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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拯救太多女主角引发了世界末日!? 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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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拯救太多女主角引发了世界末日!? 第四卷
简介:
在波乱烈火16岁生日的这一天,遗传自家族的「被卷入各种女孩的危机」特异体质便开始生效,而且还出现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告诉他若帮助这些女生将会引来一场战争。然而烈火还是无法见死不救,向她们伸出了援手——充满机智谋略与战斗的抢救美眉冒险故事,隆重登场!
目录:
序章0-1
序章0-2
序章0-3
序1
第一章
第二章
间章
第三章
间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间章
终章
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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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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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0-1 契尔西·玛格丽特
序章0-1 契尔西·玛格丽特
对契尔西·玛格丽特而言,踏上已过土地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因为自从她小时候和弟弟离乡背井以来,她便一直过着在各国浪迹天涯的生活。或东或西,或北或南。如果把她移动过的距离拉成直线的话,长度应该足以绕地球五圈吧。
这是她第三次造访日本了。
不过这次之所以来到日本,不是为了观光也不是为了工作。
此行的目的,是想拜托世界级权威的医生为患了疑难杂症的弟弟开刀。
然而……
「你说没办法治是什么意思!」
在昏暗的诊疗室听医师分析的契尔西,不等医师把话说完,便激动抓起他的前襟。
「冷、冷静一点。」
尽管家属会反应激烈乃意料中的事,不过上了年纪的医师还是痛苦地皱着脸不断重复着「冷静一点」这句话。
「……啧。」
一时情绪激动的契尔西在收敛起脾气后,放开前襟。
「医师你说我弟弟已经没救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怕我们出不起手术费?少瞧不起人了,别看我这样,那笔钱我还算得出来!」
少女把医师的说法解释成是看她年轻所以付不起巨额的手术费(或者说,做这般解释的话感觉还留有一线希望),咄咄逼人似地朝医生挺出身子。
「不是钱的问题。」
医师尽最大努力保持冷静继续说明。
弟弟的病情已经病入膏肓。
就算动手术也没有意义了。
以及一个……
「状况好的话,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可活……」
……宛如要了契尔西性命的数字。
「……!」
那瞬间在她心中疯狂翻腾的感觉,已不足用言语可以形容的了。
明白再听下去也无济于事的她,哐啷一声撞开椅子站了起来。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小姐?」
「——」
离开诊疗室到走廊前,契尔西快言快语地说了句话后,无视医师的声音关上了房门。
在契尔西火冒三丈地离开诊疗室数秒之后……只见身高缩得像小孩子一样的医师一边惨叫一变冲出房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伹她完全视若无睹。
(我必须想想办法……)
契尔西自言自语。
医生已经派不上用处了。
话虽如此,走到这个田地才去跟断绝关系的老家——跟优秀魔法师辈出的玛格丽特家哀求恐怕也是白费力气。魔法就治得了伤也治不了病。唯有耶稣基督这种圣人才有那个能耐。
(我必须想想办法……)
契尔西自问。
找医生救命这种现实的手段没用。魔法这种非现实手段也没有效果。
事已至此……也只剩『奇迹』可以仰赖了。
为了以防万一,契尔西早已实现调查过某个东西……如果那东西是实际存在的话,弟弟的性命一定可以得救。
只不过那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三个月的限制时间内,自己真的有办法制造『奇迹』吗——
(——无论如何,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契尔西下定决心。
(我要亲手制造〈奇迹〉。)
这时,走路没看前而的契尔西和一名少女迎面相撞。
「呀!」
明明撞人的是契尔西,可是却被对方硬生生弹飞。
「抱歉。你没事吧?」
被撞的对方只向后倒退一步,便化解了冲击力道。然后若无其事地伸出手作势拉跌坐在地的契尔西一把。
整体而言呈现黑色轮廓的少女戴着一副露指的皮革手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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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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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0-2 罗沙琳·C·巴托里
序章0-2 罗沙琳·C·巴托里
某片海域。
某艘海贼船上。
有个身穿白色连身洋装的少女站在甲板。
「……哼。」
少女——罗沙琳·C·巴托里百无聊赖地发出嗤笑。
一群男子倒卧在她的四周。
他们是海盗,这艘船的主人。
这群以掠夺和掳人勒赎为主业,偶尔也会从事打捞沉船的金银财货等各种不法行为、在海上为非作歹的不肖之徒,如今却个个翻起白眼失去了意识。
这个画面看起来——感觉就像是这名看似弱不禁风的柔弱少女以一己之力歼灭了难缠的海贼般。
尽管令人难以置信信,可是只要把毫发无伤的少女和体无完肤的海贼放在一起比较,事发的经过与结果便可一目了然。
「……」
罗沙琳举起自己的右手。
她检查完每一根手指的关节的弯曲程度后,用力握起拳头……然后又空虚似地松放五指。
她把右手挪到连身洋装的胸口。
那里有一处貌似被刀剑割破的洞口,上头还依稀沾染着血迹。
然而,在少女那疑似被刃物刺伤的胸口上,却不见有任何的伤痕。严格说来,弄脏白色布料的血迹就像被放置了漫长的时间般,早也变成咖啡色。
「……」
罗沙琳摸着血渍,一边微微张动嘴巴……然后挤出一抹嘲弄似的笑容。
「就连这点羁绊也从咱家身上消失了吗?」
「呵……原本快笑出来的声音却卡在她的喉咙里消失了。
「……!」
罗沙琳一如惊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般,忽然张大了眼请。
只见她双手摸遍全身上下,猛地趴倒在甲板上后,一边踹开昏迷不醒的众男子,一边在地上四处爬行。
「不见……不见了!」
之前的可怕气息荡然无存,少女拼了命地寻找某样东西。
搜遍了甲板的少女像是想到另一个可能性般,赫然抬起头。
她把海盗们踢得东倒西歪,于甲板上拔腿狂奔,最后在某个长方形的箱子前面停了下来。
箱子的表面上沾黏着大量的贝壳和海藻,整个都湿答答的。似乎是这些海贼从海底打捞上来的东西。然而,已经被拆封的箱子里头却完全没有弄湿。看来当初被密封得相当完整。
少女把头伸进箱子里后,仲手摸索箱内的每个角落。
她的小手无意问碰到了某个东西……
「……」
罗沙琳将摸到的东西——将一张纸从箱子里拿出来后……总算放松神经吁了口气。
那张纸原来是年代已久的照片。
照片一如她的连身洋装般,中间有严重的破损。照片里站在罗沙琳身旁的少年的长相也因此再也无法辨识。
「……」
即便觉得遗憾,罗沙琳仍当它是奇珍异宝般紧紧搂住照片。
一如这是她无与伦比的擎爱般。
「咱家恨你……波乱……」
毕竟,只见透明的泪珠自罗沙琳红色的眼眸里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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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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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0-3 银色杀手
序章0-3 银色杀手
所谓的霍蒙库鲁兹(人造人),就是主人的下仆。
人工生命创造术,『烧瓶里的小人(霍蒙库鲁兹)』乃是炼金术的秘密仪式之一,这套炼金术之所以会存在,乃是因为霍蒙库鲁兹对形同创造主的练金术师唯命是从,虽有自我思考能力却不忘完成使命。
这也是霍蒙库鲁兹唯一的存在价值。
蹲在泥土路边观察蚂蚁行军的人造人——银色杀手突然扬起脖子。
「反应一度消失的目标又复活了。」
机械性地喃喃自语道后,她维持着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什么想法也没有的生硬表情,呆愣了好一会儿。
若隐若现地藏在大衣外套底下的,是一张惊为天人的美貌。
与其说是银色,感觉更贴近灰色的头发;同色的眼眸、缠绕全身的脏兮兮绷带、透过绷带隙缝隐约可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
姣好的面貌端正到像人工打造的一样。欠缺表情变化的脸也加深了人偶般的印象。
「因应反应的复活,重启冻结的行动。」
银色杀手忽然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倾听。
……喀叽。
依稀可以听见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卡住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她的体内传出来的。
「……确认超过运转耐久年数,不影响行动。」
银色杀手一边冷静地分析自己不久将停止运作的事实,一边站了起来。
「因应行动重启,开始联络主人……」
银色杀手再次闭上眼睛……半晌——
「联络失败。试着重新联络……联络失败。」
无论尝试多少遍,最后从她口中吐出的还是只有「联络失败」四个字。
「……放弃报告工作。透过档案总管选择下一个行动……」
银色杀手一动也不动,只是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不停说话。
「……透过档案总管搜寻到优先度最高的命令。主人所赋予的命令为第一优先实行目标。」
主人的命令永远都要摆在第一位。
这就是银色杀手奉为圭臬的——同时也是被人施加的价值观。
当她依循自己的准则准备出发展开行动的时候……忽然又停止动作。
促使她停下脚步的,正是先前吸引了她目光的蚂蚁行军。
忙不迭地把食物搬回巢穴里的工作勤奋的蚂蚁们。
「……这是何故。我停止了工作。行动出现矛盾。」
行动的优先顺序闹了微小的分歧。
在命令的目标消失的期间也就罢了,现在的首要之务就是完成主人的命令。而且随时有可能陷入停止活动状态的银色杀手时间紧迫,连一秒钟都浪费不得。
然而她就是停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再多看蚂蚁们辛勤工作的模样一眼。
那就好似思考作业的错误。对她而言,那不是依循逻辑思考所做出的行动决定,而是一种宛如从虚无的空间突然涌现,把原先属于最高级命令的行动挤到后面顺位的感觉。
「……」
银色杀手抬起脚,打算踩死地上的蚂蚁。
尽管原因不明,可是既然这些昆虫是妨碍实行主人命令的要因,便有予以排除的必要。
……咔叽。
她的体内又发出了有什么东西卡住的声音。
不过那并非老旧的身体所发出的悲鸣,而是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
「……」
僵持了一会儿后,银色杀手放下了高举的脚。
不是朝着地上的蚂蚁,而是原先打算前进的路上。
她向前迈开步伐,同时一如在确认自己的使命般,喃喃自语着:
「重复一次最优先行动——我被赋予的命令是……『抹杀罗沙琳·C·巴托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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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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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
序1
一周过了一半的礼拜三。那颗炸弹在早上的班会时间引爆了。
「烈火,这个星期日带我去游乐园。」
「什么!?」
依莉丝用一句话就把我的睡魔通通赶跑了。
「你说好不好嘛!」
「呃……」
依莉丝两只手撑在我的桌上向前挺出身子,逼得我把视线别开……否则她那两粒被手臂夹住胸前格外突显的丰满肉球会让我看傻眼而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我自觉脸颊发烫,开口反问。
「昨天我看电视的时候,广告说最近这一带有一间叫做游乐园的巨大游乐设施要开幕!从那广告看来感觉游乐园好像很有意思呢!所以我想和烈火一起去!」
依莉丝把笑嘻嘻的脸(和胸部)贴了过来。
「啊、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一边避开直逼而来的诱人双峰,一边整理思绪。
那个游乐园的广告我也有看过。我记得好像是这周末要开幕的样子,搭电车的话坐个几站就到了。依莉丝在看了那个广告之后觉得似乎很有趣,所以想去走走开开眼界吗?
游乐园确实是一个充满欢乐的地方,不过一个人去的话,乐趣就减半了。
如果因此让依莉丝对地球失望,感觉也怪可怜的……
「我是没特别安排什么活动啦,不嫌弃跟我去的话……」
就在我准备如此回覆依莉丝的时候……
「烈火!」
坐在隔壁的青梅竹马大友皋月突然「碰」地拍击桌面大喊我的名字。
「干、干嘛啊?你没事瞪我做什么?」
「我没有瞪你!」
皋月口头上虽如此回呛,可是眼神还是凶巴巴的。
怎、怎么?我哪里惹到她了吗?
我被青梅竹马的莫名愤怒给搞得不知所措,只见她从书包里拿出两张纸,用有些尖锐的嗓音说道:
「要要要去游乐园的话,还是跟我去吧!」
我被她那和依莉丝不分轩轾的唐突发言给吓得瞠目结舌,定睛一瞧,那两张纸好像就是我和依莉丝刚好聊到的游乐园的入场券。票券的角落还注明了「开幕记念预售票」。
话说回来……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而且还偏偏挑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这句话我就没敢讲了。感觉讲了会很可怕。
「那、那是因为……竞争对手忽然冒了出来,我想说我不能再静观下去该采取行动了……」
皋月愈说愈小声地为自己辩解。虽然我听不太懂她这是在辩解什么就是了。
总之,这个问题姑且先不讨论——有个少女因为皋月的介入而明显心生不满。
「是我先约烈火的耶,你不要插队啦!」
「真要比的话,先有约烈火的念头的人是我!要去什么地方、该用什么方式邀约,我老早就在想了,你知道光是下定邀约的决心就花了我多少时间吗!」
「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先下手为强。」
皋月和依莉丝把我夹在中间,两人的视线擦出了火花。
嗯……我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就在我为自己的神算叹息的时候……依莉丝冷不防抱着我的头往自己的胸口,一股让人觉得幸福洋溢的触感瞬间直击我的颜面!
「烈火,你也比较想跟我去对吧?」
「呜啊呜喔。」
呼吸困难的我根本回答不了问题!
原来真的有那种会让人窒息而死的胸部啊!
「住手!你没看烈火很痛苦吗!」
皋月发出近似悲鸣的叫声,把我从依莉丝身上拉开。
呃,先说我可没有特别觉得遗憾之类的。因为我一度徘徊在生死之间的鬼门关。所以旁边那群看戏的男生可以停止咬牙切齿了。不要再瞪我了……虽说如果我站在相反立场的话,反应可能也会跟他们一样就是了。
算了,撇开那个不提。
重点是……
「烈火,你要跟我去吧?」
「要跟你一起去的人是我吧?」
我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麻烦。
「哎呀呀,状况愈来愈好玩了呢。」
一直在旁边隔岸观火的阿鲁说得像是别的人的事一样。
我压力都大到快胃穿孔了,你倒是乐得很哪……
「烈火先生,你决定怎么做呢?」
明明面无表情,声音中却带有打趣似语气的阿鲁坏心眼地问道。确实,我要是不有所反应的话,状况只会继续僵持下去……
这时,我蓦地想到了好点子。
「不然这样吧……」
我从皋月手中抽走一张票券。
「你们两个一起去如何?」
——然后把它递给依莉丝。
「「……」」
……为什么她们两个都要用那种像是要冻死人的眼神看我?
前一刻还充斥在我们三人间的紧张感瞬间转变成一种失落的气氛。
真是怪了。依莉丝嚷着想去游乐园,皋月又刚好有票,考虑到票只有两张的情况,让她们两个携手同行应该是皆大欢喜的解决方法啊……
「看她们俩争成这样亏你还想得出这样的答案……烈火先生你的脑袋该不会跟纸气球一样空空的吧?」
那不就里面只装了空气而已吗……我在心中默默地吐槽。
▽
在降到零下冰点的僵持气氛之下,我们最后勉为其难地讨论出了「三个人一起去」的结论。因为少了一张票,所以我必须在当天自掏腰包购买。算了,只要能逃离那个僵局,这笔钱算很划得来的了……嗯。
「得拜托海丽莎帮忙节省一个礼拜的开销了……」
我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想起一手包办我家家务事的魔导士少女。
是说,依莉丝跟海丽莎的适应能力可真是一流。海丽莎明明是来自异世界的人,今早却把「傍晚超市有特价活动,肉会卖得很便宜喔」这种柴米油盐的话题挂在嘴边,俨然完全成为日本的家庭主妇。
在我觉得可以放心把家事交给她的同时,我却也产生了依赖。
我是否该准备什么回礼以答谢她平日的付出呢。
整个早上我都在思考什么礼物能讨海丽莎欢心的问题,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午休时间。
「烈火。今天要在教室用餐吗?」
「嗯。对啊。」
「我去合作社一趟,你不可以先吃喔!」
一下课,依莉丝立刻「咻」地一声溜出了教室,我和坐隔壁的皋月把桌子并在一起。
我从书包拿出了用餐巾包好的便当。
今天的便当好像是由海丽莎负责制作的。
「瞪……!」
皋月睁着大眼定定注视我的便当,我刻意什么也不说。
我的便当是由海丽莎和皋月两人每天轮流制作的,她们两人对彼此好像怀有竞争意识之类的心态。或许她们都在暗中比较谁做的便当比较豪华也说不定。
坦白说我并不在乎那些,这两个人准备的便当都十分美味可口。
「让你久等了~」
「依莉丝,你的动作还是一样快呢。」
「咦~人家已经很收敛了耶。」
来回还花不到一分钟时间哪。外星人和地球人的体能毕竟是不能摆在同一个水平比较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那我们开动吧。」
等依莉丝把椅子拉到我的桌旁,我准备双手合十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噗噜噜噜地振动了起来。
「啊,抱歉。有电话。」
我看了一下荧幕,发现打来的人是『万丈响』。
自从上次陪她去医院之后就没连络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吧。」
「咦~人家想跟烈火一起吃嘛。」
「不会太久的话我可以等。」
唔,结果让她们费心了吗?
「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告知两人一声后起身离席,来到走廊按下通话键。
『怎么这么慢。』
「别这样,我刚好要吃午餐了。」
『是吗……等太久我会紧张的,下次麻烦你早点接电话。』
「打个电话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心生单纯的疑问。
『紧、紧不紧张关你什么事!』
「?」
她在激动什么?
啊~话说回来响好像不擅长跟男生相处。我好歹也算是男的,所以她才会紧张吗?
「好啦,下次我会注意的。」
『啊啊,麻烦你了。真是的。』
听到她那略显生气的语调,我不禁苦笑。
我本来以为基于同是流有特殊『血统』的同志情谊,我们的关系多少有变得比较亲近,没想到在她的认知里,连打个电话给我都得这么别扭……想起来感觉教人还挺泄气的。
「所以呢,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有事吗?」
『那当然。可以的话,有事想跟你商量……』
「商量?」
响会找我商量,意思该不会是……
「你不会又被卷进『故事』里了吧?」
『没错。不过与其我独力解决,跟你们合作还比较有效率。』
「我是无所谓啦,你被什么样的『故事』给牵连了?」
『极端而言就是〈寻宝〉。』
「寻宝?你不是会要去挖德川家康埋起来的黄金吧?」
『不。是阿拉丁与神灯。』
「阿拉丁?」
阿拉丁是那个有可以帮人实现任何愿望的魔神出现的故事吗?
『我要去找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恶魔之壶』。』
「听起来还真是奇幻不可思议。」
『会吗?比跑去异世界要切合实际多了吧。』
「或许吧。」
我干笑了几声。
「对了,你说要借助『我们』的力量,除了我以外你还想找谁吗?」
『不是有个名叫皋月的女孩子,会使用森罗大魔法这种便利的魔法吗?』
「是啊。」
『只要透过可以调查这个世间所有情报的魔法,要找出宝藏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就算我们用魔法查出了宝藏的地点,故事的主角会相信吗?」
魔法固然便利,可是一般人并不知道这世上有所谓的魔法。那个把响牵连进寻宝事件的故事主角不见得会相信魔法的存在。
尽管我担心起这样的问题。
『嗯。不用担心那个。契尔西好像也对魔法略知一二。』
「真的吗,那……咦,等一下!」
『干嘛?』
「你把森罗大魔法的事告诉了那个叫契尔西的人吗!?」
皋月一族由于害怕森罗大魔法遭到滥用,因此绝口不提它的存在。如果是值得信赖的同伴或对魔法毫无概念的人也就罢了,若让同是地球上的魔法师知道这个消息,那可麻烦了。
『放心吧。我只告诉那个人「皋月是擅长找东西的魔法师」。而且她虽出身魔法师世家可是早已断绝关系,现在已经不做魔法师改行当宝藏猎人了。』
「是、是吗?」
若是这样就好,不过等皋月和她直接打照面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为上策。
「总之大致的情况我明白了。接下来要当面商量吗?」
『可以当面谈自然是最好。契尔西的事情由她本人自己说明也比较清楚。』
「好吧。那什么时候见面?」
『虽说是寻宝,可不像童话故事那么简单说走就走。无论是要登山或深入洞窟冒险都需要做准备。这方面的问题已全权交给专业的契尔西负责,大概得花上四天的时间吧。所以见面的时间就约在这个礼拜日……』
「这个礼拜日!?」
闻言我震惊到差点手滑把手机掉在地上。
『?对啊,至于碰面的地点……』
响自顾自地往下说,可是这样不行啊。
「礼拜日要去游乐园……」
因为我已经跟皋月她们约好了——无奈这句话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游、游乐园!?笨、笨蛋!我们不是要去玩的耶!』
「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那样。」
『那、那你就不要说那些蠹话!突、突然跟我提游乐园,我又从来没去过、甚至没看过那种地方,这样我很困扰……』
「那、那个……响小姐?」
瞧她好像失去冷静所以我试着唤了她的名字,不过她似乎对我的声音置若罔闻。
『而且礼拜日约在游乐园见面的话,岂、岂不就像是在约会一样吗!要我跟烈火一起去那种地方……不,虽说契尔西也会一起去就是了,我、我不是嫌她当电灯泡比较想跟你独处什么的,反、反正不、不是那样。』
「呃……响!」
见响一直在那里跳针,我试着提高音量大喊后,她这才像赫然回神似地『耶?』了一声。
「我好像让你产生什么误会了,其实……」
『我、我哪有误会什么!我没有!游、游乐园我们下次再去!等这次的『故事』解决之后,那个……我们可以两个自己去……啊啊烦耶!反正礼拜日我会带契尔西去找你!你到车站来接我们!听到了吧?』噗滋!
