冒出好多本宫,感觉很可爱。」
「茜——!」
不认真听别人讲话的茜惹菜波发枫了。顺便一提,『本宫们』是指「我们」的意思。
见两人争执,飒太喃喃地吐露想法:
「话说,那个枕头是Yes/No枕……」
Yes/No枕,是恩爱夫妻问使用的枕头,想要卿卿我我时,就把Yes翻到正面;想要专心一意、不看一眼地拚命睡时,就改成No。
「汝又是在观察什么……倒是为什么两个都是No!?」
「Yes不可以喔—姊姊觉得,你们还不能进展到那种地步唷。」
菊乃用食指戳了戳菜波和飒太的额头,指责说:「那样不乖喔!」
「统统都太早了好吗!?不对,不是早晚的问题!管他早还晚,谁要用这种鬼东西!」
菜波渐渐地发狂了——飒太开始一点一点地跟菜波拉开距离。
看到她的发狂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连茜都不安起来,茜双手环胸「嗯~」地稍微思考后,看向菊乃。
「看吧,菊乃学姊。因为菜波不是日本人,所以床褥并排果然不符合她的偏好。」
「嗯……亏我还以为她会大受感动的。」
「不是那个问题!」
双方所有的认知渐渐出现落差,飒太觉得这件事再也无法收拾,想要尽可能早一刻从菜波房间拿走棉被,但却完全找不到时机,因此一筹莫展。
「够了!本宫明白了!!」
「你终于明白了吗!」
虽然双方恐怕是各说各话,但茜欣喜地紧紧握住菜波的手。
「既然茜就这么想帮飒太找女朋友,那么茜跟他交往就好了吧!!」
「「咦……!!」」
菜波说出了堪称毁灭性话语的关键句,茜和飒太一起僵住了。
接着,彼此动作生涩地互看对方的脸。
只见茜头上无数的友情旗标有如推骨牌般倒下,逐一重生为拥有压倒性份量的恋爱旗标,高高竖起。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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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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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颁布『茜跟飒太交往吧』宣言的隔天。
结果,昨晚菜波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飒太的棉被就这样回不来了。最后,他只好跟惠借了带着惊人香气的棉被裹住身体,在睡起来不太舒服的沙发度过一晚。
拜此之赐,他这个晚上睡得相当不好,于是他只得带着沉沉睡意上学。
雪上加霜的是,茜对待飒太的态度变得既生硬又尴尬,因此总是和乐融融的冒险寮组也变得跟平常不太一样,弥漫着僵硬的气氛。
话又说回来,冒险寮之所以得以成立,还得归功在茜身上。茜总是在冒险寮的中心扮演开心果,到了今天,飒太才痛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有多么重要。
「呼,果然家会让人放心下来呢!」
相较之下,菊乃显得我行我素多了。一回到宿舍之后,她就深深地坐进沙发里面。
「后面明明在乒乒乓乓地施工,真亏汝还有办法放心哪……」
冒险寮目前呈现到处都施工到一半的状况,这是因为匠和她的手下常常过来,在各处随心所欲地进行着不在乎建筑基准法的改建工程。
「来盖地下避难所吧。」
「在屋顶盖塔当作了望台吧。」
「你们够了没!」
匠的手下们随口聊天被匠听到,她立刻大声叱暍。
「应该要先在走廊安装运送带,做自动步道吧!」
他们搞不好有和什么东西开战的打算。
要是放着他们不管,难保不会真的动工。于是飒太走近他们说:
「我说……我们不需要奇怪的设备……倒是学姊,居住空间已经大致完工了,不需要每个地方都那么讲究——」
「混帐东西!!这里到处都是连油漆都还没粉刷的房间,也有将近一半的房间还没改造喔!厨房不是也还没装柜门吗!?这真是太神奇了!!」
匠的细微用心真是多到无谓的地步。
因此——乒乒乓乓砰砰磅磅,怎么听都是破坏声的施工声响彻宿舍内。
「真是个非常没办法放心的空间呢!」
「到底是能不能放心啊!?」
听到菊乃语气反复,菜波忍不住吐槽。
这真是太神奇了。看到这些住宿生懒洋洋地浪费生命,匠不禁兴起使唤这些人的念头,手拿锯子对着飒太说:
「我说,你们如果有空玩,就去把二楼房间的东西搬出来吧。那边一堆旧东西,不搬出来根本没办法处理。」
「啊,是。」
「真麻烦哪……」