响如连珠炮般喋喋不休地说完要说的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咦?等等,响?喂~你还在吗!」
我连忙回拨电话,可是不知道她是否关掉了电源的关系,只听到「您拨打的电话目前~」的制式讯息。
「没办法,只好传手机邮件了……啊。」
说到这个我才想到一直没问响的信箱位址。
「喂喂喂……」
这样约定不就打在一起了吗?
怎么办……
「状况愈来愈有趣了呢。噗呵呵。」
「有趣个屁啊!笑什么笑!」
我情不自禁吼了飘在空中像松鼠一样鼓起腮帮子的阿鲁,结果被看不到她身影的同学赏了白眼。
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什么「波乱同学看得到奇怪的东西耶~」的啦、「波乱同学没事忽然鬼吼感觉好恐怖喔~」的啦、「那家伙不但人生是彩色的,还有高层级的幻想老婆如影随形跟在身旁,根本无敌嘛他!」的啦等悄悄话……尤其最后那句明明听起来最像胡言乱语,可是却也最贴近真实,实在令人觉得很不舒服哪。
▽
当天晚上。
我脑袋空空地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收看电视。
「呃,明天的促销品有……」
坐在一旁的海丽莎正一张一张检查夹在报纸里的宣传单。
而我满脑子都是礼拜日的事。
后来我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响,可是电源一直都没有开启,完全联络不上。想要留话给她也没办法,我只能高举双手投降。
可是一看到依莉丝那喜上眉梢的表情,我也不忍开口取消一起去游乐园的约定。皋月她虽然没有把情绪写在脸上,不过她似乎也颇期待去游乐园的样子。
是说,我们也不可能在游乐园窝一整天,从早玩到傍晚再去车站接响就可以了吧。
啊,几点在车站集合好像也没讲清楚哪……明天再打电话问问好了。
「那个……烈火大人。」
「嗯?」
回头看了畏畏缩缩地摇了我肩膀的海丽莎后,发现她正扬起视线注视着我。
「那个……」
她忸忸怩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我放轻语调问道。
「嗯……您愿意陪咱去逛这个吗?」
只见海丽莎微微红着脸颊说道后,递出了一张传单。
「什么什么,旧店新开大特卖?」
「对。」
传单上载明的是某服饰店的特价情报。
从地图位置看来,似乎是隔壁市某百货公司的专柜。照片上刊登的全是女性衣物,对我来说是很陌生的世界。
「对了,都还没买衣服给海丽莎呢。」
目前海丽莎都是拿我的旧衣服和老妈留下来的衣物凑合着穿。
不过我妈不但身高高,就连身材也很曼妙,不说人家还不信她生过了小孩。同样的衣服穿在还只是小孩子的海丽莎身上显得十分宽松,几乎都不合她的尺寸。
换句话说,她现在几乎都是捡我的旧衣服去穿。
不用说,她连件裙子也没有。
「这的确是个把需要的衣物一次买齐的好机会……」
「是、是的。所以就是……」
「嗯?」
「可以的话,咱希望烈火大人可以帮忙挑选适合咱的衣服……」
海丽莎的脸颊又涨得更红了些,向上窥探的眼眸像在观察我的脸色般。
一般情况的话,我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她的提议,这时却碰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传单上使用强而有力的红色字体标示的特卖会日期偏偏就是这个礼拜日,而且还注明了「一日限定!」。
竟然又撞期了。
如果重点只在帮海丽莎添购衣物的话,择期去买也不是不行。问题是眼下多了笔买游乐园入场券的支出,要照原价添购衣物的话我的手头会很吃紧。下个月我的晚餐可能会只有鱼干可吃。
我想海丽莎就是因为对我们家的伙食开销状况了若指掌,所以才会想抓住特卖会的机会去添购衣物的吧……她怎么可能想像得到我另有两个约定,刚好都跟特卖会撞期。
尽管在日期跟手头上都出了许多问题,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婉拒总是为我分担家事的海丽莎;反倒是单就我的心情来说,她平时照顾我那么多,无论多少钱我都想买给她啊。
「嗯~……」
「……不行吗?」
看我支支吾吾给不出明确的答覆,海丽莎大失所望似地慢慢垮下肩膀。
「啊,也、也不是不行啦。」
「所以是可以的意思啰!」
「咦?」
不要事情还没想清楚就给人态度暧昧的答案——等我后悔时已经覆水难收了。
「哇~太好了呗!可以跟烈火大人出门逛街!」
海丽莎兴奋地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后,两只手用力地抱在胸前。
接着她从沙发上跳下来,用闪闪发光的眼睛和笑得阖不拢嘴的表情看着我,说:
「咱去洗澡喽!」
然后踩着轻快雀跃的步伐离开了客厅。
……这世上有谁狠得下心立刻冲上前去跟她说刚刚约的不算数呢……?如果真有那种人的话,就算听说世界有一天会突然毁灭他一定也无动于衷吧。我保证。
「果然她真的很想要新衣服呢。」
而我能做的也只有愣在原地喃喃地自言自语。
「依本官的看法,海丽莎的重点应该不在买衣服吧~」
呃,我都忘了有阿鲁在,所以也不算自言自语。
……
我试着整理一下目前的状况来逃避现实。
和皋月和依莉丝去游乐园。
与响以及名叫契尔西的少女在车站集合。
跟海丽莎去百货公司参加特卖会。
而且响还没跟我约好时间。
特卖会如果不提早出门恐怕会扑了个空。
再者,帮海丽莎挑衣服跟游乐园都是要消磨好几个钟头的活动,错开时间这招大概派不上用场。
「这下惨了。」
即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方法。
我不禁仰头望着天花板嘟囔:
救救我啊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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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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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礼拜日我该跟谁一起过?
第一章 礼拜日我该跟谁一起过?
为了周末的约定,我抱着苦恼迎接了隔天。教室因某个话题而吵得沸沸扬扬。
「转学生?」
「嗯,听说是外国人喔。」
「真的吗——?」
有外国人转学进来确实是非常罕见的事件。依莉丝虽然也是转学生,不过她是外星人。
不久,上课钟声响起,导师带着谣传的外国人走了进来。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个把金色长发绑成了两条马尾的外国少女,感觉就像不协调的个体。「咱家的名字是罗沙琳·C·巴托里。」
明明长得很稚气,说话的感觉却老气横秋,穿着高中制服的身体,个头就跟小学生差不多娇小,尽管如此,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看着教室的视线却宛如在睥睨着我们似的。
此外她还有一双眯得细细长长的红色眼睛。
无论蓝色紫色还是会发亮的眼睛我都看过不少,红色的我倒是第一次见到。看起来就跟红宝石一样,非常漂亮。
「——」
大概是我太过盯着她打量的关系,无意间和罗沙琳对上了视线。
我下意识别开眼睛……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
「……?」
她依然紧盯着我不放。
难道是生气了不成?不过从她的表情看来又看不出有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那不是生气的反应……会是什么?
「烈火!」
「咦?痛痛痛痛!」
被人突然从旁边拉耳朵,痛得我忍不住大叫。
「哼!你干嘛一直盯着那女生看!我不允许你外遇喔。」
依莉丝一边说着莫名奇妙的话一边拉我耳朵。快、快被扯断了啦!
「我、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反、反正我道歉就是了!拜托别再拉了!」
「嗯。既然知错我就原谅你。这个礼拜日啊,人家想跟烈火搭云霄飞车,搭十次左右。」
「咦、咦咦咦」
要搭云霄飞车我是不怕,但十次也未免太多了吧。
「有什么关系,感觉很有趣啊!」
「有趣是有趣,搭十次会身体不舒服的喔?」
「别担心啦。」
好吧,依莉丝的体能或许是不需要担心没错。
「慢着,你不要擅自安排计划好不好。当天路线要怎么绕,我现在正在查。」
皋月从旁打岔道。
「不行吗?我想玩什么游乐设施就玩什么游乐设施。」
「如果不把排队时间考虑进去,你想玩的不见得都玩得到。」
自由奔放的依莉丝和做事必详细计划的皋月意见出现了分歧。
你们的主张我都懂,只拜托你们不要把我夹在中间隔空交火好吗?
「波乱同学、大友同学、依莉丝同学,你们三个安静一点!」
班导厉声喝斥。
虽然班上的气氛因转学生的到来而显得有些浮躁,不过当中尤属我们三个最吵闹的样子。我反射性地把头转向前面闭上嘴巴,不过她们仍继续在大眼瞪小眼。
照着情况看来礼拜日当天一定也会闹得不可开交。是说,那天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我想着这种事的时候——又跟转学生少女四目相会了。
「……?」
她不会从刚刚就一直盯着我看到现在吧?
「那么,罗沙琳同学你就坐在那边的空位吧。波乱同学,等班会结束后你负责带她参观校园。」
「咦?我吗?」
「第一节课你们迟到也没关系。那么班会结束。」
班导无视我的疑问兀自宣布班会结束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教室。
等等……这种工作一般都是交给班长或值日生负责的吧?况且为什么急着要我在上课时间带她参观校园,好好的午休却不利用?
「有劳你了。」
只见罗沙琳本人快步走到目瞪口呆的我的面前后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即便我有千百个不愿意也说不出口了。
▽
既然老师都指名我了,想赖也赖不掉,于是我硬着头皮带罗沙琳来到了走廊。
呃,需要介绍的地方应该是特别教室之类的吧。第一校舍只有一到三年级的教室而已,按理说并没有什么好介绍的。
「要去特别教室校舍得经过外廊,所以往这边走。」
「慢点。」
「嗯?」
「你走路太快了。」
哎呀呀,我都忽略罗沙琳个子不高,所以步伐自然也很小了。
我配合她的走路速度与她并肩齐行。
「这样可以吗?」
「唔。」
罗沙琳貌似满足地点点头后,揽住了我的手臂。
「……不对吧,为什么要跟我勾手?」
「笨蛋东西,不懂得保护淑女吗?」
问题是你这人有很多地方很难跟淑女画上等号啊……
(插图)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些有的没的?」
「没、没有啊。」
因为她那眼神着实可怕,我连忙把头转向一旁。
「唔,带咱家出发吧。」
「遵命。」
一路上碰到的学生看到我们手勾着手无不感到惊讶,不过等第一节课的钟声响起后,那些好奇的人也都不见了。
我们走在格外安静的校舍之中,第一个目的地是特别教室校舍的三楼。
「呃~这里是音乐教室。」
我指着挂在教室门上的牌子说道。
「是吗?」
「喂、喂,里面有人在上课——」
我还来不及说完,罗沙琳便踮起脚尖透过窗口窥看音乐教室内部。
有几个学生注意到我们两个在外头鬼鬼祟祟,露出「他们在干嘛啊?」的表情。
呜哇~总觉得怪丢脸的……
「音乐和美术这两门课是选修的,没搞错的话音乐课现在应该是在练习校歌吧?我选修的是美术所以不是很清楚啦。附带一提,美术课目前的进度是拿课本上美术史。」
因为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所以稍稍加快了说明的速度。
「日本的学舍也变得干净漂亮了许多哪。」
罗沙琳抒发了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感想后,放下踮高的后脚跟。
「走吧。」
少女摇晃着双马尾抬头看我。
嗯~她还真是我行我素。
之后我带她参观了物理教室和自习室等地点。
基本上我每带她参观一处都会说明各教室的用处和上课内容,不过罗沙琳的反应都只有「唔」一声,看起来兴趣缺缺。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第一节课结束前赶回教室,不过碍于必须配合她的行进速度,走起路来像慢郎中拖拖拉拉的。
而且她很喜欢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你几岁?」
「喜欢什么颜色?」
「日本人让小孩子都穿一样的衣服有什么好玩的?」
「不是啦,我没有讨厌……」
「所以说就是想跟咱家在一起的意思了。」
「咦?啥?」
不知不觉间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好了,还不快出发。」
「……是是是。」
我一边含糊回答一边心想:如果我是敢大声说「No」的日本人那就好了。
▽
结果我在第二节课的尾声才赶回教室。不过我有正当的缺席理由,因此老师并未特别怪罪我什么,从第三节课开始我恢复正常上课。
第四节课体育结束后,进入了午休时间。
我拿出便当盒放在桌上,等约好一起用餐的皋月和依莉丝从更衣室回来。
过没多久,只见她们两个……和罗沙琳结伴回到了教室。
「——」
「……——……」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
她们是在体育课的时候混熟的吗?
「欢迎回来,皋月、依莉丝。」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刚看你们在跟罗沙琳谈天,你们在体育课的时候有一起练习传球之类的吗?」
我记得女生是上篮球课没错。或许是待人亲切的皋月邀请刚转学的罗沙琳加入了她们的团体也说不定。
「嗯?没有啊。」
但皋月却摇头否定,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是吗?」
那么她们只是偶然在门口前碰面,互相客套寒暄而已吧?
「波乱。」
当我在分析各种可能时,罗沙琳本人找上了门来。
「有什么事吗?」
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听罗沙琳这样称呼我了。感觉她莫名喜欢黏着我。
「现在似乎是用餐时间。你带咱家去什么合作社的地方。」
「我不是带你去参观过了吗?你一个人应该知道怎么去吧。」
「咱家对日本货币的价值没什么概念。」
「噢。」
若是如此也没办法勉强她了。
「好吧,我只要帮你算钱就行了吧?」
「唔。」
罗沙琳听到我的回答貌似满足地露出微笑。
「买完午钱后不如就跟咱家两人一起吃了吧。」
「咦?啊不,就我们两个的话……」
我看了说好要一起吃饭的皋月和依莉丝一眼。
结果……
「抱歉烈火。其实我另外有事要办。」
「啥?」
「人家也是~」
「哦哦?」
这状况也太罕见了吧。
「唷,难得时机是站在烈火先生这边的呢。」
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阿鲁也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如此这般,烈火你就跟罗沙琳同学一起吃饭吧。」
「好吧,我知道了。」
「掰掰啰~」
皋月和依莉丝离开了教室,我和罗沙琳则留了下来。
「咱们走吧。」
罗沙琳说。
「是可以啦,不过……」
拜托不要动不动就揽着我的手臂不放啦。
对罗沙琳来说这样的举动似乎是「护卫」的意思,不过要我做到英国绅士那套实在令人吃不消。
班上男生朝我投以「这家伙这回又把狼爪伸向美少女转学生了」的视线。甚至有人「呿!」地直咂嘴。
「……有人想一起来吗?」
为了多少能减轻班上的不满,我试着邀请其他人同行,但罗沙琳马上鼓起腮帮子。
「波乱,咱家说过就『咱们两个』。」
啧啧咂嘴的人不减反增了。
知道继续留在教室只会招来无中生有的谣言,我就像把罗沙琳提在手上一样一溜烟逃出了教室。
「走路太快了。」
同样的毛病又被纠正了一次,我放慢脚步前往合作社。
「呐,为什么你会想跟我吃午餐啊?」
「理由非常单纯。因为这里的人就属跟你讲话最没压力。」
毕竟带她参观校园的人也是我。
「真受欢迎啊~」
才不是那样,我向阿鲁使了个眼色表示。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抵达了合作社。
「唔。合作社的面包种类十分丰富哪。有红豆面包吗?」
「你知道红豆面包啊?」
红豆面包是一种包有馅料的日式点心面包,没想到身为外国人的罗沙琳也知道。
「我只听说过名字。很久以前就想尝尝看了。」
罗沙琳买了红豆和奶油面包。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红茶和我的果汁后,她嚷着要去屋顶。
「不回教室吗?」
「咱家想在上面吃。」
反正我现在也不想回教室,正好。
——来到屋顶,凉爽的微风便迎面吹来。今天风和日丽气温不高,是很适合在户外用餐的好天气。
我和罗沙琳坐在长椅上。
「波乱吃便当吗?」
「嗯,今天的便当是皋月帮我做的。」
「……你都让皋月帮你准备便当吗?」
「对啊,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
「还有……另一个人?」
「?」
我没理会摆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呆愣着的罗沙琳,兀自解开便当的包巾吃了起来。
「好啦,你也快吃吧。」
「唔,唔。」
罗沙琳板着仍有些僵硬的面孔把吸管插进铝箔包的红茶。
「啾……好难喝?」
「这样就不喝了喔。」
而且她的感想也来得真快。我有些吃惊。
「如果这也配称红茶的话,做出这玩意儿的人该被咱家抓来血祭。」
「也太狠毒了吧。」
「第一个该死的就是你。」
「为什么!?」
「竟然让咱家喝下这种东西,罪孽深重。」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虽然听起来像在开玩笑,但她的眼神是正经的。
「好了好了,吃吃看红豆面包吧。」
我「啪!」的一声撕开了完好的面包包装袋,硬是塞到她的手上。
「……」
罗沙琳交互打量手中的面包和我的脸……最后似乎决定要先解决眼前的面包。或许单纯只是因为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的关系。
少女的小嘴巴咬上了圆形的红豆面包。
要是连这个她都嫌难吃的话我不会真的被她抓去血祭吧……我心惊胆跳地等她把面包吃完。
结果……
「……没有味道。」
「你只是还没咬到馅料而已!你再往里面咬一口试试吧!」
感到傻眼的我向她提出建议。
罗沙琳又咬下一口,这次有确实把包了馅料的部分给送进小巧的嘴巴。
或许是一次咬了太多面包的关系,只见罗沙琳的腮帮子鼓得像松鼠一样,闭着嘴巴嚼啊嚼地咀嚼着。
「……」
「如何?」
罗沙琳没有回答,默默地又咬了一口。
而且专挑包了内馅的部分。
看来她似乎很中意红豆馅的口味。
我松了一口气,重新握起筷子享用便当。
▽
放学后。我在置鞋柜准备更换鞋子。
「波乱。」
「又来了吗……」
「你那暧昧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有啦,抱歉。只是觉得我们好常碰面。」
「那当然,因为咱们是同班的啊。」
「嗯~我不是说那个啦。」
从早被你闹到现在我觉得有点烦——这种话我可说不出口。我真的是态度恭谨谦和,符合大众印象的日本人。
「也罢。凑巧在这种地方碰面,不如一起回家吧。」
「啊~好是好啦。」
我倏地朝罗沙琳的面前伸出掌心。
「可是禁止跟我勾手。」
「姆。有何不可?」
「光天化日之下别那么亲热。」
「姆……」
罗沙琳心有不满似地眯起了眼睛。
霎时,我俩之间弥漫着一股紧张感。
「有机可趁!」
「奴哇啊!」
连个挣扎的机会也没有我就宣告落败了。
「唔。咱们走吧。」
「……好啦。」
我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随罗沙琳一起迈步离开。
嗯~今天一整天都被迫陪她东奔西跑,完全没机会跟皋月和依莉丝商量礼拜日的行程哪。明天我一定要把纠结在一块的行程安排得有条不紊。
基于有决心有保佑的念头,正当我在坚定信心的时候……
「波乱。咱家对这块土地的地理环境还不是很熟。你带咱家参观一下吧。」罗沙琳又提出了蛮横的要求。
……我知道了。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决定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得奉陪任性的公主对吧?是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的个性就是这样非常优柔寡断,总是没办法狠下心拒绝别人。
「唔,你在发什么愣。还不快点出发吗?」
「好好好。遵命,公主殿下。」
我态度敷衍地回答了催促我带路的罗沙琳。
这个时候——她脸色忽然一沉。
「……波乱……」
不同于之前那盛气凌人的语气,她的这声呼唤听起来就像梦呓一样。
就连那双仰望着我的双眸也像受到动摇般不停左右摇曳。
「?我脸上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吗?」
我不懂她干嘛要露出那种表情,所以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没什么!」
可是罗沙琳以严厉的口吻大声驳斥后,忽然放开手和我保持距离。见她做出莫名奇妙的过度反应,我更困惑了。
「你怎么了?」
「咱家不是说没事了吗!」
「可是……」
「别再问了!咱家说没事就没事!」
「?」
明明勾着我的手的时候还一脸满不在乎,一放开手反而脸红了起来,真是奇怪的家伙。
「改、改天再参观好了。」
「喔喔,好啊。」
我忍不住松了口气后,罗沙琳忽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干嘛明显一脸开心的样子。」
「啊、没有啦。」
「丑话先说在前,约好的事你别想反悔……不如这样好了,这个礼拜日你再带咱家好好参观市区一整天吧。」
「啥!?」
哪天不约又偏偏约这一天,搞得我一脸狼狈。
「等一下!那一天我已经跟人有约了!」
「什么……?」
罗沙琳闻言倏地抽动了一边的眉毛。
「……你说的人是那个皋月和依莉丝吗?」
「啊、啊啊,对啊……你怎么知道?」
「直觉。」
「女人的直觉好可怕喔~」
见罗沙琳直接一口咬定,阿鲁事不关己似地发表了悠哉的感想。与我英雄所见略同。「总、总之我已经跟皋月她们约好了,参观就改到礼拜六或下个礼拜日吧。」
「……」
虽然我赶紧提出了备案,可是罗沙琳一句话也不说。
「那、那我们明天见啰!」
我一如要从看似就快火山爆发的罗沙琳的身边逃走般拔腿跑走。
▽
「烈火人人~快点起床了。」
「海丽莎……?」
我从睡梦中被摇醒后,发现身穿围裙的海丽莎就站在眼前。
「早安,烈火大人。」
「早、早啊……再睡五分钟就好。」
「哎~拜托快点起来啦!」
海丽莎硬生生地掀开盖在眼看就快成为睡魔忠实仆人的我身上的棉被。总觉得她最近对我愈来愈不手下留情了……虽说也是因为我太过懒散,逼得她出此下策就是了。
「唔……」
我怀疑睡魔会不会是依附在棉被上的妖精或恶魔,棉被一被抽走,睡意就慢慢消失了。
一大清早的做这种白日梦也没有意义,总之我挺起上半身坐在床上,不过脑袋还是有点茫茫然。
「烈火大人!快点换好衣服,否则会迟到的!」
「奴?……嗄,真的耶!」
今天的起床时间比平时晚了差不多十分钟。
脑袋完全清醒的我从床上跳起来,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开始换上制服。
「那咱先去楼下等啰。」
「嗯嗯。」
「啊,对了……」
「?」
见海丽莎支支吾吾貌似难以启齿,我转过脖子往背后一瞧。
「烈火大人,您昨天是不是跟皋月小姐吵架了呢?」
「咦?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
海丽莎又吞吞吐吐了起来。
「皋月小姐今天没来准备早餐呢。」
「咦……?」
▽
上学前,放心不下的我跑去隔壁的大友家探视皋月的情况。
「哎?皋月她很早就出门了,她没去找烈火吗?」
(插图)
从玄关出来的皋月伯母一脸纳闷。
看来她也没有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那今早怎么会没来我家一趟?
「那孩子是怎么了,一个人跑去上学。」
「到学校之后我会试着旁敲侧击问问看的。」
我向伯母低头行礼后,怀着有些困惑的心情前往了学校。
到了教室一瞧,皋月果然已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依莉丝也是。
「……?」
怪了,平时我一进教室依莉丝总是会大声打招呼,要不然就是扑到我身上。
「啊,早安烈火。」
今天的她却莫名老实。
「早……早安。」
困惑又多了一个。
今天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早安,皋月。」
「早安,烈火。」
我也跟隔壁的皋月打了招呼。之前我们都是从家里一起出门上学,所以很难得有机会在学校互道早安。
「今早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急事。」
我在位子坐定后,皋月把手举到面前向我摆出了道歉的姿势。
「噢,有急事也不能怪你啦……不过,可以的话下次至少传个手机邮件通知一下。海丽莎一早就忙得焦头烂额呢。」
「嗯。下次我会注意的。」
皋月简短地回答后,又回头继续预习第一节课的科目。
「……」
奇怪……这是怎样。
两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也没到非常奇怪的程度……
我有做什么惹恼她们两个的事吗……?
我思考了数秒后,赫然双手抱头趴在桌上。
难、难不成礼拜日我跟其他人有约的事泄漏出去了?
慢着慢着。让计划全撞在同一天确实是我的问题,可是皋月和依莉丝没道理知道才是。况且除了我以外,响完全没跟其他人交换联络方式……等一下,还是说海丽莎偶然碰上皋月,闲聊时把礼拜日要跟我出门逛街的事告诉了她?这种状况十分有可能发生的吧?
皋月因此生闷气早上才没来我家,到学校后又把这件事转告给依莉丝——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态度。
至于海丽莎之所以没有特别什么异状,很有可能是因为皋月见她那么期待出门买新衣服不愿泼她冷水,所以才刻意不提要跟我去游乐园的事吧。
呜哇,愈想愈觉得这个假设十分合情合理。
而且愈想我的脸上愈是如下雨般冷汗狂飙。
真希望我把头抬起来后时间就倒转回到昨天……不不不,别想逃避现实了。
总之还是先道歉吧,然后再跟她们解释事情经过,看能不能设法调整一下行程。当务之急在于亡羊补牢。
到底,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昨天我应该早点道歉不要在那边庸人自扰的。
就这么决定了。
「皋月,依莉丝。」
就在我开口跟两人攀谈的那个时候……
「波乱!」
「咕噫!」
有人冷不防从我后面拉扯我的领子,勒得我喘不过起来。
「罗、罗沙琳!我很难受!」
「唔。原来跟咱家见面会让你开心到心痛吗?」
「我说的是物理上的难受!」
「不需要害羞。」
罗沙琳咯咯笑着,没有丝毫的歉意。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喂……」
瞧她脸皮如此之厚反而教我感到佩服。
不过因为出师不利的关系,也害我错失了跟皋月和依莉丝道歉的时机「对了波乱。咱家又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
「呜呜呜……好啦好啦!这次又有什么问题?」
反正第一节课都还没开始。道歉的机会随时都有……
我打起精神,决定寻找下个道歉的机会。
▽
虽说要寻找……可是……
第一节下课。
「好,来道歉吧。」
第二节下课。
「这次我一定要……」
第三节下课。
「这次……」
午休。
「两个人又都有事吗……」
「波乱。今天你推荐什么口味的面包?」
第五节下课。
「呜奴奴……」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放学前的班会已经开始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和皋月她们时间都配合不起来。
每次都趁我不留神的时候消失不见,原以为是最大机会的午休时间,她们也是以有事为由不给开口的机会。
在上课的时候讲悄悄话道歉又觉得有失诚意。
有错还是得面对面正式道歉才行。
「那么今天课就上到这里。」
班导宣布班会结束之后,就正式放学了。
「再见,烈火。」
「掰掰~」
「你、你们两个先别走!」
我赶紧叫住动作迅速地整理书包准备回家的皋月和依莉丝。
「什么事?」
皋月微微侧起脑袋询问。
「呃~」
喔喔天哪快说啊我!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明天就礼拜六了。也就是约定的前一天。不但道歉的机会愈来愈少,而且拖到前一天才道歉也太迟了。
「总、总之先容我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因为我突然大声嚷嚷又大动作地弯腰陪罪所以多少吸引了旁人的目光,不过现在已由不得
我计较那么多了。
「烈火你干嘛这么突然?」依莉丝的头上浮现了问号。
「礼拜日的事害你们生气了,所以我才……」
「礼拜日?」
「我们不是约好三个人一起去游乐园吗?」
「游乐园……?」
「三个人一起……?」
皋月和依莉丝面面相觑。
半晌,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的表情——
「「什么时候约过的?」」
并且丢出了这样的问题给我。
「……咦?」
意料之外的反应令我目瞪口呆。
我不太懂烈火在说些什么,是不是你搞错了?……啊,对不起,我在赶时间先走了。礼拜一学校见。」
「人家也要快点回家了!掰~」
我愣愣地还来不及反应,皋月和依莉丝便匆匆忙忙打道回府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她们的语气听来,感觉就像彻底忘记约好要去游乐园这回事。
明明前天我们三个才讨论得那么热烈,而且昨天早上才为了设施搭乘顺序争执过,这么重要的约定怎么可能一到今天就突然说忘就忘。
换句话说,这表示她们不接受这么随便的道歉吗……!?
不,皋月和依莉丝虽然个性上都有一点易怒的倾向,可是她们会用这么度量狭小的方式表达愤怒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我不认为她们会忘记说好去游乐园的约定,又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明她们的态度。
「哎呀哎呀,这回真的惹她们生气了喔?」
阿鲁悠悠哉哉地说着风凉话,身为当事人的我可悠哉不起来。
我立刻决定要追去找她们,但——
「波乱。」
「咕啊!」
脖子突然被勒紧害我瞬间快失去意识。
「罗沙琳!你干嘛啦!」
「你们的对话咱家都听到了。」
罗沙琳丝毫不把我的大声抗议当一回事,嘻皮笑脸地拉着我的衣领不放。
「你礼拜日的时间似乎空下来了呢。如此一来你就能放心地带咱家参观市区了吧。」
看来她是听到我们的对话内容,跑来重覆昨天的要求。
「事情还没有定案好吗?我要去跟她们道歉再商量怎么办。所以你不要再抓着我了。」
坦白说现在状况十万火急,可是我又怕强行挣脱会害她受伤。所以只好拜托她主动放手。但罗沙琳说什么就是不愿放我自由。
「她们都对你那么爱理不睬的,你还死缠烂打。」
这句话狠狠地刺伤了我的心。
「爱、爱理不睬……」
「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就是如此。」
是、是这样吗……她们厌弃我了吗?
毕竟她们两个是那么的期待游乐园之行,当我让多达三个约定在同一天撞期的时候就该切
「烈火先生你是不是很沮丧?」
当然沮丧了。
「不分古今中外以遥遥领先之姿荣登迟钝大王世界第一名的你也知道要沮丧啊。」
求求你不要再残忍地补刀了,阿鲁小姐。我的心都快被掏空了。
一想到皋月和依莉丝已经气到即便我开口赔不是她们也装作不记得有约、先行自己回家的程度,我的两条腿就沉重得简直抬不起来。
和失魂落魄的我相反,罗沙琳显得心情十分愉快。
她像是在表达安慰之意般拍拍我的背。
「好了,你就死了一条心,认命地带咱家去观光吧。时间空下来之后还可以陪咱家一起度过,你应该心存感激才是。」
「……不行,礼拜日我还有答应别人要去买东西。」
「什么!?」
少女挂在脸上的笑容出现了裂痕。
「你不是因为跟她们有约在先,才拒绝咱家的邀约的吗!?」
「原本是这样没错……啊啊,不过那种问题现在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了!」
罗沙琳不知何故地开始大呼小叫,但都这时候了我没空搭理她。
重点是我该怎么做才能跟皋月和依莉丝重修旧好?这才是问题所在。
既然道歉无法挽回,我也只能展现出更大的诚意了。
像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算最有诚意呢?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重新安排每个约定和行程,把问题解决之后再向她们赔罪才是最妥善的方法。
嗯,海丽莎的衣服改天再去买吧。衣服的预算我下个月设法靠小鱼干果腹的话应该勉强挤得出来。擅自变更计划的事我当然也得向她道歉。
麻烦在于手机一直没有开机的响,总之我也只能继续打电话直到连络上她为止。
暂且决定未来的方针后,我迈步准备离开。
「别走!」
「咕嗄!」
这是今天我吃到的第三次锁喉了,逼得我停下脚步。
「你到底想干嘛!再这么放肆我要生气了!」
「啰嗦!回答咱家的问题!」
罗沙琳表露出和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狠样向我逼问。
「礼拜日要跟你出门买东西的人是谁!」
「……是海丽莎啦。」
虽然我没有回答的义务,不过如果我保持沉默的话恐怕她是不会善罢干休,所以我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
「那个海丽莎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唷!你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她是跟我住在一起的女生啦。」
「你们同居!?」
「她是我的食客啦!」
虽然班上同学早就都知道海丽莎这个人了,可是拜托你别用那种绘声绘影引来更多误会的说法!
尽管我跟她的问答应对本身就会造成一种加油添醋的效果,不过碍于时间宝贵,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总之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我要走了!」
「……姆!」
罗沙琳苦着一张臭脸放开了手。
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算了,现在不跟你计较。
我粗鲁地一把抓过书包,慌慌张张地冲出了教室。
▽
我本来想一回家马上就跟海丽莎商量礼拜日逛街的事,无奈她好像出门买晚餐材料的样子,家里空无一人。
她为了帮忙节省家用,平常总是参考宣传单连跑好几间有便宜食材促销的店家,就算我贸然跑去找她,一前一后错过的机率也很高。我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客厅沙发上枯等她的归来。
「海丽莎动作好慢……」
我发现我从一回来就在频频注意手表。毛毛躁躁地冷静不下来。
尽管心情很浮躁,随着时间过去脑袋也稍稍冷却了下来。也因此注意到之前都没有好好想过的问题。
说穿了,该如何跟海丽莎开口。
虽然我决定不惜勒紧腰带节省我的吃饭钱也要买齐海丽莎的便服,不过问题不在衣服上。
要更改逛街购物的日期,自然必须把那个理由——也就是我在同一天安排了好几个约定的
事情给说出来。
这个事实会令对方多么愤怒和受伤,刚刚我才领教过。就算我有心想诚恳地跟对方沟通,
也必须先想好该怎么表达。
「话虽如此,我该怎么开口才好……?」
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用双手掩住了又开始冷汗直流的脸。视野顿时一片黑暗。
但愿我就这么沉入黑暗深渊……!
虽然我尝试以文青式思考逃避现实,只可惜没能逃离成功。
现实的伺机而入性能实在不可小觑……现在不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了。
这时,玄关「喀恰」地传来开锁的声响。
海丽莎回来了。
「啊,您到家了吗?烈火大人。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海丽莎买东西也辛苦了。」
「嗯。咱买完东西回来了。」
海丽莎面露微笑,一边举高提在手中的环保袋。
「我帮你搬吧。」
「谢谢。」
我从海丽莎手中接过环保袋,帮忙搬到厨房。
「啊~那个、今天晚餐吃什么?」
「今天咱想挑战高丽菜卷这道菜。」
「是吗?感觉好像很好吃呢。」
「因为是第一次挑战,咱也不敢保证口味就是了~不过咱会加油的。」
在胸前比出V字胜利手势的海丽莎以熟练的动作穿上围裙。
「烈火大人可以帮咱把牛奶和鸡蛋放进冰箱吗?」
「了解。」
我依照她的指示从袋子里拿出牛奶盒和盒装鸡蛋放进冰箱。
「……」
「?有什么问题吗?」
看我没事一直待在厨房不肯离开,海丽莎好奇地问道。
「呃~我在想有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啦。」
「白饭早上还有剩,没什么需要特别帮忙的地方耶。」
「是、是吗?」
「烈火大人,您怎么了?晚餐想来不是都交给咱一个人负责的吗?」
「那是因为……」
其实我只是一直抓不到开口谈礼拜日事情的时机而已啦!
咕哇啊!好窝囊!我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啊!
「呜嗄嗄嗄嗄嗄!」
「烈、烈火大人您还好吧!」
海丽莎见我抱头哀号,不禁感到担心。
不要!拜托不要用那种关爱的眼神注视我!我那因为内疚而被彻底染黑的内心会被净化的圣光给烧成灰烬的!
看来我真的是整个人都乱了,所以脑袋才会从刚刚就一直在上演小剧场哪——某部分异常冷静的自我如此吐槽道。
嗯,我确实是太混乱了。
而且根本笨蛋一个。
别再忸忸怩怩快点开口道歉吧。
「听、听我说,海丽莎。」
「嗯?」
「关于礼拜日啊。」
「礼拜日吗?」
「嗯。我想跟你谈谈我们的约定。」
「呃,咱们的约定……」
海丽莎把握在手中的菜刀放到砧板上,侧着头手指抵着下巴做沉思状。
然后……
「不好意思。咱礼拜日有跟烈火大人做什么约定吗?」
她如此说道。
「?……!!?」
我一时之间没能会意过来,等我理解海丽莎的意思之后,精神陷入了更严重数倍的错乱状态。
难、难道连那个温和敦厚的海丽莎也恼怒了!?
虽然我很想大叫这不是真的吧……不过怎么想都觉得这反应一定是皋月她们串通好的。
这样的猜测固然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烧……可信度至少比每个人同时都忘记约定这种假设还要高。
「晚饭再四十分钟就可以做好了,烈火大人可以先去休息没有关系。」
「……是。」
见海丽莎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我只能乖乖点头答应了。
▽
礼拜六。
我在床上躺成大字状数着天花板上有多少脏污。已经超过下午三点了,除了吃早餐和午餐之外,我整天没踏出房间半步。
「唉~~」
我长叹一口气。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了。
该怎么说呢……我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大家的愤怒远超乎我的想像,教我浑身颜抖不止。
明明大家内心应该早气得七窍生烟,表面上却一如既往没有变化。
海丽莎今早也来叫我起床……
料理还是一样美味……
也勤劳地帮我打扫了房间……
脸上笑容也一如往常。
所以反倒教我觉得可怕。
叩叩。
「烈火大人~」
「咿呀!」
看到海丽莎从门缝探出脸,吓得差点没心跳停止的我狼狈地从床上滚了下来。「烈、烈火大人。您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稍微吓了一跳。」
「咱有敲门说……」
「不、我真的没什么。所、所以呢?你有事吗?」
「因为烈火大人一直窝在房间里,咱有些担心……」
「啊……我没事的,没什么。没什么。」
我使用了敬语。
「是吗……」
一脸担心的海丽沙眉毛弯成八字状,点点头缓缓关上了房门。
啪哒啪跶走下楼梯的声音传来耳里……确认她回去一楼后,我才放松了绷得老紧的肩膀。
太、太惊人了!海丽莎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
那个仿佛真的不记得礼拜日的约定、用「我一点都没有在生气喔」的感觉跑来关心我的态度!她应该有当女演员的实力吧?
「好、好可怕。女生真恐怖……」
我吓得眼泪都夺眶而出了……阿鲁露出傻眼的表情看着趴在床上的我。
「真不中用。」
「吵死了!我已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得到原谅了!」
「拜托你不要真的哭出来了。」
可是目前这个情况对我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冲击耶。
「……你不会因为这样罹患女性恐惧症,结果导致『全体大战』爆发吧?」
呜呜……我祈祷结局不会是这样。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响。
我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瞧——随后「咚」地失手掉在地上。
「怎么了?」
阿鲁在空中翻了个身,窥看手机的液晶萤幕。
「哎,是响小姐打来的嘛。」
「……」
「你不接吗?」
「呜……不,我接。反正我本来就想打电话跟她商量礼拜日约定的事了。」
只不过我基于「礼拜日的事不会连响都知道了吧?」的疑处,昨天怕得根本没敢打电话给她就是了。
按下通话键固然需要一番勇气……无论对方打这通电话来的意图为何,我若不接的话势必只会更加惹恼对方,一想到这我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按下按键。
「响……响吗?」
『慢吞吞的。不是说过下次要尽早接听的吗?』
「咿!对不起!」
『哇!……也用不着那么大声跟我道歉啦。』
从话筒另一头传来略显困惑的声音。
我刚刚的声音确实是不小心变尖了没错。因为恐惧。
她打算从哪个方面向我展开攻势呢……呜呜,光想象就觉得可怕喔。
『算了。我要跟你说的是……』
「……!」
见她准备进入正题,我一口气紧张了起来。
『明天集合时间约在傍晚五点可以吗?』
「……咦?」
『我说傍晚五点集合。契尔西好像要四点才会回来,你没问题的话就约那个时……』
「等、等一下!」
我大声嚷嚷地打断话还没说完的响。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害怕到发出假音,而是因为过度震惊。
『不要大呼小叫!会耳鸣耶!』
「哇!抱歉!话说回来,响……你没有在生气吗?」
『?生气,气什么?』
心情一松懈身体也跟着没力了。
看来我本来跟皋月和海丽莎她们有约的事,响并不知情。
……啊,不对,我不能因为没有泄露就感到安心。
问题还是摆在那里没有解决。
「那个,响……」
我必须先道歉,然后再跟她谈事情经过。
我跪坐在床上,把礼拜日有好几个约定撞期的事告诉了响。说明完这几天所发生的经过后,我拜托响能否视情况提前或延后集合时间。
『你是笨蛋吗?』
响默默不语地听完来龙去脉后,劈头就骂了一句。
「本人无言以对。」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骂你。不,好好的约定也可以搞成这样也确实是够糊涂的了。』
话说到这,响顿了半拍。
『你最好稍加注意在你身旁发生的〈变化〉。』
「〈变化〉?」
『你也知道我们的体质很容易被事件或不可思议现象给牵扯进去吧?』
「那当然。」
我的『波乱血统』和响的『万丈血统』——这两个代代相传的血统都具有容易被『少了主角的故事』吸引的体质。
我们有时会代替真正的主角解决那些放着不管恐怕会迎接BAD ENDING的『故事」。
『听着。每当我们要被卷进『故事』里去的时候——也就是特殊事件或现象将发生的时候,必然有什么〈前兆〉。』
「〈前兆〉?你指的是发生在我的四周〈变化〉吗?」
『没错。』
依照响的经验,似乎只要有〈什么〉发生了,她就会视作近期有可能会被卷进『故事』的警告,事先防范的样子。
『是说,你好歹也要有这点警戒心吧。』
「所言甚是。」
从刚才就一直被骂。不过昨天老碰到该挨骂却没被骂的情况,所以像这样清楚明了地被教训一顿,我反而觉得挺开心的。
『我提示这么多你应该清楚了吧。最近在你四周发生的〈变化〉是什么?』
在我四周发生的〈变化〉。
我马上就有了头绪。
「罗沙琳吗?」
『对。在你刚刚的谈话中有稍微提到一下的那个转学生,十分值得怀疑。』
「……嗯~可是区区一介高中生会有消除他人记忆的本领吗?」
『说那三个人生气的方式很不对劲的人,不就是你吗?虽然我不是很了解那三个女生的个性……不过我也觉得她们会用那种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方式报复你很奇怪。』
「为什么?」
『因为我和她们都……等,你想拐我说什么东西啊!』
「噢、噢?」
你明明就什么也没说啊。
『咳咳。重点是……』
响清了清喉咙后,紧接着继纽说道:
『——那个转学生也未必就是普通人吧?』
「……!也对,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
如果是一个月前我可能还会觉得这种假设是笑话,不过现在却把这种事当成了家常便饭来看待。习惯真是可怕。
『皋月突然中午不跟你吃饭、早上也不去你家,这样的〈变化〉对异常地想跟你打好亲密关系的罗沙琳来说也未免太有利了。追根究柢,她开学第一天就能正常跟皋月她们对谈了不是吗?以好聊为理由,像个橡皮糖一样死缠着你根本有问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
经响这么一分析,我也认为罗沙琳不像那种怕生的类型。
『皋月她们三个会突然出尔反尔毁约,应该跟罗沙琳脱离不了关系吧?你有什么线索吗?』
「……有。」
罗沙琳要我礼拜日带她去参观市区。
这么说来,皋月和依莉丝是在我拒绝了她的要求之后,才『忘记』约定的。
而且当罗沙琳问我是不是因为皋月和依莉丝的关系才拒绝她时,我也承认了。
仔细想想,海丽莎的情形也是一样……
我明明也没有坚持不肯带罗沙琳去参观市区,只是希望她把日期改到礼拜六或下个礼拜而已。
然而她却执着非礼拜日不可。
感觉就像在阻止我和皋月她们出门一样。
「问题是,为什么要找上我?」
虽然所有的线索几乎都把犯人指向罗沙琳,可是她的目的至今仍未明了。
『天晓得。我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细。』
「我想也是……」
『不如你当面问她比较快……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可是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
『如果罗沙琳的目的是带有恶意的,那你怎么办?』
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不记得自己有跟她结怨。」
『我也没有证据,纯属猜测而已。不过疏于防范的话肯定没好事,我们的『血统』向来不都是如此吗?』
「可悲的是我完全没办法否定你的说法……」
我露出苦笑的同时,楼下传来了门铃的叮咚声。
过了一会儿,海丽莎踩着啪哒啪哒的脚步声来到我的房间。
「烈火大人,有来客。」
「找我的?」
「对。」
是谁?