住宿生们嘀嘀咕咕地爬上二楼,各自跑进需要整理的房间。
飒太原本打算进入离他最近的房间,但他正要握门把的瞬间,却察觉好像有东西掠过视野角落,于是他停下了动作。
「……?」
他重新定睛往那个方向看去。
那个窗户被钉上板子、看起来相当昏暗的走廊尽头,真的有东西。
「……旗标?」
定睛一看,那里真的有一根旗标。飒太像是受到它的吸引,不自觉步向走廊深处。
那里布满灰尘,看起来有好一阵子没人来过,只有扭成奇妙形状的不明旗标竖立在门前。
飒太看着这根旗标,心中莫名地感受到以往不曾感受过的恶寒。
这和那些反射性想折断的普通旗标不同,让他涌起了分外陌生的感情。
恐惧。
战栗。
嫌忌。
恶心。
各种负面感情涌上。
「这是……什么旗标……?」
飒太至今不曾看过无法辨识的旗标。这还是他头一次碰上不折不扣的呵不明h旗标。
「…………」
飒太思考半晌后,下定决心打开门。
这瞬间,旗标消失了。
他往门内看去,只见这个房间似乎被当成半个储藏室来使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柜子、椅子、瓦楞纸箱、暖炉、桌子、床等家具。有些同一种类的家具还层层堆叠起来,杂乱到连走进去都有困难。
在房间角落的杂物堆之中,有个看似附着抽屉的小置物盒的东西。飒太一看到那东西,立刻皱起眉头。
那个小置物盒之所以引起飒太注意——就是因为那里竖着跟刚才一样的旗标。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是吗?」
飒太不选「到此住手」的选项,而是拉开了只比他的手掌大一点的置物盒抽屉。
这瞬间旗标又再次消失,与此同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同时出现的——抽屉里出现了一封密封的信。
「……信?」
飒太感觉到这是旗标发出的某种讯息。因此,他抱着冷漠的思绪,将信取出看过正反面。
……但是——
密封的信封背面,有一串以模糊褪色的陈旧字迹写下的小小文字列——文字的内容让飒太的心为之一震。
【给旗立飒太】
「……给我的?」
难以置信的是,那行墨水字看起来也有超过二、三十年的历史,却又明确地指名给他。
这种体验再恐怖也不过了,但飒太忍住鸡皮疙瘩,阅读信封内的一张信笺,文章很简洁:
【找出来】
【公主骑士、魔法师、圣职者、忍者】
【其剑与魔法,将插下第一旗标】
「……这是什么?」
信到此结束。
内容可以说是意义不明。
早在他出生以前,这封信就已经待在这里,然后指名他了吗?
当然,这封信也可能是给另一个的同名同姓的人……但,这会是巧合吗?
莫非,他闯进不该闯进的领域……被这座名为学园的诡异牢笼囚禁起来了吗?
又或者,跟那起可恨的沉船事故也有关系……?
一股近似绝望的不安感袭向飒太。
不管重读几遍,信中都没有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弥漫在飒太心头的不安,此时此刻还只是单纯的「不安」而已。
没错——
——仅限于此时此刻。
整理东西弄得满身灰尘的那天晚上——
菊乃为了纡解搬重物造成的肌肉酸痛,到现在都还在浴室泡澡。而茜在泡澡途中用尽力气,整个人瘫在房间床上。至于惠已经是累到动弹不得的程度了。
只有几乎没搬到重物的菜波显得游刀有余。她位在起居室的长沙发上,露出双脚打直的粗鲁姿势,坐在这个最近变成她专属位置的地点看书。
……但是,菜波完全没有翻页,看起来心不在焉。
「…………」
「怎么了,菜波?」
洗完晚餐碗筷的飒太,一边擦手一边走进谈话室。照轮班进度来说,本来应该是让茜来洗,但是因为她累得无法工作,结果变成由飒太代劳。
基本上对谁都很冷淡的飒太,居然会在意菜波而主动关心,这是很难得的积极行动。
「汝之前……曾经说过,待在别人身边会带给对方不幸……之类的话哪。」
菜波恬静的说话声,让飒太皱起面孔。
「……那件事吗?」
「是因为那股力量的关系吗?还是因为事故的阴影还在?」
「你问得还真是直接啊。」
「本宫之前也说过吧。本宫在意奇怪的家伙,汝会变得这么厌世,到底是为什么哪……本宫非常好奇。」
菜波仰望着露出自虐苦笑的飒太。
「我想想……两者皆是吧。」
飒太没有明说。结果还是没能问出他的心伤缘由。但菜波却也从中看出了那股心伤之深。
「为什么你要间这种事?」
「阳………曰难尽哪。」
菜波含糊其词的同时,开始回想白天在二楼整理旧东西时发生的事情。
「我说茜哪。」
在满布灰尘的房间里——
一直偷懒不做事的菜波,呼喊正卯足了劲、将不再使用的旧东西二搬出的茜.
「什么事?」
「汝最近很少跟飒太说话吧。」
一提到飒太的名字,茜就惊讶地抖了一下,手上的椅子也随之掉落.
「本宫知道汝很害臊,但汝这样下去,飒太搞不好会被惠抢走喔?」
「…………」
茜露出了看起来非常伤脑筋的苦笑,低下了头。
「我觉得我这种人……没办法让飒太同学幸福.」
菜波心想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于是目不转睛地凝视茜。
茜似乎是输给了菜波视线的压力……也像是终于打算摆脱长久以来一直独揽的心结,她望向堆满陈年污垢的窗户,看着新绿森林成片的窗外景色开口。
简直像是待在自己的心牢之中,看向外面的美丽世界……
「那是五年前的事……」
那时候——
茜常常跷掉才艺课,到附近的图书馆馏跶。
这是为了去见一个在那里结为朋友的少女。
朋友……对身为魔法泽财团会长孙女的茜而言,那意指亲属赠予她的侍者。
当时,为了增广茜的视野,家教积极地带她涉足有兴趣的地方。而茜有兴趣的地方,也包含了图书馆在内。『借书』这个行为,在贵为千金小姐的她看来非常有趣。
虽然已经忘掉了相识的过程,但在那里第一次得到『对等朋友』的感觉,对茜来说很新鲜,让她高兴得不得了,迄今难以忘怀。
然而,某天,两人的私下往来像是理所当然似地曝光了。
因为两人提议交换宝物,少女给了茜装饰得很可爱的发夹;而茜给她的则是价值非凡的高贵钢笔。这支钢笔被少女的父母看到,进而得知茜的存在。
对茜和少女来说很不幸的是,少女的父亲,是魔法泽财团相关企业的领导者候选人。
两人原本与身分立场无关的交情,就这么轻易地崩溃了。
少女再也不用敬语以外的措辞跟茜说话,也不再无忧无虑地一同欢笑。
她仿佛看着别的世界的『东西』的眼神,让茜倍感心痛。
当时,茜看着镜子,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那时的模样。
那是一个『可怜之人』的样貌。
即便有心,却偏偏就是救不到那个很可怜很可怜很可怜的人。
茜遇见飒太,彷佛看到很久不见的——当年的自己。
『这次说不定是个拯救对方的机会呢?』
她这么想。她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同时——
『会不会又像那时候那样——像那个女孩那样,伤了他的心呢?』
她这么想。她无法不这么想。
曾经是朋友的少女,肯定也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伤害,她一定也很痛苦。
『要是没有我的话……』
这个念头,现在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茜心中。
茜将现在仍当成护身符带在身上、代表少女回忆的可爱发夹给菜波看。在说完以后,茜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如果我是最亲近飒太同学的人,会害飒太同学不再幸福。」
就像那个少女的际遇一样。
「我……不想要被飒太同学用那种眼神看待。要是再发生一次,我这次一定无法承受。所以……」
茜笑了。
「……所以,我不可以待在离飒太最近的位置。」
这么寂寞的笑容,菜波这辈子还没看过。
明明在笑,表情看起来却像在哭。
所以菜波笑了。
露出一如往常的笑。
她摆出了被飒太评为「伪恶」的——带着讽刺的笑容。
「哼,汝等真相配。飒太也……那家伙也说过同样的话。说什么他在身边,就会害对方无法幸福之类的。虽然汝等思考的原点大概不一样……」
八成是因为沉船事故,被人说了「为什么只有你活着」的无心之语,所以对只有他一个人幸存的事耿耿于怀吧——这是菜波的猜测。
接着,菜波努力表现出自己嫌这两人很麻烦的样子,像是在说「你们都是顽固的家伙」一样,耸耸肩补充说:
「不是想让自己幸福,而是想让对方幸福——既然汝等都是这样的人,一定能打造出不会中断的幸福连锁吧。」
这句话,让茜的眼睛闪耀着古状的星星。
「是诗呢!真迷人!!」
菜波发现她又不小心失言,雪白的肌肤登时染上一片红晕,连耳朵都变得红通通的。她泰然自若的态度已不复见,彻底地慌了手脚。
「刚、刚刚的不算数!忘、忘了它!给本宫忘记喵——!!」
明明刚刚还在跟飒太讲话,菜波却突然在沙发上一边喵喵叫一边挥舞手脚,这让飒太以极其狐疑的眼神看着菜波。
「你没事吧……?我看你该洗澡睡觉了。」
「暍……就这么办。」
菜波跟着要去厕所的飒太一起离开起居室,踏入走廊。
弯过走廊转角,飒太在厕所前停住,菜波则直接走向里面的浴室,就此告别。
然后,飒太在打开厕所门之后——
「…………」
眼前是将白色内裤褪到膝盖下面、坐在马桶上的茜。她抽动眼角,抬头看着维持开门的姿势僵住的飒太。
一边是动弹不得、连吸气都有困难的飒太,另一边则是完全停止思考的茜。他们身上唯一的变化,就只有脸渐渐变红,与冷汗同时直流。明明说是唯一却有两个变化啊!