无论如何,有客人拜访也没办法。只好先挂电话了。
「抱歉临时有事。总之明天见面之后连我的情况也一并商量如何?」
『知道了。啊啊,对了,那明天我们约傍晚车站前可以吗?』
「就这么说定了。」
『那明天傍晚五点碰面。』
「噢。」
我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桌上。
「咱请客人在客厅稍候。」
「好。」
回答海丽莎后,我来到一楼。
不假思索地打开客厅的房门后——我愣住了。
「唔。让淑女等待可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行为。」
「罗沙琳……」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正是刚才我和响所热烈讨论的少女。
做哥德罗莉风打扮的罗沙琳面露微笑站起身,缓缓地朝我靠近。
「唔。这里就是波乱的家吗?挺别致的屋子不是。」
「啊啊……」
「不过你那一头乱发可就让人看不下去了。服装仪容要用心整理。」
「啊啊……」
「不坐吗?」
那双仰望着我的红色眼眸发出了诡异的光芒……的样子。
响才叮咛过我要小心防范,马上就忘了。我实在是太过松懈。
「那我去搬椅子过来。」
「为何?坐在那把沙发上不就得了。」
因为还不清楚罗沙琳有什么目的,我听从了她的意见。
「喂喂……为什么要坐这么近?」
「沙发太小了,咱家也没有办法。」
那怎么可能。我和身材跟罗沙琳差不多的海丽莎一起坐时,明明还是能腾出一些空间来。
「嘻嘻,不用那么紧张。」
罗沙琳边紧黏着我,一遍轻笑。
即使她教我不用紧张,但我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和响交谈的内容。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这里……」
「嗯……?啊啊,是皋月告诉咱家的。」
罗沙琳态度不甚自然地解释原因。
……一旦开始怀疑起来,就觉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可疑,不过目前为止都只能算是臆测。
「所以呢,今天找我有事吗?」
我用有些僵硬的声音询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谈论明天带咱家去参观市区的事了。」
就某层面的意思而言,她的回答不出我所料。
「我应该已经回绝过你了。」
「唔。你确实是拒绝了没错,不过咱家这人不容易死心……所以今天才又特地跑来拜托。如何,难道你到现在还是不肯答应咱家那微不足道的小小请求吗?」
罗沙琳在沙发上挺起身子,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虽然那模样看起来就像任性的公主在卖弄可爱的模样向人撒娇般——但另一方面,那个感觉也就好像她相信「在这个当下」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婉拒她的要求了。
她跟海丽莎毫无交集,按理说她应该不知道我和海丽莎去逛街购物的约定『已经泡汤』了。那么,她现在这个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警戒心渐渐增强。
「抱歉……」
我从干渴的喉咙挤出声音。
「我明天跟人约好要碰面了。」
「………………啥!?」
顿了长长的一拍之后,罗沙琳发出夹杂了惊愕与迷惘的声音。
「和人碰面……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跟你有约吗!?」
「对、对,就是这样。」
「你到底跟多少人约好要出门碰面!」
罗沙琳一如在说「你给我适可而止」般怒吼道。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状况的话,或许我早已跟她下跪赔不是,不过现在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度过这个难关的问题。
……这次跟谁约好要碰面?又是女的吗?
果然,罗沙琳企图打听跟我见面的对象的身份。
她又打算用什么方法『让对方忘记』约定吗?
「——」
我忽然想到。
假如有人跟我提起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的约定,我会怎么反应?
一般而言都会追问那个约定的详细内容吧?
然而,皋月、依莉丝、海丽莎的反应却都只有「我们有做这种约定吗?」一句话,对于在何时何地、又是在什么样的经纬之下和我订下约定的详细过程非但一点兴趣也没有,还迅速地结束话题。
还有皋月和依莉丝那刻意在回避我的态度。
莫非罗沙琳所怀有的『力量』——不是『使人失去记忆的力量』,而是『操作他人的力量』吗?
若是这样的话,就算我现在跟她装蒜,到时万一『我受到她的操纵』,岂不是会把响的事全部抖了出来……
「怎么了波乱,不想告诉咱家吗?」
「……说了你又想做什么?又打算『操纵』吗?」
「——」
罗沙琳的表情变了。
我刚那句话绝对让她提起了戒心……不过,我也只能选择在此刻跟她对抗,以免危险殃及到响?
「你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起身离开沙发,一边慢慢后退一边询问。
如果海丽莎真成了被她操纵的魁儡,带她逃走这个选项便不能考虑。
我必须逼罗沙琳招认她的目的,使她解除操纵皋月她们的力量。
重点是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具体危害的行为。
说不定她的目的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个人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
「……为什么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她失望地如此说道的同时,身上气氛出现了转变。
从原先年幼少女的气息变成了凶恶的怪物。
「——嘎!」
一时之间,我不懂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等我回神时,罗沙琳的手已经掐住我的脖子,勒紧我的呼吸道,把我按压在木质地板上。
「罗、罗沙琳……?」
「可以的话本来咱家也不想对你使用这个力量……」
骑在我身上的罗沙琳菇地把脸贴近。
「呜……!」
动、动不了!
明明对方是体格比我娇弱的女孩子,可是即便我试图把她推开,身体照样文风不动。那惊人的臂力跟小女孩的体格一点也不搭配。
她的目光深入了我的眼眸。
那双红色的眼珠变得更红更亮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无法从那红色的光芒移阅……!
「仔细看着咱家的眼睛吧。」
只见罗沙琳的脸慢慢向我靠近……
我的视线被染成了红色的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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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1-8 18:5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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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色眼眸与银色刀刃
第二章 红色眼眸与银色刀刃
礼拜日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
「好像来得有点太早了。」
我抬头看着车站的时钟自言自语道。
我在车站前面等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可是对方至今仍未现身。因为这里不是什么大型车站,即便时值假日人潮同样十分稀疏,按理说我应该不可能没看到她才对……啊,来了。
「唔。算你有心,还知道要提早到场。」
我等待的对象——身穿白色连身洋装的罗沙琳一边语带傲慢地表示,一边露出微笑。
「我说啊,是我要带你去参观市区的耶。」
「呵呵。咱家明白。」
语毕,她态度自然地搂住了我的手臂。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波乱。」
「好啦。」
「烈火先生,这是你人生第一次的约会耶。」
谁跟你约会了。我又不是萝莉控。
我默默地向一如既往在我四周游荡的阿鲁吐槽。
「那你有特别想去逛逛的地方吗?」
「交给波乱你决定吧。」
「你这样说我反而头痛耶……我介绍你图书馆和医院这一类的设施在哪好了?」
「无聊。」
只用一句话就打我退票。
「还是介绍你好玩的地方?……嗯~还是你要搭电车移动?」
「咱家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
「不然你想去哪啊?」
「咱家也不知道。所以才要你介绍不是吗?」
「……那你要随便到处晃晃吗?途中有看到喜欢的地方再进去瞧瞧这样。」
「就这么办。」
虽然一整个就是没有规划,不过罗沙琳没有意见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离开车站前的广场,而行。
我们镇上只有一条很大的国道经过,车站前和国道周边一带开了不少商家。话虽如此,镇上也没有逛影院和百货公司这一类的设施,对于玩乐心很强烈的高中生来说应该是很扫兴的地方。
不过今天放假的关系,镇上的气氛是有比平时热闹一些,但我们两个几乎没进去任何一间店逛逛。因为……
「这附近有一间小规模的游乐中心,要去吗?」
「咱家讨厌吵闹的地方。」
「要去书店看省吗?」
「看书不是咱家的兴趣。」爱挑剔的罗沙琳实在很难款待。
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听说东西很好吃的面包店。
「有红豆面包吗?」
罗沙琳拉着我的手臂,在摆满各式各样面包的店内东张西望。
「只要没卖完就一定有吧。」
好歹那也是必卖的基本款。
结果架子上确实也陈列有红豆面包,我们两个都顺利买到了。
此外我们还买了其他三种口味的面包,结帐后走到了面包店的内部。店内设有四组左右的桌椅,提供客人一个享用面包的空间。
我们运气不错,一进去刚好有一对夫妇起身离席,顺利占到了桌位。
「那,我要开动了。」
「唔……开动了。」
罗沙琳用一副不甚习惯的模样双手合十,接着拿起自己的面包。
「嚼嚼。唔,口感跟学校合作社的不一样。」
「是吗,大概是刚出炉的关系吧?」
我边说边咬了一口。感觉这里的面包确实比较蓬松软嫩。
嗯,好吃。不愧是人气长红的店家。
我一转眼就把三个面包吃进了肚子里。
「……」
「~~♪」
坐在对面的罗沙琳还在吃红豆面包。她用樱桃小嘴一口一口慢慢咬,而且细嚼慢咽地细细品尝,所以一个面包可以吃很久。
嗯~偏偏剩下的蛋塔也是罗沙琳买来要吃的。
「你真的很喜欢红豆面包呢。」
为了打发时间,我开始和她闲聊。
「它的甜味跟巧克力还有蛋糕都不一样,咱家很中意。还好咱家还记得很久以前耳闻过的面包名字。」
「很久以前?罗沙琳你以前也来过日本吗?」
因为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我对她这个人自然是几乎一无所知。
「嗯……是啊,曾来过一次。」
罗沙琳如此说道的同时垂下了眼帘。
……她是不是不喜欢人家聊起这个话题啊?
「是哦~对了,你那怪腔怪调的日语是跟谁学来的啊?」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换了个话题。
「哪里奇怪了,你这呆子。」
「因为『咱家』听起来感觉很像老太婆啊?」
「奴!要你管!」
「哈哈哈。」
「姆。有什么好笑的!」
「我只是想起你在自我介绍时,外表跟用字遣词给人感觉落差很大的事啦。」
「……没礼貌的家伙!」
罗沙琳微微鼓起腮帮子,把脸别向一旁。
虽然好像有点惹她不高兴,不过至少她的精神是恢复了。
「是我说得太过分了。好啦,我去帮你倒咖啡。」
这间店只要购买面包就能免费享用红茶和咖啡。不过她似乎讨厌廉价红茶,所以也只剩咖啡一个选择了。
我用纸杯装了两杯咖啡回到我们的座位。
「……好难喝。」
不只是红茶,连咖啡也被她嫌到爆了。
「看来不是用高优质的茶叶或咖啡豆冲泡的饮料都满足不了你的舌头哪~」
「什么?日本的咖啡不见得都是用咖啡豆冲泡出来的?」
「免费的咖啡应该都是即溶咖啡吧。」
「……即溶咖啡?」
「你不会没喝过即溶咖啡吧?」
罗沙琳轻轻点头。
「唉~」
她家应该是超级有钱人吧。如果把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怪腔怪调的语调还有自我中心的个性综合起来看的话——
「——感觉根本就是个公主嘛。」
「……!」
「?怎么了?」
「没、没事!」
罗沙琳匆匆忙忙地吃光了剩下的红豆面包和蛋塔。
「好、好了!快走吧!」
「喂喂喂。」
我也赶忙跟在后面离开。
来到外头,日正当中的阳光在我们的头顶照耀着。
「……」
罗沙琳停在店门口一动也不动。
「……波乱。」
「干嘛突然那么严肃?」
「手、手……」
只见罗沙琳难以启齿似地垂低了脖子。
「可以牵手吗?」
然后以蚊子般的音量说道。
虽然她的面孔被浏海遮住了大半,不过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脸像感到害臊般变得红通通的。
「平时你都想勾就勾,现在有什么好脸红的。」
「少、少啰嗦!这是两码子事!」
对我来说我还觉得勾手臂比较丢脸……不过就算我说了,她八成也不会改善的吧。
真的是很任性的公主。
「好啦。」
我苦笑着抓住罗沙琳微微伸过来的手。
「我们继续在这一带走走逛逛吧。」
「唔、唔。」
我俩在风和日丽的天气下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因为罗沙琳没兴趣的缘故,后来我们几乎没再逛任何商店。
休息的时候也是两个人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等到脚不会酸了以后,又离座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勒。
「我们根本就是在散步而已嘛。」
「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像这种度过假日的方式一般都会觉得无聊,不过罗沙琳全程都面带笑容,看似乐在其中。而且一直牵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只要她高兴,我是觉得无所谓啦。
虽然我就住在这个小镇,可是仍有许多我从来不知道的地方,以及新奇的发现。
即便如此,太阳快下山之后我也不晓得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于是又回到了车站前面。
「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不要。」
这个任性公主又来了……
「可是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用走的去了。」
「那就来咱家的住处吧。」
「咦?那样不妥啦。」
突然被找去家里坐坐,我不禁狼狈了起来。
「都快到晚餐时间了,我突然登门拜访会给你爸妈添麻烦吧。」
我随便找了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不过罗沙琳猛地把身子靠了过来,由下往上望着我。
「不需要这么客气。」
「可是……」
「你不是答应过今天一整天都要陪咱家的吗?」
罗沙琳边说边踮起脚尖,脸越靠越近。
她的红色眼珠在我的面前发光。
「……啊啊,是这样没错。」
的确,今天一整天我都必须陪着罗沙琳才行。
……
…………
…………?
「奇怪……?」
「怎么了?」
「……没事。」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让我耿耿于怀,可是一看到罗沙琳的眼睛,就慢慢觉得不重要了。感觉好像有一部分的大脑被涂抹了一层鲜艳的红色一样。
「那我就去打扰一下好了。」
「就这么办。」
就在我准备跟着罗沙琳移动的时候……
「嗯。你不是烈火吗?」
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我。
我转头一瞧,一个面熟的女性看着我走上前来。
「莉亚。」
「会在『望屋』以外的地方碰面,还真是难得。」
身穿风格豪迈的衬衫的女性——莉亚在我面前站定。
「真的很难得。莉亚你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刚在陪都美贵练习,现在要回家了。顺便散步一下帮助消化。」
「你又去帮忙处理暗黑物质了吗……」
我想起班上那个食堂看板少女的脸,边冒冷汗苦笑。她所制作的料理对于嗜吃怪味道食物的莉亚来说不仅美味而且富有高效率的能量,不过那口味可是会要了一般人的性命。
莉亚倏地把视线移到和我手牵手的罗沙琳身上,面露惊愕的表情。
「她是谁,烈火的朋友吗?」
「嗯嗯。她叫罗沙琳。前阵子刚转学过来。」
我简短地为她介绍了身旁的少女。
「又来了个女人吗……」
罗沙琳不知何故半眯着眼睛瞪视莉亚。
「波乱,咱们走。」
「咦?你在生什么气?」
「咱家没生气。」
「哪是,你分明在生气。」
「够了!说好今天你要陪咱家一整天的!既然如此你就不许在这种地方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
「我只是跟她打招呼而已啊?」
我实在不懂她干嘛那么生气。
「烈火。你今天『一直』都跟那女生在一起吗?」
「是啊。」
听我这么回答——
「虽然你跟不一样的女生厮混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你不是跟海丽莎约好今天要出门购物吗?」
莉亚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说了我从来没有印象的事。
「咦?有这回事?」
「还问我有没这回事……之前跟海丽莎在商店街碰面的时候,她还说得很开心呢。」
海丽莎这么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跟她有约好去逛街?
这时——我的视线忽然闪过一道红光。
「……我真的没有印象耶。没事的话我要去罗沙琳家了。」
我急忙结束对话,打算离开现场。
因为我必须这么做。
「——烈火。先别走。」
莉亚伸手打算抓住我的肩膀——可是遭到了罗沙琳的制止。
臭女人,不许你跟波乱胡说八道。
罗沙琳的眼眸绽放出妖异的光芒。
莉亚瞬间停止动作。
「!把烈火还来!」
不过她放声大叫后,横向挥臂用拳头的手背攻击罗沙琳。
「啧!」
罗沙琳发挥从她那年幼的外表无法想像的速度闪过了莉亚的攻击。
两人在眨眼间互换了位置,莉亚把我护在身后跟罗沙琳展开对峙。
「莉亚……」
至今仍感到晕眩的我用尖锐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烈火,打起精神保持意识。你受到操纵了。」
「被操纵……咦?」
听到莉亚语出惊人的表示,我不禁做出迷迷糊糊的反应。
一般如果听到有人告诉自己「你被操纵了」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不过一考虑到我那容易吸引异常现象的『血统』,这可就没什么好笑的了。
「你可能是被『魅惑』了。某个古老部族有种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能够利用视线操纵他人。虽然这力量很棘手,没办法靠解咒解除,但能凭自己的精神力打破。」
「……呜。」
听完关于『魅惑』这个不可思议的力量的说明,我突然开始头晕目眩。
经莉亚这么一说,为什么我今天三不五时就会浮现「我必须这么做」的念头?我本来就是那种巴不得想去刚认识不久的女生家里作客的人吗——不,没错。我就是那种人,又来了。有另一股反方向的力改变了我的思考。经过莉亚的提醒我才注意到这个不自然的现象。
「哼。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识破『魅惑』……而且还知道咱家的秘密。」
「因为你一定料不到我活了多久。」
罗沙琳和莉亚你瞪我我瞪你,而我则努力对抗着施放在我身上的『魅惑』之力。
在莉亚的提点下,虽然我明白自己陷入『被操纵』的状态……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被「今天必须陪罗沙琳一起度过」的念头给控制。
自己的思考不由自主地受到控制——这就是『魅惑』的力量吗?
而且被操纵的思考为了让自己合理化,还会擅自还改记忆的样子。莉亚说我跟海丽莎约好今天要去逛街购物,可是我仍然想不起来「自己跟海丽莎做过约定」这件事。不对,是我没办法教自己试着去想起。
感觉就好像的脑袋试着把跟命令抵触的事情和强调给强制排除出去一样。
……慢着。等一下。
如果莉亚说的是真的,那我就是受到『魅惑』的影响而忘了跟海丽莎的约定。
那海丽莎她的反应又该怎么解释?
今早出门时她还在玄关跟我挥手道别。如果我们真的有约好逛街购物的话,为什么她没跟我提起半个字?
……难道说她也对海丽莎做了什么好事?
「咕呜啊啊啊!」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裂开了。
侵蚀了我的视野的红色迷雾散开,眼前总算恢复清晰。
「罗沙琳。你对海丽莎做了什么?」
「……哼。『魅惑』被破解了吗?」
「回答我的问题!不只是海丽莎。你也对皋月和依莉丝动了什么手脚吧!」
「会问这问题,你也太没有慧根了吧。不就是跟你一样的事吗?」
所以说她们也受到罗沙琳的操纵了吗……
「……你不惜做得这么绝,也要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模糊的记忆慢慢变得鲜明,昨天跟响交谈过的内容也想了起来。
——『那明天傍晚五点碰面。』
我看了车站的时钟,再过不久,时针就要停在『5』的上头。
「烈、烈火!发生了什么骚动?」
这时,准时从车站里头现身的响,带着素昧平生的少女朝我们的方向赶来。
「骚动……?」
如果不是听响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们成了注目的焦点。镇上的车站虽然规模不大,不过在这种地方突然发生争论,也难怪会引人侧目。
而且车站前这种地方通常都设置有派出所。
「嘿!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所以理所当然地,有两个员警朝我们这里跑来。
「你没事吧?过来这里。」
其中一名员警把手搭在罗沙琳的肩上,准备轻轻地把她拉过去。从外在年龄判断,警察会想优先保护她也是十分正常的——然而……
「不许乱碰咱家,你这杂鱼!」
「——」
四周的空间仿佛以罗沙琳为中心刮起了一阵无形的狂风,我不禁伸出双臂挡在面前。
那就是所谓的威压感吗?不同于针对特定某人的杀气,是一种光是站在那儿就能震慑他人的空气、气氛、存在感……一个身高只到我胸膛的娇小少女所散发出的,就是这一类的无形气息。
「——哼。姑且不提那个叫莉亚的女人和波乱,还有其他人撑下来了吗?」
我、莉亚、响,除了我们三人以外,其余在站前广场和外环的人全都昏倒在地。附近虽有等着载客的计程车,所幸路上没有行驶中的车辆。不然现在肯定早已造成车祸了。
「呜……喂,契尔西!你振作一点。」
响抱起倒在一旁的少女——正是她在电话里跟我提过的那个少女检查她是否清醒。
「抱歉。本来是要商量你被卷入的『故事』的,没想到反而害你被我这边的『故事』给牵连到了。」
「看来是这样没错……所以呢,假如那个金发的是『敌人』,那这次的『女主角』在哪?」
「……」
对耶……『女主角』是谁来着?
我是在昨天通过电话后才注意到身边所发生的异变是『故事』的〈前兆〉,后来马上就被罗沙琳施以『魅惑』之术,直到现在都无暇跟阿鲁确认这次的『女主角』是谁。
昨天的时候情况尚未明了,不过现在的罗沙琳明显对我带有恶意。套用漫画或轻小说的设定的话,她就是所谓的『敌角』。
那『女主角』呢……?