总之,两人的反应道出了他们现在有多么恐慌。此时,菜波的眼角余光瞄到了飒太不太对劲的模样,于是她从更衣室折回,走进了厕所。
「汝在做什么,飒……」
菜波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飒太面前的茜——这让她同样为之僵住。
不过菜波并非当事人,回神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她露出介于哭脸与怒容之间的表情,伸臂揍向飒太的头。
「汝在看什么!!」
「好痛!!」
由于僵直互看的平衡状态受到瓦解,脑袋一片空白的茜也变成脑袋一片鲜黄。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颜色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茜如雷贯耳的惨叫响彻宿舍内。
同时,茜抓起放在马桶旁边、用来制作柜子的木材,朝飒太的颜面砸去。直接挨了这击的飒太往后摔去,撞上了走廊的墙壁。
「咕啊!」
这一击「碰!?」地炸出了一阵象征破灭的声响,飒太就此挂彩。
看着发生在眼前的暴力镜头,这次换菜波的大脑跟不上状况了。她瞠大眼睛愣怔地杵在原
地。
「……吓!?」
反而是茜最早回过神来,冲向飒太。
「飒、飒太同学!?要、要不要紧!?你伤得很轻的!打起精神!」
虽然飒太被摇来晃去,但他依旧翻着白眼,双手无力地垂下,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
「小茜!!刚刚听到了好大的尖叫声,发生了什么事!?」
围着一条浴巾从更衣室冲到走廊的菊乃——
「小茜……刚刚的惨叫是怎么回事……?」
听到惨叫怕得站不直,再加上肌肉酸痛,只能蹒跚走路的惠——
这两人看到的,是茜与菜波拚命摇晃昏倒的飒太,而茜的模样,让两人不由得异口同声地说:
「「小茜,内裤最好拉起来比较好(喔)(唷)……」」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后——
茜的房间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下。
茜和飒太有如将棋对奕般,面对面静静地坐着。
而受到这场风波影响,到现在都还没洗到澡的菜波,待在以棋赛而言相当于播报员的位置,望着持续沉默的两人。
「……首先,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表情灰暗的茜,在一阵非常非常沉重的沉默以后,连同叹气这么开口了。
不知道会进出什么问题的菜波和飒太倒抽一口气,等待下一句话。
「……飒太同学……看到了哪些地方?」
直球!菜波倒抽一口气。这是少女很重要的问题。
「没、没没没没没、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只不过,稍、稍微瞥到一眼……内、内裤……真的只有稍微而已……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看到茜面红耳赤,泛起眼泪露出无助的表情,飒太立刻磕头道歉。他像个男子汉一样从椅子跳下,往后退开数步后跪下。附带一提,从这个位置往上看,又会看到茜的内裤,这让茜慌忙按住裙子夹紧大腿。
茜和菜波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惊慌失措的飒太,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考虑要原谅他了。这两人还真是好打发呢。
「没、没没没没没、没关系!我和菜波讲过话以后,就一直发呆想事情……忘记上锁的我也有错……我没有责备飒太同学的意思……只是……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茜讲到后来变得断断续续,扑簌簌地哭出来了。跟这个时候噗嗤嗤地笑出来比起来要好得多,但其实也未必。要是在此时噗嗤嗤地笑出来,那还真是恐怖。
「不过是内裤而已,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一块肉。要是这点程度就一蹶不振,风大的日子岂不是就要悲剧闹出人命了。」
「呜呜呜呜呜呜……」
菜波努力安慰茜,但茜还是没有完全复活过来。
「对、对了!让飒太这个罪魁祸首负起责任娶你就行了。呣!圆满解决!虽然是这男人看起来很没出息,不过至少找得到一样优点吧。好吗?好吗?汝想想看,比方说,会附赠一个什么事都宠到不行的姊姊。」
「那并不是我的优点喔!?呣啾!」