我把视线投向阿鲁。
「啊啊,你现在被卷入的是『罗沙琳小姐的故事』。」
未来人一如既往,用事不关己的语气回答。
喂喂喂……有没搞错啊。
换句话说,我这次必须拯救同时身兼『女主角』和『敌人』两个身份的她吗?
从过往的经验推敲的话,结论是这样没错。
「……罗沙琳,请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
『故事』的『女主角』——『敌人』——把眼睛眯成了细缝,撇起嘴角。
「咱家的目的吗?很简单……就是向一百年前把咱家封印在海底的可恨『波乱』报仇。」
夹带着深仇大恨的字句震撼了我的脑髓。
「一百年前?你的年纪又不像有一百岁,是说活那么久也早该死了吧?」
「因为咱家是吸血鬼。」
罗沙琳大方坦承自己的真面目。
「……吸血鬼不是很怕阳光吗?」
响静静地摇头否定了我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虽然传闻吸血鬼的弱点多如繁星,可是不见得所有吸血鬼弱点都一样。愈是高阶的吸血鬼弱点就愈少的样子……」
「不错。阳光、流水、十字架、大蒜都对咱家无效。」
罗沙琳笑说。
她微笑的瞬间露出了先前并不存在的尖锐犬齿。这表示她把过去刻意隐藏的真面目完全露出来了吗?
「波乱,咱家要吸你的血把你变成吸血鬼。」
罗沙琳突然收起笑容,冷冷地瞪视着我。
「咱家要剥夺你的一切,让你连人类也当不成。咱家会永远、永远好好疼爱深陷绝望的你的。」
我的背部猛地打了好几个寒颤。她的口气是认真的。
「那你特地转来我们学校接近我也是因为……」
「当然是为了找出你最宝贝的事物。」
「……!」
所以她才会对皋月她们……!
愤怒与懊悔的情绪使我自然而然地咬牙切齿。
罗沙琳无疑是我的『敌人』。不过她同时也是『女主角』,她的目的在于夺走我的一切,最后使我变成吸血鬼。
我打死才不要变成什么吸血鬼。
虽然愤怒和抗拒支配着我的内心,不过脑子里同时也浮现了困惑。
会受『波乱血统』吸引的『故事』都有一个特质,如果我袖手旁观的话,最后都会迎接Bad Ending?
罗沙琳的目的是「把我变成吸血鬼以示复仇」……原来如此,这样的『故事』确实只有我能解决。
不过,假设她对我的复仇行动宣告失败,『罗沙琳的故事』真的就会迈向Bad Ending吗?不如这么说吧……无论复仇最后宣告失败还是成功,人都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虽说她是吸血鬼就是了……
『罗沙琳的故事』的因缘我尚未完全把握。说不定她的故事隐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一种若不设法达成,甚至对活着本身都会感到绝望的〈缘由〉。
话虽如此,如果在真相大白前我这个代理主角就被干掉的话,那就没戏唱了。设法度过眼前的难关,帮皋月等人恢复原状,查出她隐藏在『故事』背后的真相才是当务之急……!
「我不会眼睁睁地看你把烈火变成吸血鬼的。」
空气中的水分呼应莉亚的声音逐渐在她的四周凝结成水的团块。那是她擅长的水魔法。
「哼。杂鱼一只。」
罗沙琳见状也进入备战态势。
「「……!」」
我和响做好应战准备,气氛一触即发。
「粉碎吧!」
莉亚一声令下,垒球般大小的水弹飞射而出。
罗沙琳压低身子闪躲——不过,从她头上飞过的水弹忽然破裂,弄湿了她的连身洋装和金发。
「……刚才不是说过咱家不怕水了吗?」
全身被溅得湿答答的罗沙琳貌似不快地整张脸扭曲成一团。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莉亚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为了这种无聊理由弄脏咱家的衣服,真教人火大……!」
这回换罗沙琳瞬间贴近莉亚。
咚碰!
吸血鬼打出的拳头被莉亚的掌心接住,发出了惊人的声音。
「噢,选择接招吗?」
罗沙琳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接着挥出两拳、三拳。
莉亚滴水不漏地防御了所有攻击,不过我光是要用动态视力追上她们的行动就很吃力。是说那声音也太奇怪了吧!搞得像是在用铁锤敲击铁板一样!
「可恶!」
这场战斗根本就是异次元等级,就算我想助阵也无从下手。响也是苦寻不着动手时机。
咚随着更加剧烈的撞击声音,罗沙琳维持双手交叉的姿势「沙沙沙沙沙」地一路往后倒退。
「个子再小,吸血鬼就是吸血鬼。」
施展了前踢的莉亚一边把脚缩回来一边说道。
「擦伤罢了。」
我赶上前,莉亚一如表示不需惊慌般抹抹脸颊表示。
她过去曾是人们口中的『最强巨兽』,不过那个力量如今几乎已荡然无存。虽然食用都美贵所制作的黑暗物质能短时间恢复力量,不过跟全盛期相比仍有云泥之差。现在的她力量甚至还略逊身为吸血鬼的罗沙琳一筹吗……!
「唔。滋味还挺不错的_。」
罗沙琳伸出舌头舔拭沾黏在自己手上的鲜血后说出了感想。
「这个味道……瞧你长得这么标致,还是处子吗?」
「毕竟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关在一个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的空间哪。」
「……响。处子是什么。」
「笨蛋!这、这问题别问我!想知道自己去查!」
响明明知道答案却不肯告诉我。
「不过,当初帮忙解开那个封印的人就是烈火。」
莉亚面露看似引以为傲的笑容后,瞥了我一眼。
「如果要抛弃处子之身的话,希望那个对象也是烈火。」
「「!?」」
「……」
我不懂罗沙琳和响干嘛露出备受冲击的表情而且还面红耳赤,到头来处子究竟是什么?是某种我能终结的东西吗?
「莉亚小姐好开放喔~如果她的行动能再积极点就更好了。」阿鲁似乎也听得懂莉亚在说什么的样子,我有种只有自己被排挤的感觉。
两人的战斗一度被我听得一头雾水的谜之对话给中断了。
「够了!多说无益!快点分出胜负吧!」
不过罗沙琳一声大吼,使空气发出了鸣动。
「……早知会有一场硬仗的话,就该多吃点都美贵的料理的。」
莉亚喃喃说道,放低身体重心。
「呜……!」
我也握住拳头,响站稳脚步保护契尔西。
然而……
罗沙琳的身体忽然爆炸——化成了一片红色的烟雾。
「什么!」
「吸血鬼的特殊能力吗……!」
虽然我可以听到响那带有焦虑的声音,不过完全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呜!」
然后我听有人发出模糊的哀号,以及倒地的声音。
红色的烟雾一如具有自我意识般开始往同一点集中。
等到雾散了,罗沙琳重新现身之时——莉亚已经趴倒在她的脚边。
「莉亚!咕,可恶的家伙!」
「不准动。」
罗沙琳朝著作势冲出去的我笔直伸出手掌心——只见她的一只手变成了两头红黑色的狼。
她的手是会七十二变吗?混帐东西!
等我学到这也是吸血鬼的能力之一的教训时,已经跟响一起被狼制伏在地上了。
「真是一群麻烦的杂鱼。」
「可……恶!」
虽说莉亚力量已大不如前,但凭着血肉之躯依然还可以跟她战得难分难舍,且拥有许多特殊能力。
这就是吸血鬼的实力吗?
「好吧,首先从棘手的家伙……」
罗沙琳用另一手抓住趴倒在地上的莉亚的头发,使她抬起面孔后,红色的眼眸发出了亮光。
『魅惑』。
刚才这招对拥有坚强意志的莉亚并不管用……可是现在拿来用在失去意识的她的身上会怎么样?
「你是咱家的同伴。为了咱家你愿意赴汤蹈火。你只会服从咱家的命令……」
「……啊」……啊啊。」
不久,莉亚缓缓站了起来。
「莉亚!」
「……」
莉亚丝毫不理会我的呼唤。看来只服从罗沙琳命令的暗示生效了的样子。看到那个样子,罗沙琳闭着嘴咯咯笑着。
「你这家伙,操纵莉亚想做什么!」
「——咱家不是说过了吗?咱家要夺走你的一切。」
罗沙琳摆出扼杀了表情的面孔睥睨着我。
「这次咱家要加重『魅惑』的力量。即便重要的人都离开你的身边,你也不会发现。然后再由咱家来抚慰一无所有的波乱……等你陷入不可自拔、不能没有咱家的状态的时候,咱家再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你。」
「开什么玩笑!我岂能那么简单就忘记大家的存在!」
「死心吧……你只能认命变成咱家的玩物……波乱。」
罗沙琳的手向我的脸孔伸来。
「我岂能……就此放弃!」
我一边奋力保持意识抵抗『魅惑』,一边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这时——我眼睛的余光瞥见有人从车站屋顶跳了下来。
该人物锁定的目标是朝我弯下身子的罗沙琳的背部。
「——什么!?」
虽然那是来自死角的突袭,不过罗沙琳似乎单凭气息就有所察觉,只见她急忙把狼变回手臂意图回身抵御,但已经太迟了。
沙滋。
锐利的匕首刺进了吸血鬼的左肩。
「咕呜!」
发出呻吟的罗沙琳试图立刻和突袭者保持距离。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看清楚突然现身的援兵长什么模样。
有着一头散乱的银发,身着随风飘扬的脏兮兮大衣外套,面无表情地定睛注视罗沙琳的少女——这就是突袭者的真面目。
「——」
少女的银色长发和地心引力相抗,并且开始蠕动。
只见银色的发丝揉合在一起,变化成无数的银色匕首。
这少女也不是一般人类!?
在一脸错愕的我的面前,少女把无数的刀尖指向罗沙琳,朝她发动突击。
「莉亚!过来保护咱家!」
「知道了。」
莉亚听从罗沙琳的命令,从旁边冲出来击飞银发少女。
「——」
少女以头发做为盾牌——应该是用变成匕首的类似诀窍使其银化——挡下莉亚的攻击后,先行拉开距离。
(插图)
红黑色的狼和烟雾消失,慢慢恢复成罗沙琳的手。
狼消失后,重获自由的我们也站起来重整态势。
形成了奇妙的三方牵制关系。
「银色杀手……你还活着吗?」
「答案是肯定的。」
谜之袭击者——银发杀手和罗沙琳似乎彼此认识。
「你这家伙还是一样冷冰冰。而且也还是一样死缠烂打。」
「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倒你。因此在打倒你之前,我不惜追到天涯海角也是必然之理,吸血鬼。」
「……你这对炼金术师言听计从的臭傀儡。」
罗沙琳忿忿地低声嘟囔后,用手按住流血不止的肩膀。
「呿,银的刃器造成的伤口难以治愈……咱们撤退,莉亚。」
只见罗莎琳咂嘴用力一蹬,往遥远的后方跳去。
「别走!莉亚!」
「……」
莉亚对我的呼唤置若罔闻,随着吸血鬼消失不见了。
只剩我、响、以及被罗沙琳称为银色杀手的谜之少女还留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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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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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五十年前~
间章~五十年前~
这里是海底。
「……嗯。」
有个少女从睡梦中清醒。
「……」
少女微微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查看海底的黑暗——即便是夜视能力出众的吸血鬼,也一样觉得昏黑不清。
少女——吸血鬼罗沙琳·C·巴托里双眼微眯,一动也不动地放空发愣。
仿佛还沉浸在睡梦中般。
被封印在密闭的棺木里面投入海底之后,已经过了多久的光阴?
前两三年少女还会计算日子。
过了十年之后,意识开始变得不清不楚。
「……」
如今则处于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连是生是死也不确定的弥留状态。不,应该还活着吧。无可救药的。
吸血鬼的寿命无比漫长,生命力也优于一般生物。
这代表不是想死就能简单死去的意思。
因此也导致她掉进了停滞与绝望的深渊。
「……」
放弃了前进的精神无意识地试着回顾过往。
自从放弃计算年月之后,昔日的灿烂回忆便不断在她的脑海里缭绕回荡。
那就好似一场梦。
光明璀璨的梦。
在漆黑的海底之中,她唯一能看到的光芒。
在那光芒里,总是有一名少年存在。
「波……乱。」
罗沙琳一如苦苦追寻般呼唤少年的名字。
她透过投射在眼中的幻影体验和那少年所度过的时光。
心生幻觉的少女嘴角微微漾着一抹笑意。然而幻觉总有消失的时候。
美丽的回忆最后总是悲剧收场。
少女的胸口插着一把银制的匕首。
手握匕首的——正是名叫『波乱』的少年。
「……」
半梦半醒的少女发出无声的悲呜。
她貌似痛苦地皱着一张脸,阔别许久地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少女动的是右手。
应少女的意识抽动的右手无意间碰到了纸片。
原来是一张照片。
那是当年她跟名叫『波乱』的少年一起合拍的照片。
破旧照片里的罗沙琳面露着微笑。
就连过去的记忆也为她带来了痛苦。
唯有那张撷取了幸福时光的照片是可以让她感到窝心的存在。
「……」
罗沙琳把照片所给予的温暖当做心灵支柱,闭上眼有沉入梦乡。
深深地深深地。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痛苦的底部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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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1-8 18:5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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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波乱
第三章 波乱
夜晚。波乱家。
回家一瞧,海丽莎不知跑哪去了。而过去大友家拜访后,我才知道皋月好像也突然匆忙出门了。她们两个人应该都是受到罗沙琳的摆布而消失的吧。照这情况看来,依莉丝八成也不见了。
就在我为了这件事感到烦闷的时候,安排契尔西在客房休息的响回到了客厅。
「那个女生还好吧?」
「只是暂时昏倒而已,随后就会恢复意识才是。」
「是吗?」
原本我是要帮忙解决她的『故事』的,没想到反而害她无端受到牵连,感觉实在很过意不去。
此外还多了一名意想不到的客人。
「……」
结果而言,算是我们救命恩人的少女——银色杀手只是枯站在窗边眺望着庭院。
「呃……银色杀手?」
「是。」
听到我叫她名字,她立刻转过头来。
「响也过来了,可以请你跟我们谈谈罗沙琳的事情吗?」
「了解。」
我请响和银色杀手坐在客厅的沙发,自己则从饭厅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们的对面。
「总之先整理一下状况。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银色杀手,可以吗?」我说。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那么我首先想问的是……关于罗沙琳的真面目你知道多少?」
「详细的出生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是活了至少五百年以上的高阶吸血鬼。」
听完银色杀手的回答我心中有些失望。
我本来以为如果知道罗沙琳的过去,应该就能猜出她的〈动机〉,只可惜……
「那至于她的吸血鬼能力呢?」响说。
「依我从战斗经验所得到的知识,可以确定她有远胜人类的体能、持久力和伤势的复原能力、变成蝙蝠和狼以及烟雾的变身能力、『魅惑』、以及透过吸血的途径把人变成吸血鬼进而奴役的能力。」
「依照布莱姆·斯托克的小说,只有纯洁的人被吸血后才会变成吸血鬼,真的有这种限制条件吗?」
「只要是生物应该都没有什么限制。因为我曾经跟被她变成吸血鬼的牛战斗过。」
「……这下可麻烦了。」
响向我使了个眼色。
……啊啊,我知道。这表示皋月她们有可能也会被变成吸血鬼吧。
「下一个问题。」
「请说。」
这回响把矛头指向了银色杀手。
「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
「那个时候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且你有把头发变成匕首攻击罗沙琳的能力。
就某方面而言你的身份更可疑。虽然你看似没有敌意,不过身份不明终究还是会令人感到不安。」
「……」
「……我正在整理可以公开的情报。请稍候片刻。」
语毕,银色杀手停止了一切动作。
她面无表情地停止工作时,看起来真的就跟精巧的人偶一样。美若天仙的外表更加深了这种印象。
「直接了当地说,我是炼金术师在两百年前制造出来的霍蒙库鲁兹。」
劈头就讲了个让人听了一头雾水的专有名词。霍蒙库鲁兹是什么啊……?两百年前?
「关于霍蒙库鲁兹有需要补充说明吗?」
「啊,可以跳过没有关系。反正烈火听了也不会懂。」
「那可真抱歉!」
虽然口头上表示抗议,不过响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也不敢大声。
「那么我摘取重点说明好了。」
「还请手下留情。」
「所谓『烧瓶中的小人(霍蒙库鲁兹)』乃是透过炼金术这门技术所创造出来的人工生命体。」
「……炼金术?」
「那是一种可以做到点石成金,把低阶的物质转化为高阶物质的技术。过去曾实际风行欧洲的一门学问。」
「呃,简言之就是古代的神秘技术吗?」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解释可以接受就算了。」
拜托不要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我。我会受伤。
总而言之,银色杀手和阿鲁一样都是人工生命体就是了?虽然应用的技术并不一样。
「嗯~为什么银色杀手的主人没有把她的胸部调大一点呢?明明大小是可以自由控制的……难道是贫乳爱好者?」
就连品行也相差很多。
是说你自己也是贫乳吧。虽说你胸部的大小跟稚气的外表很合……不过这么一想,依外表年龄来看,银色杀手的胸部应该要稍微再大一点比较恰当?……等一下,我干嘛受她影响胡思乱想啊。
「我继续说明。霍蒙库鲁兹的机体规格完全受到制作者的意图与能力的左右。若硬要举出所有霍蒙库鲁兹的共通点,就是我们都是以达成主人命令为行动目标的道具。」
「……」
道具这个字眼听起来让人有种不捨的感觉。
「银色杀手。你现在也是在遵循主人的命令在行动吗?」
「答案是肯定的。」
「唔……既然完成使命是你的存在意义,那么你之所以从车站随我们回来,不是基于救了我们的义理,而是另有什么意图吗?」
「答案是肯定的。在不违反命令的前提下,为了达成目的我可以进行自我思考。我认为跟着你们行动——尤其是这边这位波乱先生,对我的任务将会大有助益。」
「我、我?」
有助于帮她达成主人的命令?
难道说——
「银色杀手小姐也是烈火先生的『女主角』呢~」
——感应到我的视线,阿鲁一边在半空中摆双脚一边回答。
「我一开始就有猜到她不是我这边就是烈火那边的主角了。不过那时罗沙琳说她也是被『波乱』丢到海里去的,所以烈火中选也很合理。」
响丝毫不引以为奇似地说道。
喂喂喂……银色杀手该不会期待我能拿出跟祖先一样厉害的表现吧?
「所以说,银色杀手你的目的是……」
「主人向我下达的命令是『抹杀吸血鬼罗沙琳·C·巴托里』。」
银色杀手不改其淡淡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
▽
银色杀手的目的是杀死罗沙琳。
理所当然的,如果眼睁睁看她动手我就没办法解救『罗沙琳的故事』,可是阻止她的话又会让『银色杀手的故事』陷入无从解决的僵局。
『女主角』不仅是『敌人』,而且『女主角』还和『女主角』互相敌对吗……
就在我面临前所未有的严酷局面时,客厅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响,在吗?」
「契尔西,你可以起来走动了吗?」
「嗯。」
从门后现身的是跟响一起来找我的少女——契尔四。
「在车站的时候本官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她身材不赖呢,特别是胸部这个地方。」
阿鲁你的着眼点每次都在那个地方哪!
不过从无袖背心露出来的乳沟确实教人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摆……
就在我自顾自地害羞脸红的时候,响向契尔西说明了先前的事发经过。
「是吗?又是一个让人厌恶的麻烦状况呢。」
契尔西叹息后耸耸肩膀。
「抱歉,害你无故遭殃。」
「没什么,干宝藏猎人这一行的早就把飞来横祸当家常便饭了。」
契尔西向道歉的我眨眨眼露出浅浅一笑。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重点是在未来。而且我自己也是处于自顾不暇的状况,必须请那个名叫皋月、能使用高准确度探测魔法的女孩帮忙。」
「我记得你好像是在寻找能实现所有愿望的『恶魔之壶』?」
「没错,是为了治好我弟弟的疾病。」
明明被卷进严重的事态,契尔西却还是愿意以落落大方的态度跟我打交道。
毕竟我们陷入一个不甚明朗的状况,所以她能用乐观的气氛感染大家也是一件好事。
「好吧,总之先救出皋月她们再说。」
我举步往前跨——这就是『解决故事』的第一步。裹足不前是无济于事的。
「等等,烈火。」
「咕耶!」
响把抓住准备动身去解救皋月等人的我的领子。
「我赞成去救人,问题是你知道罗沙琳的藏身之处吗?」
「呜……只能去找感觉吸血鬼会躲的地方?」
「什么叫感觉吸血鬼会躲的地方。」
「呃~好比洞窟或教会之类的?」
「唉……烈火,你这人有时会不经大脑思考就采取行动哪。」
响一如傻眼似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不经大脑思考啊。罗沙琳的目标是我,甚至还特地转学到我们高中来,我想她的根据地应该不会在太远的地方吧。」
「好吧,你似乎也不是全然没有思考,不过你忘了现场有更可靠的帮手吗?」
如此说道后,响望向银色杀手。
「我可以凭气息找出吸血鬼的藏身之处。」
「真的吗!?」我惊讶地大叫。
「答案是肯定的。不过也只限定罗沙琳这个吸血鬼就是了。」
「这样就够了!」
「毕竟她长年都在追踪罗沙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查出她的藏身之处。」
相对于喜上眉梢的我,响则是傻眼似地唉声叹气。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在于要怎么救人了。」契尔西说道。
「银色杀手的攻击有对罗沙琳造成效果对吧?」
「那个吸血鬼不怕太阳、流水、十字架和大蒜,唯一的弱点是银。」
说完,银色杀手举起其中一只手——秀了一招把手指头变成刀子的把戏给我们看。
「只要用银攻击吸血鬼,不只是对肉体,还能直接对命的根源……生命力造成伤害。我的身体是用以『贤者之石』为核心的流体性质的银所构成,可以自由改变形体。我的个体名『吸血鬼杀手』也是源自于此。」
所以说她全身上下都能克制吸血鬼吗?
银色杀手的主人还真的是彻彻底底「只以打倒罗沙琳为目标」把她制造出来的哪……
她只为了这个目的而诞生,只为了这个目的而战斗,只为了这个目的而打倒罗沙琳——她真的能因此得到幸福吗?
「如果银可以发挥武器的效果,我们最好也随身携带当做护身道具。」
响说道。
「那么就用我身体的一部分来帮你们制作器具吧。」
「感激不尽。我要匕首。契尔西呢?」
「我也要匕首就好。虽然跟露宿野外时拿来剖鱼用的刀子应该是不一样的东西吧。」
「是吗?那烈火呢?」
「我不掼长使用武器耶……不如做个可以辅助大家的器具好了。」
于是,我们开始着手进行救回皋月等人的计划。
▽
在银色杀手的带路之下,我们所抵达的吸血鬼根据地,是一个我很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的地方。
记得这个山丘上原本有一间在入学典礼那天,皋月约我见面的废弃工厂才是,然而……
「这幢洋房是打哪儿来的啊……?」
「烈火你不是在地人吗?你也不知道?」
我哪知道。
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还有一座废弃工厂闲置在这里。虽然那一场骚动使工厂被毁得体无完肤,可是至少那时还没盖有这么一幢房间看似多到数不清的巨大洋房。
「会不会是那个吸血鬼搞的鬼?」
契尔西一边仰望三层楼建筑的洋房,一边喷喷称奇。
……建筑物本身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至于怎么盖出来的也无关紧要。」
「……说得也是。先不管那个了。横竖重点也不在那。」
我和响互相点点头,切换心境。
「银色杀手。罗沙琳就在这屋子里头对吧?」
「答案是肯定的。」
「那我们上吧……」
我们打开洋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头光线昏暗,明明入夜了,可是室内的光源却只有挂在走廊墙上的蜡烛。
「也未免太有气氛了……」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
我们四人尽其所能地靠在一起往内部移动。
通过和入口连接在一起的短廊后,尽头有一扇门,门后就是玄关大厅。
玄关大厅左右各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可见一扇又一扇的房门。
正面则有一座可容许十个人同时上下的宽敞楼梯,直接通往二楼。
「要走哪条路?」响问。
「我建议往上走。」
「理由呢?」
「因为那个吸血鬼喜欢高的地方。」
这么说来,在学校吃午餐的时候,她总是选择到校舍屋顶上吃……
——由于银色杀手是我们四个里面最了解罗沙琳的,所以大家就听从了她的意见。
——我们笔直地往楼梯走。可是——
「小心头上!」
——响一开口警告,随即有个直接从二楼跳下来展开攻攻击的伏兵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看清楚那个伏兵的长相后,我睁大了眼睛。
「……依莉丝!」
「……」
挡在我们面前的依莉丝一语不发。看来她跟莉亚一样都中了『魅惑』的暗示。
莉亚也现身在楼梯的转角平台。
「莉亚!」
「我要阻止你们。」
莉亚无视我的声音,瞪着我们走下楼梯。她的眼神散发出强烈的敌意,不过……
「为什么她们两个都要换上女仆服啊!?」
(插图)
「女仆服是那个吸血鬼的癖好。」
癖好吗?虽说以下人的立场而言,穿女仆服没有什么不对,不过看在日本人的眼中只觉得像是在玩Cosplay。
「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撇开眼前画面上的呈现不提,眼下我们碰上了十分险恶的状况。两人镇守在楼梯前面,摆明不让我们通过。虽然我不想伤害她们,不过除非把她们击败,否则是没办法上楼了。
「呀!」
利用惊异的体能跳到半空中的依莉丝施展了飞踢,一脚粉碎一楼的地板。我虽然千钧一发闪过了踢击,不过还是被飞来的木屑刺伤了脸颊。
「就算地板是木头制的,底下还是地面啊!怎么会夸张成这样啊!?」
同样有惊无险地避开攻击的响,以听似怨天尤人的口吻向我怒吼。
「就算跟我抱怨也没用吧!」
斐瑞利塔星人天生体能卓越又不是我的问题!
「请问波乱先生,我该怎么做。如果不计手段的话,我应该可以让她们两人失去力量。」
银色杀手赶到我的身旁悄悄说道。
她的提议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按理说她为了达成解决罗沙琳这个最终目的,应该会不由分说排除眼前的所有障碍才是。
「论身体构造,我不会输给吸血鬼,可是这两百年来我从来没打败过她。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过去曾成功封印吸血鬼的『波乱』。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和你的战友关系。」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尽管理由可以接受,不过施加在我肩上的压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麻烦你尽量不要让她们受到伤害。除非关系到你自身安全,那就没办法了。」
「了解。」
银色杀手点点头,把银发变成类似牛仔套在马脖子上的绳环的形状。看来她似乎打算生擒她们两人。
依莉丝虽然不是战斗专家,不过她的身手就跟猫一样敏捷。即便是银色杀手也没办法轻易抓到她吧。
「烈火!快闪!」
「嗯?呜哇!」
听到响的警告后,我不假思索身子一侧,只见有某个东西以恐怖的速度从我眼前经过。
刚刚那个是水弹?莉亚的水魔法吗!
「契尔西,你本来也是魔法师吧!难道连个防御魔法也不会用吗?」
「抱歉,反正我就是半吊子啦!」
响和契尔西在远处一边闪避水弹一边争吵。
「……」
莉亚守在楼梯前扮演后卫的角色。她主要的攻击目标是企图逮住依莉丝的银色杀手,同时一边防范响和契尔西。对于战力最低的我则是随意敷衍。话虽如此,她守在开阔没有视线死角的楼梯,我也没办法偷偷接近进行偷袭。
可恶!快想想有没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
把问题重新整理一遍。
眼下我们所面临的最大难关是依莉丝和莉亚。她们受到罗沙琳的『魅惑』的操纵。要如何解决?
莉亚说过,『魅惑』可以靠当事人的意志力打破。
实际上我也成功打破了。
记得那时候……我想到除了我以外,海丽莎她们可能也被动了什么手脚,一时情绪激昂,『魅惑』也随之解除。
关键在于强烈的感情吗?
正当我在思考动摇依莉丝和莉亚的感情的方法时——忽然有一股力量从我没意料到的方向把我拉倒在地上。
「咕噜噜噜噜噜!」
狼!?
而且还有两头。
它们之前一直躲在蜡烛台的阴影底下吗!?
红黑色的狼咬着我衣服的袖子和下摆,以惊人的速度把我往楼梯的方向拉。莉亚放两只狼通过楼梯,我被拖行到了楼上。因为我在脚和腰都使不上力的状态下被拖行,所以就算我想逃,也会连站都站不稳。
「烈火!」
响她们大喊我的名字,不过受阻于依莉丝和莉亚无法越雷池一步。
「痛!痛!等一下!真的会痛!」
楼梯阶的角从不是闹着玩的角度和我的后脑勺相撞了啦!
铿!
啊,不妙……
▽
等我醒来时,人已躺在床上。
「呜……都肿起来了。」
我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瞬间感到一阵刺痛。
刚才应该是撞到头昏倒了……不过感觉上时间并没有经过太久。
「这里是哪里?」
按理说应该是洋房里的某个房间。
「咕噜噜噜啦啦。」
「呜哇!」
吓,吓死我了~
守在疑似出入口的房门前的狼发出嘶吼。
大概是在监视我以免我逃走吧。
「……」
我战战兢兢地试着把脚放到床下,狼还是坚守在门口前面。
虽然还有另一扇门,不过那扇门通往房间的内部。有狼看守的地方才是出入口的样子。
……该怎么办?
我从夹克外面检查内层的口袋。
很好,没有坏掉,被拖着走的时候原本我还担心会撞破,不过因为我当时是正面朝上的缘故,所以东西完好如初。
使用它的话应该可以造成目眩的效果。要趁机逃出房间应该绰绰有余,问题是逃出后我能回到响她们的身边吗……?
不,罗沙琳至少可以招唤出两头狼。就在解决门口这一头,也难保不会被另一头逮个正着脱逃失败。
再者,罗沙琳本人现在又在哪里?
我至少要掌握她的动向,否则难以大胆行动。
要继续静观其变吗……
这时,我发现窗边柜子上摆了一副相框。
我起身离床往柜子靠近。狼没有冲过来。它应该只是负责监视,不让我离开房间而已。
我移动到柜子前,拿起相框一瞧。
里头放了一张老旧的照片。颜色呈现复古的咖啡色,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似的。而且正中间还破了一个大洞。也因此无法认清照片中央的少年(?)的长相。
不过一旁的少女则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那是身穿连身洋装的罗沙琳。
「她脸上挂着微笑……」
那是我在学校和今天中午曾看过好几次,又害羞又开心般的微笑。
宛如平凡少女般的笑容。
「这是在日本拍的吧?」背景招牌上的文字是日语,应该不会有错。
「照相的技术传来日本是什么时候的事?」
像这种问题请教皋月是最快的……不过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人在这屋子里的什么地方。
「皋月……」
「……」
「呜哇!」
等我回过神时,身穿女仆服的皋月就站在我的旁边。
「呃……」
与其说是女仆,不如说皋月竟然会做角色扮演,这实在太罕见了……该怎么说,真是用笔墨都难以形容。
不对!问题不在那!现在不是管女仆皋月的感想的时候了!
「跟平常的形象象落差真大,感觉挺萌的不是吗?」
你没听到我说别管什么感想了吗?
「……」
突然现身的皋月视我如空气,直接往房间内部走去。她的手上不知何故挂着一条毛巾。
「喂、喂,皋月。」
我下意识想要去追她。
这时,房间内部的门发出「喀恰」的声响,一丝不挂的罗沙琳从中现身。
「奴呀!」
「怎么?醒来了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
急忙侧身面向一旁的我依样画葫芦地询问。
「咱家不过只是去冲了个澡。」
经她这么一说,她放下来的金发确实是湿的没错……为什么那一眨眼的画面我可以记得这么清楚啊!
「人家她是小孩子,拜托我自重点别动歪念好吗!」
「谁是小孩子啊!」
我屁股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踢飞到床上,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除了小时候的皋月以外,我第一次看到其他女生的裸体!
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就算年龄超过五百岁,可是外表一样是小孩子,我一边像在念咒一样覆诵着,一边等皋月帮忙罗沙琳擦干身子替她换好衣服。
言归正传。
「呼……」
换穿上带有斗篷、一整个就是吸血鬼风格的衣服后,罗沙琳坐在安乐椅上。皋月默默地站在旁边。守在入口的狼回到主人身边,瞬间变成她的前半段手臂。
大概是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吧,罗沙琳目不转睛地一直瞪我。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抱歉。」
「哼!」
见我道歉,罗沙琳发出了讪笑。
「你还真气定神闲啊。明明被迫和同伴分开,已经成为咱家的俘虏了。」
「……响她们状况如何?」
天知道。
罗沙琳故意卖关子。似乎是想观察我的反应藉此引以为乐的样子。
虽然有银色杀手在场,响也不是那种不知拿捏进退时机的人……不过眼下的状况我也只能祈祷她们平安无事。
担心归担心,现在还是选择相信她们的力量吧。
我得专注在我能做的事情上。
「罗沙琳,我有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跟我的祖先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原本嘻皮笑脸的她瞬间面无表情。
「你以为咱家会愉快地告诉你那些?」
「虽说是祖先,毕竟已经是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人了,却害我平白受到无妄之灾。会想知道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人之常情吧?」
我和罗沙琳僵持了好一会儿。
虽然现在刺激罗沙琳可能会有危险,可是目前这个状况是了解她的『故事』——了解她的过去、她曾和我的祖先有过什么过节的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
「之前不是说过了。在距今约一百多年前,咱家离开烽火连天的欧洲来到日本游山玩水,结果被你的祖先讨伐了。」
「光是这么简短的说明我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你会被我的祖先讨伐?」
「理由当然是因为你们『波乱』的体质……你的祖先受到差点被咱家吸血的少女的『故事』牵连,成了咱家的敌人……咱家被银刀刺进心脏,在濒死状态被塞进棺材丢到了海里去。」
罗沙琳语带痛苦地回答了问题。
被吸血鬼攻击的少女。
如果我的祖先和那名少女成了男女主角的关系的话,那么祖先为了保护那名少女而和罗沙琳交手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结果。
不过……总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
「罗沙琳。从你的谈话看来……你似乎对『波乱血统』略知一二?」
「那又怎么了吗?」
「你是听谁说的?」
或许对于吸血鬼来说——对于像她这种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来说,我的『血统』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奇闻。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
然而,罗沙琳的反应却是沉默不语。她并没有做类似「这种事情咱家本来就知道」的回答。
这表示有关『波乱血统』的知识是别人告诉她的。
那个人会是谁?
「『波乱血统』的事不会是我的祖先告诉你的吧?」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除了祖先以外,我想不到还有谁知道『血统』的事,而且又跟你有牵扯到关系。」
问题是,『波乱血统』可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告诉任何人的秘密——那么,为什么祖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罗沙琳?
还有刚才看到的老旧照片。
那是在日本拍摄的照片。
上头照的是无法辨别长相的少年和眉开眼笑的罗沙琳。
他们俩至少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
我的祖先为什么要把『波乱血统』的秘密告诉罗沙琳?和罗沙琳关系亲密的少年是谁?把这两个疑问综合起来思考的话……
「罗沙琳……你是不是跟我的祖先关系还算亲近?」
「……!」
吸血鬼少女受到极度的动摇。
见状,我对自己的推理产生了信心。
「罗沙……」
「闭嘴!」
尖锐的咆哮阻止我继续追问下去。
她的目光因愤怒而不安地摇曳着。
「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你马上就要失去思考能力……」
昏暗的房间又亮起两道红光。
她又打算对我使用『魅惑』吗……!
这样的下场当然能免则免。如果祭出藏在口袋里的王牌,要逃走或许不是问题,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岂能丢下皋月自己逃走。
我在床上爬着往后倒退。
话虽如此,我的立场完全等同于死路一条的老鼠。
罗沙琳也是很清楚这个事,缓缓地朝我靠近。
只剩两公尺。
没有时间了。要逃走,我也必须先接触皋月的『魅惑』才行即便她被下了「不许听令他人」的暗示,她还是听得到声音才对。所以只要我能用言语动摇皋月的感情,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不过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有什么能惹恼她的话……不对,不用让她生气应该也无所谓?我也不确定。现在也没有时间让我做验证了……!
只剩一公尺。
我下定了决心。
「皋月!上次我偶然发现你妈在阳台晾衣服喔!」
内容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总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都高中生了,还穿小猫内裤会不会太幼稚了啊!?」
——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这么后悔过。
房里瞬间鸦雀无声,就连散发出凝重气氛的罗沙琳也情不自禁地「啥……?」地愣住了。
然后——
「你、你干嘛看人家的内裤啊!死变态!」
皋月脸红了。
我本来是打算让她因害羞而心生动摇,不过就结果看来与其说是害羞,她反倒像是发脾气了?而且还气到火冒三丈。
不,重点是皋月的『魅惑』成功解开了!
「呜,就凭这种莫名奇妙的手段……!」
罗沙琳的视线从我的脸上转移到皋月。
我趁机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挖开一个洞把蛋黄倒掉,然后重新装入银色杀手所制造的银粉的鸡蛋壳。
我有指甲在封口上割开裂缝,瞄准罗沙琳的脸使劲一砸。
只见蛋壳破裂,大量的银粉洒落在她的脸上。
「呜呀啊啊啊啊啊!眼睛、咱家的眼睛!」
罗沙琳捂着眼睛倒地打滚。银粉灼伤了她的双眼。
「皋月!我们快逃!」
「咦?我、我知道了。」
皋月听到我那心急如焚的声音后,恢复了冷静,我牵着她的手一同冲出房间。
我从窗户往下看。这里似乎是三楼。
「中间有楼梯,我们从那里走。」
「不,我们从这里逃」
说完,皋月打开窗户。
「准备要跳了喔!」
「咿!」
皋月拉着我一起跳到了空中。
在体验了短暂地、宛如从下半身贯通到全身的飘浮感后,多亏青梅竹马的咒语,我们俩的身体在跌落到地面前轻飘飘地浮起,平安无事地降落了。
「接下来怎么办?」
「总之先离开这里和响她们会合。快跑!」
皋月明明尚未能完全把握状况却采取了最恰当的行动,我一边对她心怀感谢,一边把手机贴在耳朵旁往山下直奔。
我和皋月都不是体育很杰出的学生。响她们三个很快就追上了我们的脚步。
「依莉丝和莉亚呢?」
「在接到你打来的电话前,她们的行动忽然迟缓了下来。银色杀手趁那个机会把她们都抓住了。」
「行动忽然变得迟缓?」
难道是我向罗沙琳淋了银粉的关系吗?
我说出这件事后,身为专家的银色杀手点头承认了这个可能。
「那现在应该可以轻易解开依莉丝她们的洗脑吧?」
「『魅惑』在吸血鬼的能力里面算是十分仰赖精神力的能力。洗脑力之所以会突然降低,恐怕不是银粉的伤害所造成,而是受到偷袭而一时混乱的缘故。不过吸血鬼是否至今仍处于混乱的状态,我抱持怀疑的态度。」
「是吗……」
我搔搔头,响把视线转到皋月身上。
「皋月的『魅惑』是你解除的吗?怎么办到的?」
「……这个嘛,算是偶然吧。」
见皋月的视线夹带有杀气,我随口敷衍了问题。
「不是很懂……不过既然『魅惑』是有办法解除的,现在要如何是好?要冒着危险回去解除其他人的『魅惑』吗?」
「这个……」
「抱歉。」
这时候皋月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
「不好意思。之前的记忆我一片模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啊,好吧。由我来为你说明。」
大概是要给我思考的时间吧,响自愿为皋月说明之前的来龙去脉。
我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做出决定。
要鸣金收兵,还是折回去救人。
依莉丝和莉亚,以及至今仍下落不明的海丽莎。如果能解除她们三人的『魅惑』,眼下的不安便消除了。
当然,折回去救人也伴随着危险。
要做哪个选择呢……就在我准备下决定的时候……
「不需要为那种问题烦恼。」
「咕噜噜噜噜!」
少女的声音和狼牙从黑暗中一跃而出。
「——」
反应最快的银色杀手把银制匕首插进了狼的眉心。
吸血鬼的使魔无声无息地倒地不起。
另一头狼从后头的阴影现身,向银色杀手发动偷袭。
不过由头发变形而成的无数剑刃如剑山般扩散开来,把狼刺成了蜂窝。
被刺死的狼如烟雾般消失,力量的残渣回到主人的身上。
也就是回到站在我们眼前的罗沙琳身上。
「休想逃走……」
站得摇摇晃晃的罗沙琳带着几分狂气。
不过……
「各位可以退开没有关系。」
并不是不干示弱,也不是对自己的实力过度自信,银色杀手——身为吸血鬼杀手的少女一如纯粹在说这么做才是最妥当的方式般,挺身而出。
于是两人展开了交锋。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做出了了断。
「咕呜……啊。」
趴倒在地上呻吟的,是罗沙琳。
连莉亚都无法战胜的吸血鬼竟如此不堪一击地就被……
不,她的动作打从一开始就显得拖泥带水。原因十分显而易见,她被银烧伤的眼睛还没复原。能追踪到这里来,也是仰赖招唤出来的狼的嗅觉吧。
「呜……呜……」
而且在战斗的时候,即便是外行人的我,也看得出她时时在护着左边的肩膀。那里是她在车站遇袭时挨了一刀的地方。
在那个房间见面时,虽然伤口消失了,不过银毕竟是她的弱点,造成的伤害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选择自投罗网啊。罗沙琳。
「我觉得事有蹊跷,吸血鬼。你今天的行动出现了一堆判断漏洞。天生实力坚强可是并不因此骄傲自满,行事审慎小心,这才是你的厉害之处……就拿左肩的伤当例子,换作是以前的你,应该可以察觉到我的偷袭进而闪避才对。」
「……哼。判断错误又怎样?」
「我在考虑是否有暗藏陷阱的可能。」
银色杀手低头看着罗沙琳淡淡地回答道。
看到她那个态度,罗沙琳忍不住发出苦笑。
「听起来很像是只为了杀咱家而诞生、只为了杀咱家而行动,除了杀害咱家之外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人偶会说的话。」
「答案是肯定的。否定的要素并不存在。」
「还真是无趣至极的家伙……你打算就这样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变成连话也不会说的人偶凋零吗?」
「……!」
听到罗沙琳扭曲嘴角语带嘲讽所说出的那番话,令我感到吃惊不已。
「等一下,罗沙琳。你说银色杀手会凋零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家伙的存在价值和存在理由就只有一个,就是杀死咱家。换句话说,她杀死咱家之后,就没有继续存活的意义了。」
霍蒙库鲁兹是用来达成主人命令的道具——银色杀手曾这么介绍过自己。
自从她被创造出来,已经经过两百年。
时间过了这么久,不管她的主人是炼金术师还是什么,只要是人类应该早就死了。
换言之,她的主人不会再下达任何命令。
少了使用者的道具,下场会如何?答案……刚才罗沙琳已经说出来了。
「杀了你是我的任务,没有问题的。」
银色杀手的右手臂变成了一把巨剑。
「我要在此完成主人的命令。」
她高高把剑举起。
只见剑尖,指罗沙琳的心脏——银色杀手打算结束自己和对方的一切……!