飒太的语尾之所以有点奇怪,是惊讶于自己超乎预料地没有优点,而以跪下状态抬头抗议——但却被菜波伸出穿着光滑的绢丝短袜的小脚,用柔软脚底踩住自己的头要他闭嘴而发出的声音。
「……呜呜。不、不行。要是为了我这种人负起责任,飒太同学就太可怜了……」
「要本宫说的话,反而是被飒太负起责任的汝可怜哪……」
两个少女的感性一点交集也没有。
「真的……没看到全部……?」
』
「没看到全部!我发誓。」
「骗人的吧。」
菜波不知是敌是友的表现,让飒太大受打击。
「重要的部分我几乎没看到……应该吧!」
在用力喊话之后,飒太开始抱头叫苦,后悔自己的胡说八道。
『全部……』表情一直泫然欲泣的茜,转变成跟至今不一样的忧愁面容。
「飒太同学……就算看到我的全部,也可以请你不要改变吗?」
「茜……?」
那显然不是茜平常会有的反应,飒太因此疑惑。
「就算知道我的全部,你依然愿意当不变的飒太同学吗?」
听到茜的反复确认,让飒太听出她的口吻是很认真的。
所以,飒太也表情认真地喃喃低语。
「要是能够改变……我也想改变啊。」
「……!」
茜对飒太的那句话,同时感到喜悦与悲伤。
会感到喜悦,是因为自己的心情。
会感到悲伤,则是因为同情飒太的心。
然后,心想——
啊啊……
这个人……一定依然是这个人。
不管有没有改变……
不管变得怎样,都一定会把我当成『我』看待吧!
手在胸前轻轻握拳的茜,显得很幸福地闭上眼睛。
茜的心情看来似乎已经好转。为此松了一口气的飒太,突然发现……
茜头上无数恋爱旗标起变化了……?
只见恋爱旗标陆续聚集起来,最后变为——超级巨大的恋爱旗标。
那根旗标离谱的压倒性存在感,让飒太深深叹气。
不知道茜晓不晓得他的心事,她的双颊染上红晕,显得很幸福地微笑。
就算是想自欺欺人——
那压抑至今、恋慕某人的少女心,怎么看都是一口气炸开了。
如果只有这样……飒太还只需要感到头痛就好,但是……
他在下一瞬间,为眼前的景象痛彻心扉。
「……!」
因为她巨大的恋爱旗标背后……
有着一面死亡旗标。
「…………」
「…………」
……茜和飒太,带着各自不同的意义,凝视彼此了。
看着两人的热烈视线……
「请、请问……本宫是不是不在比较好?」
从途中就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菜波,不太开心地询问两人的意见。
接下来几天——
「飒太同学,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暍杯茶?」
「飒太同学,请让我打扫房间。」
「飒太同学,要不要跟我稍微聊聊天?」
就像这样,茜动不动就以含蓄、谦恭、有所顾忌的态度,向飒太提议。
打从一开始,茜那放不下可怜人的性格,就让她格外关心飒太;再加上想跟人保持距离的飒太从一开始就对对方不抱希望,露出称不上好或坏的态度……这些因素似乎让恋爱旗标愈插愈稳。就算不看旗标,光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她完全陷入了情网之中。
「那、那个……如果你不愿意,请直说。」
这么说完,茜双颊飞红,娇羞地笑。
「我并不是……不愿意。」
而对飒太来说,比起恋爱旗标,他更在意那背后时隐时现的死亡旗标,陷入想离开却离不开的状态。
因为他折不断。
平常头脑会自动浮现用来折旗标的言行举止,现在却完全一筹莫展。
所以,他一直在她身边寻找线索。
「……那么,要聊什么呢?」
「咦……?那、那当然是……恋爱话题?」
「门槛好高¨」
「说、说的也是呢,对我来说,这话题或许也有点勉强,啊哈哈……」
虽然感觉聊得不是很热络,不过这样的对话本身似乎也是一种享受,茜看起来很幸福。
这点茜似乎也有自觉,开始常常会像这样说出口:
「我总觉得现在非常幸福。」
但是,这句话其实会引来非常不吉利的旗标。
飒太敏感地感觉出这点……
「什么?……汝刚刚说了什么,飒太?」
飒太判断很难独力解决之后,找上了凡是要商量旗标的事就会半自动地靠过来的菜波。而此时,菜波低声这么反问飒太。
虽然菜波绝口不提,但最近飒太很少陪她,让她感到非常非常寂寞。菜波说『哼、哼!何必来找本宫,汝就和茜看是要聊天还是喝茶就好了』,她一听到飒太要找她谈旗标的事情,马上露出了看似开心的反应。
但,听完情况后,菜波不禁蹙眉。
因为内容有些不吉利。
「茜的头上……竖起了死亡旗标。」
「……什么!?」
虽然菜波期待听到「开玩笑」三个字,但飒太要是懂得开那种机灵的玩笑,早就是个人见人爱的万人迷了。
想到这里,菜波开始朝有建设性的方向思索。
「既然竖起来,折断就好了吧。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要是能够轻易折断,我就不会来找你商量了。总觉得茜的旗标似乎跟一般人不一样……但是,我不能让这支旗标继续竖下去。绝对不能……」