「银色杀手!」
情急之下我从后面架住了她的身体。
「波乱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先别冲动。这么做是不对的!这样的结果是你要的幸福吗!?」
「幸、福?」
银色杀手一如不懂幸福是什么意思般侧起了脑袋。
「总之先别急着做出了断!不只是你……罗沙琳也一样!我不认为这样的结局会是你们『故事Ending!」
我不晓得我大喊的内容,她们有没有听懂十分之一。
不过,按理说要挣脱我的束缚应当是易如反掌的银色杀手,却在数秒之后垂下了巨剑。
就在这短短几妙内异状发生了。
罗沙琳的身影忽然从我们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什么!」
「咦?为什么会不见?」
响立刻沉下身子观察四周,契尔西只是一脸困惑。
银色杀手也让银发变长,在我们的外围形成格子状的防护罩。在这结界的保护之下,如果有什么不明物体接近我们一定都知道。
「……吸血鬼的气息慢慢远离了。」
不久听到银色杀手的告知后,我们才解除紧张。
「烈火……刚才的那个是……」
「嗯,那大概是海丽莎的魔术。」
使人透明化的魔术是海丽莎的看家本领。
罗沙琳会带她同行,应该是把她当作以防万一的保险吧。
后来我们又折回罗沙琳的洋房,可是依莉丝和莉亚果然都不在了。
「被她逃走了吗?」
响喃喃说道后,转头望向我。
「烈火还有银色杀手。关于日后的行动,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意见?」我说。
「我和契尔西接下来要去寻找『恶魔之壶』。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来?」
「响和契尔西你们要去寻宝我是不反对,可是……我放心不下被带走的那三个人。」
说完,我紧紧得抿起了嘴唇。
「你会担心她们也是很正常的。问题是你要找到变成透明人的她们?你有方法吗?」
「银色杀手可以感知罗沙琳的气息,而且我们还有皋月的森……探知魔法可以利用。」
「罗沙琳虽然受伤,可是依莉丝和莉亚仍然健在。就算能用魔法找出她们的藏身之地,你也很难防止她们的偷袭。」
「话是这样没错,但……」
我转头望向银色杀手,她也左右摇头。和透明人对打的话,就算是她也一样形势不利吗?
「不过,只要能找到『恶魔之壶』,状况就不一样了。」
响一如要吸引我们的注意般竖起了食指。
「假如『恶魔之壶』真的能实现所有愿望,无论要从罗沙琳手中平安救出她们三个,或者创造符合你期望的协商场合应该都不是问题吧。」
「……原来如此。」
这意见比起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去追罗沙琳要有建设性多了。而且也可以顺道帮忙解决『契尔西的故事』。
「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银色杀手你也没问题吧?」
「现在就算追上罗沙琳我也没有胜算。就照各位的安排吧。」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所有人都点头附和响的结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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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1-8 18:5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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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一百年前~
间章~一百年前~
日本的某间教会里。
名叫『波乱』的少年站在受伤的罗沙琳面前。
他手上握着一把为了打倒她、费尽苦心弄来的舶来品银制短剑。
弱点是银的这个秘密,正是罗沙琳以前亲口告诉少年的。
因为少年在知道她能在阳光底下正常活动后深感佩服,她一时得意忘形,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话虽如此,高价的银制品不是一般十六岁少年可以轻易弄到的东西。
而且他还得一边逃离丝毫不惧阳光和流水的吸血鬼的纠缠。
基本上,就算有银制短剑当武器,一般人也没办法对抗吸血鬼。
因为人类跟吸血鬼的体能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吸血鬼可以变成雾避开所有的攻击。
可以召唤出蝙蝠和狼进而操纵。
只要吸血就能让对变成听话的仆人,转眼间就分出胜负。
即便实力差距如此之大,少年还是成功地做到了。
他擅用头脑,且战且走,终于把罗沙琳逼到了绝境。
即使身为敌人,罗沙琳仍不禁对少年心生佩服。没办法不受到他的魅力的吸引——令她逢生这种感想的少年,如今就站在她的眼前。
「波乱……」
罗沙琳半出自于下意识地呼唤了少年的名字。
她手撑在木椅上,打算站起来。
可是一双手臂一直抖个不停,说什么就是使不上力气。两只脚也一样虚脱无力。
银会夺走吸血鬼的生命力。尽管伤口还是可以复原,不过生命力被夺走可是问题严重,不像皮肉伤那么单纯。不过体力复原的速度会大幅减缓,动作也会变得非常迟钝。
干脆就这么坐在地上被波乱少年杀死算了——正当罗沙琳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念头时,教会里出现了另一名少女。
「……」
罗沙琳杏眼圜睁,嘎叽作响地咬牙切齿。
那个少女就是夺走了波乱少年的人。
「不行!不可以过来这里!」
波乱少年朝少女大喊道。
「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啊!」
少女朝波乱少年大喊道。
两人都在担心彼此的安危。
目睹到这幅画面——罗沙琳失去了理智。
「你……!」
本来以为再也使不上力的五指一把捏碎了教会的长椅子。原本站不直的脚撑起了身子,丧失的战意又重新点燃。
「都是你害的……!」
「噫!」
少女被罗沙琳的眼神吓得惊声尖叫,瘫坐在地上。
(明明是咱家先认识波乱的……!)
罗沙琳不顾极限地驱使四肢,整个身子腾空跃起。
红色的眼珠子里只容得下她所痛恨的少女。
(——你竟敢横刀夺爱,抢走波乱!)
至此之前,凡是罗沙琳想要的东西,她没有得不到的。
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应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才是。
即使是波乱的少年,原本也是属于她的。
从一年前两人邂逅以来……罗沙琳和他便形影不离。
「——他本来应该永远属于咱家的。」
眼看吸血鬼的獠牙就快咬上少女。
「罗沙琳!」
这是,波乱少年冲进了两人之间。
「呜!」
罗沙琳的动作出现了一丝犹豫……
噗滋!
……这一刀让所有的纠葛黑白分明。
银制短剑贯穿白色连身洋装的胸口——以及她视为宝贝得收藏起来的照片,刺进了心脏。
被最大的弱点,银器伤及心脏,罗沙琳的身体机能几乎完全停止。
之所以尚能保留有一丝动力,是因为波乱少年并没有把短剑完全插入。
即便如此,有大半的心脏受到破坏的,沙琳仍陷人濒死状态,意识突然模糊不清。
在最后那一刻——
「……对不起,公主殿下。」
依稀听到波乱少年喃喃地道歉的罗沙琳,无力得闭上了眼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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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1-8 18: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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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第四章 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皋月用森罗大魔法调查之后,『恶魔之壶』似乎在大西洋上的某座名字特长的岛屿的洞窟里。
要到国外去的话,除了打包行李以外,自然还得准备机票和护照等必要证件,这些麻烦的差事,契尔西都帮我们解决了。因为手段讲出来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不便透露了。
「我们宝藏猎人这一行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的职业。」
契尔西本人如是说。
皋月对这样的做法一开始有些踌躇,最后也选择接受了。
如此这般,连睡觉的时间也舍不得浪费的我们,搭乘最早的班机抵达了一个名字长到光听一遍完全就记不得的国家,然后改搭长途巴士、巴士、电车,然后又改搭巴士、路上电车、电车,一路不停更换交通工具。
坦白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鬼地方,问了契尔西才知道,我们正朝大海出发的样子
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岛屿,这也难怪。
我们在交通工具上过了好几次夜晚,眼看就快抵达目标的港口时,碰上了一个小麻烦。契尔西事先安排好的租用车并未出现在计程车招呼中心。
「……唉,不好意思。似乎还要等一段时间。」
跟租车公司联络过后,契尔西挂断电话,向我们低头致歉。
「算了啦,契尔西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们不介意的。」
「抱歉。」
契尔西又向我们赔罪后,跑去寻找商店说要买果汁。
「……真的好热喔。」
一旁的皋月如此说道后,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这国家的气温比日本要高。
「……」
响坐在自己的运动背包上闭目养神。
愈接近关键时候,愈知道要温存体力的她,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奇怪……?
注意到少了一个人,我东张西望。
「噢……」
发现身着大衣外套的银发少女坐在招呼中心角落,我往那边走去。
「……」
银色杀手心如止水……是不是真的这样我也不确定,因为她总是面无表情难以判断,总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
我好奇地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吸引她目光的似乎是从柏油路气缝长出来的。
「你喜欢花吗?」
「答案是否定的。我身上并不具有『喜欢』这种感情结构。」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看?」
「……我也不知道。」
「……?」
同样都是回答「不知道」,我发现她的声音跟回答罗沙琳来历的问题时不一样,蕴含了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
「你常常像这样盯着花看吗?」
我试着改变问题的切入点。
「我刚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不会有这种行为。因为被主人制造出来后,我就一直在追杀吸血鬼。」
「……」
「不过,我持续追了约莫百年的吸血鬼,有天忽然她的气息消失了。直到不久前,我才查出原来是因为你的祖先把吸血鬼沉入海底的关系。」
「她在海底的话你就感应不到她的气息吗?」
「主人也没料想到吸血鬼会沉入海底。」
确实很难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由于失去目标,再加上主人也再也无法对我下达新的命令,于是我暂时冻结了命令。然后为了确认吸血鬼的生死,我开始环游世界。」
银色杀手若无其事似地娓娓道来。
「可是你不是感应不到吸血鬼的气息了吗?」
「因为不排除吸血鬼学会了遮断气息的招数的可能。除非我亲手打倒吸血鬼,否则那个时间点我只能判断她生死不明。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一趟没有明确目的地的旅行。」
我记得吸血鬼死掉的话,好像会变成灰烬的样子?
所以说,圾血鬼要是真的死了的话,也绝不会在人类世界留下记录。真好奇银色杀手要如何确认吸血鬼的生死……这样的旅行就好像要在浩瀚无尽的沙漠里找出一颗颜色不同的沙子一样,让人一筹莫展。
「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忽然闻到一股甜美的香味。」
「香味?」
「是某种花的味道。以前和吸血鬼战斗的时候我也曾经闻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香水的味道吧。」
银色杀手闭眼数秒,一如在回想那个味道般。
「知道香味的来源不是吸血鬼后,我随即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等我回过神时,我竟然呆愣在原地看着那朵香味四溢的红花和采集花蜜的蜜蜂长达好几分钟的时间。」
「那……」
代表的不就是看得出神的意思吗?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不过,后来我就养成了有时候会在路边观察花草小虫的习惯。就像现在这样……」
说完,银色杀手又把视线挪回柏油路上的野花。
那是一根茎上开了很多白色小花的花朵……印象中在课本也有看过这种花,不过我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这么说来,你在我家的时候也有眺望庭院呢,那是在看花吗?」我记得家里院子种的好像是康乃馨。本来是妈妈种的,现在则由海丽莎接手照料。
「只要像这样静静观察,心里头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萌发出来似的。」
银色杀手轻轻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如在摸索那东西是什么般。
「……」
祖先是在一百年前把罗沙琳封印在海底的。
即便身体是用银打造的,银色杀手还是感受得到风和香气的刺激,也具备自我思考的能力。不仅迷失了自己被创造出来的目标,而且走遍世界长达上百年的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萌发以她个人为出发点的思考和感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即便她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人造人。不对,正因为她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才……
「呐……」
「什么事?」
我顿了一拍,注意用字遣词。
「那个时候,为什么你会毫不犹豫地企图给罗沙琳致命一击?」
「因为那是我的任务。」
「啊啊,这我知道。可是银色杀手……你不会想弄清楚你所感受到的〈某个东西〉是什么吗?」
「……」
银色杀手抬头看我。
「波乱先生,你愿意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我只能猜测。可是我没办法告诉你。」
「?我有疑问。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某个东西〉就是你的〈感情〉。」
听到我的回答,她沉默了半晌。
「刚才我说过了,我身上没有设置感情结构。」
「看着花你会有〈某种〉感触。看着虫子你会浮现〈某种〉想法。人们把那称之为〈感情〉。」
「……」
「不过即便看到的是同样的花朵,千百个人会有千百个不一样的感受。有人会觉得感动,有人会觉得漂亮,有人会觉得好玩。所以银色杀手在看到花后会有〈什么〉感觉,我没办法连那个都知道。」
「人……」
银色杀手一如在思考般喃喃自语。
她那银色的眼眸又投向了我。
「假设说……如果我是人的话,我就能知道我所感受到的〈那个〉是什么了吗?」
「就算银色杀手不是人,我认为你也已经开始慢慢产生感情了。所以你要继续在这世界努力存活,继续尽情感受这个世界,这样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吧。」
所以拜托你不要做出那种轻贱自己性命的行为。
我在心中默默地如此补充道后,一直陪在她的身旁观赏白色的花朵,直到买饮料回来的契尔西来呼叫我们为止。
▽
因为没有定期往返的船只可以从港口前往岛屿,所以契尔西聘请了当地人驾驶快艇接送我们。据说岛上有一间无人居住的别墅小屋,于是我们决定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
我站在快艇的船头,心不在焉地眺望着即将沉入水平线另一头的夕阳。
虽然脑子里也曾兴起「感觉这场景就像电影一样」、「这样的体验真是宝贵难得」等念头,不过真正占据了我心思的是其他的事情。
「你在干嘛呀?」
「……契尔西?」
踩着声音响亮的靴子出现在船头的契尔西,轻轻按着头上的帽子深怕被风吹走。她戴的帽子上头插着装饰用的羽毛,充满了异国风情。身上披着跟帽子同风格大衣的她,看起来就像走现代风格打扮的女海贼一样。
契尔西站在我的旁边露出窃笑。
「我在船舱里看到有少年神情落寞的很,所以就过来调侃一下。」
「……先说我可没有在装忧郁小生喔。」
「是啊。因为那画面看起来不怎么吸引人。」
闻言我差点跌了一跤。
反正我就是没有好莱坞巨星那么帅啦。
「所以呢,你在烦恼什么?」
「……我看起来有那么愁眉苦脸吗?」
「对。那脸简直就跟不知怎么开口找女生约会的思春期小男生一样呢。」
契尔西一边打趣似地说道,一边把手肘撑在船头的栏杆上靠着。
「好啦,烈火和响的体质我都听说过了。我大概知道你现在是为了什么烦恼。所以你如果有事想跟我商量,尽管开口吧。」
「没想到你还满喜欢管闲事的。」
我意外似地嘟嚷道后,被她用手指戳了一下额头。
「因为我有个弟弟啊。没办法丢下年纪比我小的男生不管。」
「原来如此。你是当姊姊的啊。」
「正是。」
我忍不住轻笑。
原本僵硬的肩膀也获得些许的放松。
「……银色杀手应该还有办法拯救。可是该怎么做才帮得了罗沙琳,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罗沙琳就是那个吸血鬼少女对吧?」
「嗯。」
我点头回答后,契尔西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少年你还真是个怪胎啊~」
「哪里怪了?」
「一般都不会像你这么关心攻击自己的敌人耶?」
「刚才你不是说你可以猜到我在烦恼什么吗?」
「我还以为你是在烦恼那个人造人的事。」
契尔西稍微加重了语尾的口气,感觉就像在辩解一样。
「话说回来,罗沙琳的目标是你对不对?你做了什么吗,不然怎么会跟吸血鬼结怨?不会是做了在棺材里塞一堆大蒜的恶作剧吧?」
「才没有才没有。我猜啦,罗沙琳跟我的祖先本来关系很亲密。可是我的祖先为了保护『女主角』,不得不和罗沙琳反目成仇,然后把她封印了的样子……」
「哦……原来是凄恋一场啊。」
「凄恋?」
「咦?我说错了吗?」
见契尔西面露讶异的表情反过来质疑,我困惑了。
「可是依罗沙琳所言,感觉她想吸『女主角』的血,而我的祖先是站在保护女主角』的那一方……」
「啊,我知道了。烈火你缺乏那一方面的知识对吧。」
契尔西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吸血鬼吸血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实际上不见得一定就是如此。」
听她这么说,我努力回想在漫画和小说里看过的吸血鬼。
「呃,被吸血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是吗?」
「没错。血是生命的象征,吸血本身就是一种掠夺生命的行为。像罗沙琳这种高阶的吸血鬼,吸血不单只是夺取生命,同时还可以支配对方。」
「支配?」
「没错,支配。不过这方面的原理,说明起来很麻烦就是了……简单地说吧。因为生命受到支配,所以被吸血的人会从此失去反抗的能力,完全变身为下仆。」
「可是,这跟『魅惑』的效果不是一样吗?」
「很像,但是不一样。『魅惑』是操控精神的力量,血的支配则是掌控生命的力量,所以不是靠意志力可以解除的。」
之所以会对这些知识了若指掌,是因为契尔西原本出身自魔法师世家的关系吗?
「有些低阶的吸血鬼不夺走人类的生命就无法生存,完全是把吸血当填饱肚子的手段。不过像罗沙琳这么强大的吸血鬼,就算不用吸血应该也是能活得好好的。所以像她这种吸血鬼会决定吸血,只有可能是为了创造下仆。不过,罗沙琳不是那种会没有节制随便增加下仆的吸血鬼吧?」
「是没错。」
罗沙琳来到我住的镇上至少也有五天的时间。如果她有心想制造可以服侍她的下仆,老早就制造了一堆才是。不过在那幢洋房里的人除了她以外,就只有皋月、依莉丝、海丽莎、莉亚四个人。而她也只是用『魅惑』洗脑,并非把她们变成下仆,再加上那还是在被我识破了她的真面目之后。
「所以说,罗沙琳会攻击那个『女主角』一定有她明确的理由吧?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他们三个人?」
「烈火的祖先、罗沙琳、还有那个『女主角』。」
契尔西一根接着一根地竖起三根手指,一边唱名。
「你的祖先跟罗沙琳关系亲密。罗沙琳试图吸取『女主角』的血把她变成下仆。你的祖先选择保护了『女主角』。这是很明显的三角关系吧。」
她用手指在空中比出了一个三角形。
「三、三角关系~?」
「没错。所以说是凄恋。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恋情。」
「……可是既然罗沙琳有吸血支配和『魅惑』的能力,为什么不把那个力量用在我祖先的身上呢?」
「嗯~这个嘛。因为每个人会受到吸引的地方都不尽相同啊。有可能是脸啊、心啊、金钱啊或者其他地方……不过……」
契尔西继续补充。
「罗沙琳喜欢上的,或许就是吸血支配后,或者『魅惑』洗脑后便无法得到的部分也说不定。」
「心……吗?」
契尔西的分析即便大多都只是推测,还是可以解释不少疑问。「爱得愈多恨得愈深」,见心上人为了保护别人不惜跟自己反目成仇,会找上对方的后代泄恨也是情有可原。
『咱家要吸你的血把你变成吸血鬼。咱家要剥夺你的一切,让你连人类也当不成。』
罗沙琳曾如此恐吓过我。现在我大概可以明白她的动机了。
接下来——就看怎么做才能拯救她了。
我牺牲自己让她达成复仇的目的……这方案驳回。如果我这么做的话,肯定会被大家狠狠修理一顿的。
而且我对这个做法还有无法释怀的地方。
如果罗沙琳真的想把我变成吸血鬼,当初她多的是机会。
像是我在那幢洋房被抓住的时候。
约会的时候。
在学校屋顶吃面包的时候。
而且她用不着苦等这些机会,她只要凭藉吸血鬼的身体能力暗中偷袭,早就毫不费吹灰之力地达成复仇的心愿了吧。
然而她却大费周章地利用『魅惑』洗脑旁人一边慢慢接近我。虽然她说是这么做是为了调查我重视的宝贝,可是即便如此这样的做法仍旧太过迂回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开始有种她该不会是为了掩饰其他什么目的的感觉。
除了复仇之外,罗沙琳该不会有另有其他目的吧——或许帮助她把她的『故事』导向Happy Ending的关键就在那里……虽然我还不晓得她想掩饰的是什么就是了。
「……嗯~~」
「烈火也踏入多愁善感的年纪了呢~」
契尔西带着苦笑向愁眉不展的我喃喃说道。
「没办法。姊姊我就秀一手魔术,你重新打起精神来吧。」
「魔术?」
「对对。你稍微闭一下眼睛。」
「啊啊……?」
尽管莫名其妙,不过我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树的妖精啊。让此人进入汝的洞穴吧。」
只闻契尔西小声地唱诵了咒语。
「好。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嗯……呜哇!」
我的眼前怎么会有裙子!?