虽然相处时日尚浅,但菜波不曾看过这么认真的飒太。
看飒太板着脸,菜波显得有点意外地望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本宫只是在想,汝居然也会说出这么热情的话。」
「…………」
被菜波指出这点,飒太表情苦涩,缄口保持沉默。
「一旦关系到情人……就算是像汝这样对他人不感兴趣之徒,也会拚命起来吗?」
「不要随便把人送作堆啦……而且,我根本就没有那种资格……」
「什、什么啊,原来汝等还没交往吗……是吗、是吗……」
菜波的口气彷佛嫌他不中用,态度既像生气又像闹别扭地这么说。不过,她的口吻中似乎也弥漫着一股安心。
「和这种事相比,我比较想问菜波有没有什么头绪?」
「滔?没有喔,没什么异状哪。」
菜波双手环胸,仰望天上,但就是想不到。
「她有没有讲什么特别的事情,或是脱口说出不吉利的话?」
「不知道……顶多就是听了一点她的往事吧。」
菜波随口说得轻松,但飒太因此说不出话了。
「怎么会这样……!她谈了往事吗!」
谈往事是竖起死亡旗标的一项要素。
若是向人谈论让自己个性定型的关键往事,之后将会有威人的死亡事件降临。
「很糟糕吗……?」
「谈往事比普通的死亡旗标更可怕……因为根源是在于无法改变的过去事件,而且,要是不小心讲完的话……」
「的话……?」
飒太沉痛地陷入沉默。
这时,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茜进来了。
「菜波,你有没有看到飒太同学……啊!飒太同学,原来你在这里……哎、哎呀?我该不会打扰你们了?对、对不起……请、请慢慢聊……」
一副摆明有所顾虑的沮丧模样、看起来很悲伤的茜依依不舍地要离开菜波的房间。
「别、别误会了!!不、不是汝想的那样!!」
「可是……如果是菜波和飒太同学……我、我愿意声援你们!因为你们两个人,都是我很喜欢的、重要的朋友!」
「声援就免了!本、本宫才是希望汝等交往顺利……够了!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倒是汝来这里是有事吧!?有什么事哪!?」
在互让飒太的行径变得剪不乱理还乱之前,菜波结束争论,转换话题。虽然菜波自认这不是让给对方而是塞给对方,但只是本人这么自以为而已,除了她以外的人都看得出不是这么回事。
听了菜波的话,茜点了好几下头,承认自己有事找飒太,再度回到菜波房间里。
「其实是这样的,我想把出力帮忙重建宿舍的人都找来开慰劳会。」
「哦。那虽然是好主意,不过一部分人还正在忙喔?」
菜波不经意地面向窗外,窗外看得见匠等人的身影,他们为了在宿舍隔壁的空地盖新东西,开始打起地基了。
「……那些人已经渐渐跟改造或重建之类的目的脱离关系了呢。」
飒太循着菜波的视线,从窗户看到正在挖洞打桩的人群,流下冷汗。
附带一提,宿舍二楼不知道是不是改装到一半就腻了,就这么中断搁置,可以说他们好像忙着施工,到后来快要忘记当初的目的了吧。如果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也已经太迟了,希望之后再透过别的方式通知。
「所以,总之,目前算告一段落……而且除了匠同学以外还有许多人帮忙,像是班上同学他们……」
「暍,没有理由反对哪。」
「要是有反对理由,菜波打算坚持反对到底吗?」
「不,也不到那个地步……」
茜一如既往又说出奇怪的话,菜波有些不解,姑且还是回答她。
「……先不说那个。我说,茜。我要跟你讲一件严肃的事……」
「咦!?我可以先去冲澡刷牙再回来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保持这样就好。」
「原来你是偏好保持这样的人!我明白了,我就保持这样!」
虽然形同鸡同鸭讲,不过目的算是达成了,因此飒太不再深入吐槽。
飒太打算解决死亡旗标的问题,看着菜波点头。对此,菜波投以「不许做淫秽的事喔」的不信任眼神点头回应。
简直鸡同鸭讲到了极点。
「你跟菜波说过的往事,我也想听。」
「咦!?……菜波,你说出来了吗?」
「本宫并没有提到内容。难得飒太主动表示想知道茜的一切,汝就告诉他如何?」
菜波巧言怂恿,飒太瞪着她无言地抗议「我的意思不是那样吧!?」,但菜波却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吹起口哨。
「我、我知道了。那么……」
茜把菜波的话当真,脸红害羞地娓娓道来。
飒太神情认真地听茜的故事。
他心想,这里面或许有折断旗标的线索。
但是,就算鉅细靡遗地听完故事,还是找不到线索。
看来死亡旗标已经确定,再来就剩等待旗标发挥效力了吗……就在飒太逐渐变得消沉之际
「这是当时的发夹……啊!」
茜惊呼。
「发夹——放在那间房间忘记带走了。」
「那间房间?是之前跟本宫讲话时的房间吗?」
「是的。我拿出来给菜波看的时候,好像顺手放在那里忘记带走了。请等我一下,飒太同学,我马上去拿过来。」
茜娇羞地笑着,挥挥手走出房间。
飒太不经意地瞥向她的身影,意识即将再度陷入思考的瞬间——飒太彷佛看到茜离开的身影在白色背景里呈现慢动作。
「…………糟了!!」
看到那幅不吉利至极的光景,飒太跑去追茜。
然而来到走廊的飒太视野里,已经不见茜的身影。
「……茜!」
另一方面——
茜小跑步上二楼,快步走进遗落发夹的房间。
然后,东张西望地环视周围,发现桌上的发夹,欣喜若狂地拿起来。
「找到了……!」
茜很宝贝地用双手将之紧紧捧在胸前。
这时,从走廊传来响亮的脚步声。
脚步声来到茜所在的——门被拆掉的房间前停住。
「茜……!」
「飒太同学?怎么了吗?你就这么想马上看到发夹吗?」
「……差不多就是那样。」
略感放心的飒太夹杂苦笑地点头。
「真拿你没办法呢—」
茜娇羞地笑,雀跃地踏出一步的刹那……
啪叽啪叽啪叽!!陈旧腐朽的地板被踏穿了。
「……咦?」
这次轮到茜将周围的景色看成慢动作了。
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在空中飘舞,仿佛被恶魔的手抓住脚,强硬地拖过去
一样,被吸向楼下。
飒太冲过来的光景变成逐格播放。
飒太来到破洞边缘伸出手。
『太危险了。』
——虽然想这么说,但彷佛永无止尽坠落的感觉使心脏缩成一团,茜无法将那句话转换为言语。
茜抱着想要抓住飒太拚命伸过来的手的念头,也向上伸手。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的距离。
但是,两人的指尖就差一点点地错过、挥空了。
飒太眼眸里,是表情似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茜,与……
……她头上不祥地竖立的死亡旗标。
彷佛被某人扯掉般坠落,连同近乎绝望的心情一起刻下。
低沉地。
惹人生憎地。
沉重的、安静的声音,带进楼下的房间。
飒太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因颤抖而回过神来,转身冲向楼梯。
他趺跌撞撞地赶到刚刚所在房间正下方的房间,怀着有如祈祷的心情踏进那里。
「……茜!」
茜躺在地板上,姿势跟从楼上俯视时分毫不差。
「茜……茜,你振作一点啊!!」
因为飒太的呼唤,茜几乎快闭上的眼睛无力地睁开。
「我明明……就有好好减肥……真是没礼貌的地板……」
没有霸气的声音,混杂着急促的呼吸。
「我马上就去叫救护车!」
「……发夹。」
「咦……?」
「那孩子给我的……发夹……」
飒太无法反抗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他捡起掉在附近疑似发夹的东西,让茜的手握住。
「是这个吗?」
茜微弱地点头,有些难过地微笑了。
「对…………她是不是讨厌我,讨厌到恨不得我掉下来呢?」
「傻瓜……一定不是那样的。」
飒太垂下眼睛,茜盯着他看。
「那孩子一定想跟茜和好。她会一直保护着你喔……直到和你重逢的那一天。」
温柔的声音。
「所以,你还不能死……你要跟她见面,跟她和好。」
「…………」
「会掉下来……是因为没好好地带在身上。」
「…………」
总觉得温暖的声音沁人心房,让茜不小心听得入迷。
「茜?」
飒太担心起动也不动的茜,呼唤她的名字。
「嗯……飒太同学果然不是喜欢孤独的人。」
温柔的声音。
「就像这样,就像对我这样一样……是能够用话语带给别人希望的人。」
温暖的声音。
「我希望你身边可以有更多人围绕,希望你对更多的人付出同样的关怀。」
但是,那道声音的活力开始向外倾泻,快得足以致命。
这时飒太突然发现——
死亡旗标已经启动了强制执行的力量。
「我知道了……等茜恢复健康以后,我就那么做。」
不对。
他想说的不是这种话。
这是让死亡旗标插得更加稳固的话语。
但是,茜的死亡旗标之力,让飒太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
茜微微一笑。
然后,即将丧命。
『不行,这个死亡旗标太强大了……!!』
这是飒太第二次对死亡旗标绝望。
『我折不断……』
咬紧臼齿,紧握的拳头颤抖,飒太沉入失意的深渊,同时垂下头。
「…………」
……但是——
『对了……!』
就在即将放弃折断旗标时,看见光明。
『既然死亡旗标很强,连我也无法折断……』
这是在失意之际才看得见的逆向思维。
『只要插旗就行了……我要插强度超过死亡旗标的……生存旗标!』
他用力抱起生命灯火即将熄灭的茜。
茜已经没有反应。
「……别恨我,茜!」
他对准呼吸即将停止的茜的双唇……
……亲下去了。
「…………」
「…………」
唇与唇重叠。
这时,茜头上的死亡旗标……被随着灿烂光辉出现的生存旗标盖掉了。
「……嗯。」
茜失去血色的脸,渐渐恢复红润。
然后——
「……嗯嗯!?」
她发现自己发生什么事,那渐渐睁开的眼睛瞠圆,声调提高。
「哇哇哇哇哇哇哇……!?」
双脚与绕到背后的手像虫子一样动个不停,唰唰唰唰唰!茜非常猛烈地倒退。
脸上喷火,捣住自己嘴唇的茜,泪眼汪汪地浑身颤抖……
「哇————————————————————————————!」
……发出了遍及整栋宿舍的轰然叫声。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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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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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断Flag 攻略战后
中断Flag 攻略战后
隔天早上——
叩叩、叩叩,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吵醒飒太。
「……是是是,我听到了。」
飒太揉着惺忪睡眼,打开被敲个不停的门。
门外的人是茜。
那时,茜进了医院诊疗,医师诊断只有后脑勺肿了一个包,身心皆健康得吓人,晚餐还差点要多吃一碗,但她想起体重输给了地板,结果还是拚命克制下来了。
「早、早安。」
「早……」
「早餐已经煮好了,我来叫你起床。」
「……你就像之前那样擅自开门进来不就奸了?」
虽然严格来说并不好,但飒太懒得计较了。
「那、那怎么行!」
「……?」
茜双颊泛红,从她背后路过的菜波不屑地看着飒太。
「茜是不想跟趁人睡着时偷偷亲吻的禽兽在密室独处吧。」
「…………」
不管解释几遍,菜波就是不肯相信那是不可抗力。
「听、听我说!我没那么想,飒太同学.不如说,要是飒、飒太同学希望当禽兽,只要跟我说一声……之类的……咦,呀——!呀——!我在胡说什么!」
茜在对着飒太的背槌打一顿后,一路尖叫朝着食堂跑走了。
飒太望向她的背影,此时她的头上已经没有之前的恋爱旗标了。
「…………」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旗在她头上飘扬。
「攻略完成旗标……吗?」
飒太第一次看到那种旗标,他不禁露出苦笑,走向洗手台准备洗脸。
冰水洗去仅存的些微睡意,飒太手撑着洗手台,瞪着大镜子看。
镜中的自己。
耸立在他头上的是……
茜的旗标根本无法比拟的跋扈……
巨大……
绝对……
毫无推翻余地的……
于沉船事故时确立的漆黑死亡旗标。
待续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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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5 06:2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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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后记
大家果折中吗?
『如果折断她的旗』,简称『果折』。而「果折中」就是迷上『如果折断她的旗』的意思。我刚刚这么决定了。
那么,向新读者说声幸会,向老读者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我是竹井10日。这次能够加入讲谈社轻小说文库光荣的创刊行列,超开心的。如果以讲谈社风感谢神,就是「※啊啊!女神!」的戚觉。(译注:即『幸运女神』日文原名,日版为讲谈社出版。)
负责插图的是CUTEG老师。老师稿约不断,在百忙之中努力挤出时间完稿。真的非常感谢!能够请到老师帮忙描绘既可爱又充满个性的角色,希望本系列永不结束。
另外,本作品的漫画版将在月刊少年ライバル抢先连载!绘者是风庵老师。老师非常擅长发挥角色魅力,漫画里的菜波等人也充满活力!
后记只有一页实在太短了!那么,我们『果折』第二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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