我吓得倒退一步后,头上传来了笑声。
「哎呀呀,好可爱喔~」
身高突然暴增了两倍的契尔西摸摸我的头。
「这叫魔术!?不对吧,这明明是魔法!不然你怎么会忽然长高!」
「嗯,是魔法没错,不过不是我长高,是烈火缩小了。」
「什么!?」
我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果然身体四肢都缩水了。只有服装还是维持原有的尺寸,裤子和上衣都滑了下来。
「要、要怎样我才能恢复原状啊?」
「马上就能恢复了,不用慌张,瞧。」
契尔西比出手枪的姿势瞄准我的额头,喊了一声「砰!」。
一如收到暗号般,我的身体眨眼间变回了原先的大小。
「啊~吓死我了……刚才那招是什么?把人变成小孩的魔法?」
「不。单纯只是把身高缩小一公尺左右的魔法。」
这个……该怎么说呢……
「好像没什么用。」
「对,可是我会的魔法也只有这招了~」
契尔西双手抱着后脑勺仰望天空。
「所以我在魔法师名门的老家备受冷落呢。我们这对姊弟天生都不是做魔法师的料。而且弟弟又体弱多病……想说待在家里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们就一起离家出走了,现在在世界各地流浪。」
虽然契尔西讲得轻描淡写,不过两个小孩子离家生活绝对没有嘴巴说的那么简单。
「……你们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自然是有辛苦的地方。不过日子过得还满有趣的。我想说就算不会魔法,只要有钱,同样也能得到幸福……所以我因缘际会地当上了宝藏猎人。我自己也觉得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插图)
契尔西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她停止了笑声。
「这次的事情,大概是我过一天算一天混日子所积欠下来的债吧。带着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弟弟四处奔波。没有发现我弟他只是在强颜欢笑,忽略了他日渐恶化的健康状态……」
契尔西叹了一口气。
仿佛打从心底无法原谅自己般。
「医生也已经放弃治疗,就算塞再多钱也没用……既然魔法和金钱都救不了弟弟,所以我就把希望寄托在『恶魔之壶』这种奇迹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机会……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我掉进了死胡同里面。有时候我会讨厌起这样的自己呢。」
经过短暂的沉默,她又用笑声转移焦点。
「哎,听听就算了。我只是在知道烈火和响的体质后,才晓得原来自己已经陷入了十分危急的处境,所以变得有些神经质罢了。谢谢你听我发牢骚。明天拜托你了。」
我们的『血统』会和一路朝Bad Ending发展的『故事』互相吸引。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伸出援手的话——单凭契尔西一个人的力量『契尔西的故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对她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事实或许感觉就像被迫正视自己有多么无力一样。」
「……等一下!」
我不禁抓住准备折回船舱的契尔西的手。
她转过头,蓝色的眼睛和我对上视线。
「什么?」
「呃……」
追根究柢,契尔西跑来船头的理由是什么?就为了聆听对着夕阳郁郁寡欢的我的烦恼吗?
——不可能。因为在船舱里面是看不到船头的。
所以说,她应该是在船舱里找不到我,才特地跑出来的。
真正希望有人可以分享自己的烦恼的,或许应该是她吧?
「……我觉得你才不是什么无头苍蝇。」
「咦?」
「因为这是你即便碰上艰苦的状况时,也为了抓住幸福的机会,拼命挣扎、拼命挣扎,挣扎到最后的结果吧?」
碰上障碍的时候,停下来不动才是错误的。
知道自己没有魔法的才能的时候。知道金钱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停止下来。她的选择永远是努力挣扎往前进。
「你的生存方式没有一丝的虚度和浪费。如果有人敢嘲笑你的生活方式,我会把他揍飞的。」
「……总觉得这台词好像在哪听过。」
「呜!不、不好意思喔,反正我就是词汇量少。」
「没什么好道歉的啦。」
契尔西一声轻笑,抱了我的身体。
「给人鼓励的时候,是不是真心的才是重点所在。我很清楚地可以感受到,烈火是真心为我抱不平的喔。」
「……」
听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啦,可、可是你的胸部……一直顶着我害我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啊!
「这种时候就是要维持扑克脸啊,烈火先生。」
办不到!我想阿鲁你是不会懂的!青春期的少年在很多方面可是很敏感的!虽然那也是一种耍帅的行为啦!
在她的柔软身体以及和我耳鬓厮磨的温热吐息的攻势之下——在抵达岛屿之前,我饱受了被迫调试自己忍耐力的折磨。
▽
按照计划抵达岛屿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为了消除旅途的疲劳,大家决定好好在别墅小屋休息一晚,隔天再出发前往『恶魔之壶』所沉睡的洞窟。
就寝前,一行人在小屋一楼集合,讨论明天的行动。
关于装备方面,契尔西和响会负责检查必要的物品。
银色杀手毛遂自荐,愿意充当队伍进入洞窟时的开路先锋。
「我的身体是流体性质的银,就算中了什么陷阱也不会死。」
契尔西收集的『恶魔之壶』的资料里面,有内容提到陷阱的存在,所以我们心怀感激地接受了银色杀手的提议。
以银色杀手为先锋,一旦发现陷阱就交由契尔西拆除,我和响负责支援,皋月则利用魔法收集洞窟内的情报,每个人明天的工作就此分配完毕。
罗沙琳等人的动向固然令人挂念,不过旅途上完全没有被人跟踪的气息。救出皋月后立刻离开日本的决定似乎奏效了。
「罗沙琳和依莉丝同学她们好像还在日本的样子。」
有森罗大魔法师的皋月挂保证,另一边的问题暂且可以说是不需要拟心了。后来我们重新检查过琐碎的杂物后,便上床睡觉以备明日的作战。
▽
然后——一个小时后,状况急转直下。
「弟弟他……!?」
日本的医院透过层层管道,打电话给契尔西的手机告知她弟弟病情不稳的消息。挂断电话后,她的脸色一阵铁青。
「怎么办……怎么办……」
「你先冷静下来,契尔西。」
响试着安抚心生动摇的她。
「就算教我冷静,我也……我也……」
契尔西一如灵光一闪般冲刺到银色杀手面前向她苦苦哀求。
(插图)
「银色杀手……你是用『贤者之石』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对吧?」
「答案是肯定的。主人以『贤者之石』为核心创造了我。」
「那你有问过主人『贤者之石』是怎么制造的吗?」
『贤者之石』……?这么说来,之前好像曾听过银色杀手提起这个单字……
「呐。有还是没有?」
契尔西抓着银色杀手的外套猛摇。
「答案是否定的。虽然我的身体确实是有使用到『贤者之石』,可是主人并未提供我如何精制的知识。」
「是……吗?」
契尔西抓住外套的手变得松弛无力。
即便如此她还是露出一副不死心的表情,咄咄逼人似地向银色杀手说道:
「那……那不如这样……!碎片也好,你可以把你的『贤者之石』分给我吗?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好!」
契尔西为什么会对『贤者之石』那么执着……?
「『贤者之石』是炼金术的秘密仪式之一,用途广泛。如果使用在银色杀手小姐身上的『贤者之石』是真的,那就可以令它来制造能治疗百病的『圣灵药』……」
皋月窃窃私语地向一头雾水的我解释了原因。
正常运作长达两百年左右的完全的霍蒙库鲁兹——银色杀手体内的『贤者之石』极有可能是高纯度的真货,皋月又接着如此补充道。
如果有『圣灵药』,契尔西弟弟的病就能治好了。
不过……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银色杀手机械式地回答。
「真的……不行?」
契尔西不死心地追问。
「『贤者之石』是一为全,全为一的完全物质。虽然一如字面所示,有了它一个就能抵所有物质,可是反过来说它不能允许有任何『缺损』。如果取出『贤者之石』,我的机能也会跟着停止。」
「是吗……」
契尔西的手这次完全放开了银色杀手的大衣,有气无力地垂在身旁。
「对不起……做了无理的请求。」
「玛格丽特小姐,请你不用放在心上。等到我达成主人的命令之后,要我把『贤者之石』送给你也可以……」
或许是我多心了,银色杀手的模样看似有些愧疚。
「「「「「……」」」」」
现场气氛凝重。
按我之前听到的消息,契尔西的弟弟只剩三个月的寿命……不对,依之前的状况,我们在心中是将其解读为「还有」三个月。
进入满是陷阱的洞窟寻找『恶魔之壶』当然是铤而走险的行为。可是期限有三个月「那么长」。所以我们一直觉得在时间上我们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可是现在状况不一样了。
如今事态已经急迫到分秒必争,连无论面临什么困难,总是积极行动的契尔西也不得不拉下脸跟别人做无理的请求。
可是——
「——契尔西,我们出发吧。」
「……烈火?」
「没有时间了。现在可没空让你低头怨天尤人了。是吧?」
「——」
听到我的话,契尔西把头抬高。
「我们即刻前往洞窟寻找『恶魔之壶』吧。」
在场所有人毫无异议地点头表示附和。
▽
基本上,『恶魔之壶』在宝藏猎人这一行里算是相当广为人知的传说。
在「传说故事」之中,它也常以能实现人类愿望的魔法神灯或水泉精灵等超凡之姿出现。没错,对一般人类而言,所谓的『恶魔之壶』不过只是「妄想的产物」。所以许多宝藏猎人也只把『恶魔之壶』当作笑话看待。
可是,出身自魔法师这种特异门第的契尔西原本就对超凡的现象具有一定的知识。她从这一类的「笑话」中,挑选出可信度高的传闻——进而发现『恶魔之壶』似乎有实际存在的可能的样子。
「虽然现在担心这个问题有点太晚,那个『恶魔之壶』里面应该有恶魔对吧?会不会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吧?好比灵魂之类的?」
我一边沿着洞窟的楼梯往下爬,一边向契尔西提出这种单纯的疑问。
「根据我的调查,完全没有人因为跟这个『恶魔之壶』许愿就瞬间死亡或者害一族受到诅咒的纪录留下。因为有些存在就跟阿拉丁神灯里的魔神一样,单纯只为了实现愿望,所以我认为沉睡在『恶魔之壶』里的恶魔,就是关于那一类的『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
「这么说来,阿拉丁神灯里的魔神也是只要擦擦神灯,他就会帮忙实现所有愿望呢……」
我不动声色地瞅了皋月一眼,她也轻轻点头回应。有森罗大魔法师的保证,应该是不需要担心什么〈代价〉的吧。
「啊。」
银色杀手被突如其来射下的长枪给刺穿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波乱先生请冷静,我没事。」
她一边如此回答,一边拨弄流质的身体把洞填满恢复原状。
「……呃,虽然知道你不会有事,可是那个画面实在太怵目惊心了。」
一路上已经不知碰上几次落石、长枪和陷阱了,每次一触发机关,银色杀手的身体就会变得惨不忍睹。
为了保障殿后的我们的安全,她自愿一马当先去触发机关。所以她每次都把机关的攻击照单全收……坦白说光看都会吓出心脏病来。
再生后的银色杀手会调查机关的发动条件,然后我和响在专家契尔西的指示下,整理出可以平安通过的路径。
「……我有疑问。」
通过枪雨的机关后,银色杀手蓦地开口了。
「刚才那个圈套的设定是,只要有人通过下面的道路,枪就会自动从上面射下来。」
「是啊,这样的机关一般是绝对闪避不了的。」
所以我们在路旁设置了约莫一个人宽度、可以阻挡长枪的遮棚,然后走在遮棚的保护范围内通过道路。
「问题就在这里。」银色杀手说道。
「我也有不对劲的感觉。」响说道。
「我也觉得很奇妙。」契尔西说道。
「确实是有不正常的地方。」皋月说道。
「……」
咦?只有我看不出所以然?
「除了关键时刻以外,烈火先生的脑袋真的很不灵光耶。」
吵什么吵,未来人,刺枪和岩石都伤不到你,轻轻松松的真好啊!
「呃……请问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含羞忍辱,怯生生地举手发问。
「这个圈套没有所谓『正确的道路』。」
银色杀手简明扼要地回答。
可是我还是听不懂。
没有『正确的道路』是什么意思?
「我来说明。道具都是基于某种意图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按常理而言,这个机关应该是『恶魔之壶』的真正主人基于『保护宝藏不被擅闯的盗贼偷走的意图』所设置的。可是『正确的道路』如果不存在,别说是盗贼,就连真正主人也没办法前往放置宝藏的场所。」
「……原来如此!」
之所以把宝物锁在金库,是因为这么做只有握有钥匙的自己才能打开。如果把东西收在没人打得开的金库,那就失去了意义。
就在我们停下来思考箇中的理由的时候……
『波……波波波这里……波……离开……』
一个参杂着诡异杂音的声音在洞窟内回响缭绕。
『……波…立……波波波波波离……波立刻……离开……』
立刻,离……立刻离开?
「你们有听到声音吗?」
所有人都点头回答我的问题。
「……能查出声音的来源吗?」
「我猜应该是能把声音传到远方的魔法。」
皋月补充说明。
『立……波……离开……』
不明的声音不断重复同样的内容。
听起来怪毛骨悚然的……
「很抱歉,我们是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听得见,我还是如此喃喃说道。
我们无视那个响彻洞窟的声音的警告,继续往内部深入。
▽
我们请皋月用森罗大魔法逐一调查洞窟内部的构造的同时,跟契尔西谎称那只是探测魔法,最后我们终于成功抵达位在洞窟深处、放置『恶魔之壶』的空间。
跟地底的席兹村相比,那个空间就跟小房间般一样狭小,不过要容下十个人依然绰绰有余。房间内部还有几条可通往洞窟更深处的通路。
『恶魔之壶』就默默地被摆放在房内岩石墙壁上的凹洞内。
「……没想到看起来还挺不起眼的。」
「会吗?我觉得装饰还挺繁复的。」
「不,我还以为会装在宝箱里面之类的。」
摆放了『恶魔之壶』的那个凹洞虽然底部部分是磨平的,可是其他的地方都还是维持天然岩石的状态。
「那么,我要把它捧出来了。」
银色杀手一边警戒最后的机关,一边把『恶魔之壶』从凹洞里捧出来。
『恶魔之壶』的外观看起来就像会摆在阿拉伯国王家里当装饰的艺术品。球状的本体是翡翠色的,两侧有黄金的握柄,如酒瓶般细长的壶嘴同样是被黄金的栓给封住。
「只要拔掉这个栓就可以了吧。」
咕嘟。
契尔西紧张地吞下口水。
她手拔掉了『恶魔之壶』的栓,「波」的一声。如同木栓般的声音响起。
解开了封印的『恶魔之壶』嘴顿时喷出一阵阵浓浓的紫烟。
只见烟雾慢慢化为人形……不久,一个装扮有如阿拉伯舞者的少女出现在半空中。
年幼的少女用黄金发钗把紫色的头发盘在后脑勺,全身上下随性地穿戴着华丽的装饰品。虽然下半身套了一件十分宽松的白裤子,不过上半身的褐色肌肤几乎都露了出来。
「……啧。」
少女眼神锐利地瞪着我们,毫不掩饰地大声咂嘴。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那态度明显是不愉快的。
「……呜。」
站在有事相求立场的契尔西见状不禁畏缩了起来。
要是说了什么触怒少女的话,最糟糕的结果,说不定就是别想请她帮忙实现愿望了。契尔西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呐。」
所以我决定由我先刺探她的心情。
「啊啊?」
嗯。看得出来她快气炸了。
「呃,你、你的名字叫?」
「……乌拉乌拉大人。」
「大人?」
「啊啊?」
「没事,乌拉乌拉大人。」
这个幼女,不,这个恶魔也太恐怖了吧。
还有阿鲁你别在乌拉乌拉背后摆出搞笑的姿势!你想害我笑出来啊!
「对、对了,『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就是乌拉乌拉大人吗?」
「……是没错。找我有什么事?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类。」
乌拉乌拉貌似不耐烦地扬起一边的眉毛,以狂傲的语气问道。
「啊~嗯。契尔西你说吧。」
无论如何,既然这个幼女就是『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那么契尔西的目的就有机会实现。我拱她出来站到乌拉乌拉的面前。
「……我希望你能治好我弟弟的疾病。」
契尔西在胸前握紧拳头,用心急如焚的声音向恶魔许愿。
『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的回答则是——
「不要不要不要我死也不要。」
——她夸张地再三强调,严正拒绝了契尔西的请求。
等一下!
「你、你这家伙。」
「『你这家伙』~?」
「乌拉乌拉大人,……你不是会实现人类所有的愿望吗?」
「对,没错。依据『恶魔契约』,我可以帮忙万恶的人类实现愿望。」
听到她的承认,我反而觉得困惑。
「那、那为什么你要拒绝契尔西的愿望?」
「因为我死也不要。」
「所以告诉我们你的理由啊!」
感觉像在鸡同鸭讲,我把头发抓成了一团杂草。
这时,在后面听我们说话的皋月往前跨出一步。
「……可是乌拉乌拉大人。至今你帮不少人类实现过愿望不是吗?乌拉乌拉大人上一次实现的,是在一百七十二年前,一个名叫伊利·贝里的人所许下的想变成富翁的愿望。」
皋月口若悬河地说道。
契尔西看着她露出吃惊的表情。
「皋月……为什么连这种事你都知道?」
契尔西之前拿出来给我们看过的『恶魔之壶』资料里,并未记载到如此详实的情报。
「抱歉隐瞒你这么久。其实我不是一般的魔法师。我是继承森罗大魔法的一族,这样说你——能了解吗?」
「!森罗……!」
森罗大魔法的传闻似乎凡是魔法师都耳熟能详,身为前魔法师的契尔西自然也不例外。不过……
「皋月,说出来不要紧吗?」
皋月一族代代保守森罗大魔法的秘密,避免流传到魔法师的世界。因为森罗大魔法可以登进阿卡西记录进而掌握全世界的历史,这样的力量实在太过危险。
「没关系。我相信玛格丽特小姐不是坏人。」
「是吗?」
既然皋月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异议。
好吧,言归正传。
「总而言之,乌拉乌拉大人一直都有帮人实现愿望无一例外。为什么唯独拒绝实现玛格丽特小姐的愿望呢?」
「……呿。」
「如果你不肯告诉我的话,我就只好自己调查了。」
「……你们这群家伙真的是有够烦,所以我才讨厌臭人类。」
乌拉乌拉口中念隐有词,表情扭曲。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魔法师。」
「这是什么理由?」
「我就是讨厌魔法师。」
乌拉乌拉语带不屑地回答我的问题。
「魔法师不借用我的力量,试图自己创造奇迹。对于『可以实现愿望』与其说是奇迹的化身也不为过的我来说,魔法师就形同否定我的存在价值的一群人。」
呃……意思也就是说她很不爽自己的工作被人抢走,我这么解释应该没错吧。
「而且我以前曾有被魔法师害惨的经验。」
乌拉乌拉的眼角频频抽搐,仿佛是在压抑着怒火的样子。
「这么说来,那个『没有正确道路』的机关也是乌拉乌拉大人设下的?」
这回换响发问。
「没错。」
「可是不是魔法师的一般人也几乎都会死于那个圈套吧。你嘴巴说自己讨厌魔法师,其实是讨厌所有人类吧?」
「不,我并不讨厌无比卑鄙下流的人类。」
「那么,我和烈火的愿望你就会实现了吧?」
的确,我和响不是魔法师只是普通的人类。
可是『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还是一副心情不爽的样子。
「我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我说我喜欢的是无比卑郧下流的人类。」
「……这是怎么一回事?」响说。
「刚才你质疑说几乎所有人类都会死于圈套——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讲,还是有少数人可以幸存。牺牲同伴通过死亡陷阱的人类,眼神里都带有一股狂气。」
说到这,乌拉乌拉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露出了让我们心生恐惧的恶魔笑容。
「带着狂气来到这里的人类,他们的欲望都是无穷无尽的。疯狂的人类已经失去伦理与道德,怀着原始的欲望要我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最后都会变成这种无可救药的人渣。」
乌拉乌拉面露会让人感受到何谓真正疯狂的冷笑,嘲讽我们人类。
「看到像那样堕落的人类实在很有意思。让身为恶魔的我想好好疼爱他们。对了,刚才谈到的那个叫伊利·贝里的人,运用万贯的家财实现了人类想像得到的所有欲望的同时,也害成千上万的同族坠入不幸的深渊。无法控制的欲望往往会招致许多不幸。」
乌拉乌拉边说边降落到地面,快步走到我的面前。
我和她的身高相差不少——只见她冷不防揪住我的领子,把我的头拉到跟她的脸一样的高度。
「……可是你的眼睛那么清澈是怎样?那边那个女的也是一样。虽然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她有些恐惧,可是完全感觉不到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的贪欲。看了就碍眼。」
「好痛!」
放开我的领子后,乌拉乌拉用力踹了我的小腿骨。
然后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所以我绝对不会实现你们的愿望。快滚吧。」
「……」
完全不给交涉的余地。
乌拉乌拉的态度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可是,拜托你等一下!」
虽然我很想说些什么,可是想不出能令她回心转意的话。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眼睁睁看乌拉乌拉回『恶魔之壶』里面去。
「请留步。」
这时,皋月心平气和地拦住了乌拉乌拉。
「……还有什么事吗?」
恶魔一脸烦闷地转头。
感觉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机会了,不过……
「你虚张声势也没用。」
皋月的模样没有一丝畏惧。
「虚张声势?」
「乌拉乌拉大人是『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刚才你自己也亲口说了,实现人类的愿望是你的本分——本质、存在意义。这是不能改变的。」
「……」
「你现在却用恐吓的方式试图削弱我们『想要实现愿望』的心情。因为只要我们放弃实现愿望,你就不需要帮我们实现了。」
「……」
「可是皋月。刚才契尔西许愿后不就被乌拉乌拉拒绝了吗……?」我说。
「给我加上『大人』两字,你这愚蠢至极的人类。」乌拉乌拉貌似不快地说。
我没理会乌拉乌拉,用视线向青梅竹马寻求解答。
「烈火说得对,她是拒绝了没错。不过乌拉乌拉大人不同于一般的恶魔,她属于『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这种特殊的分类里。一如我刚才所言,她的本质是无法改变的……我猜她现在应该正拼了命地在〈忍耐〉。」
「〈忍耐〉?」
「对了,乌拉乌拉大人。你脸部的肌肉一直都在抽搐耶,这是为什么?」
皋月把话锋重新转向乌拉乌拉身上。
「……」
沉默的幼女瞪视着皋月的同时,眼角频频跳动着。
经皋月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乌拉乌拉的表情确实一直显得很心浮气躁。瞧她一下子生气一下子笑一下子咬牙切齿的,原来那是因为她不想被我们看出她在〈忍耐〉不去实现契尔西的愿望吗!
「玛格丽特小姐。你不要被吓到退缩了。如果她真的能自由地拒绝许愿的话,大可二话不说立刻回到『恶魔之壶』里面。她之所以不这么做,必然有什么『做不到的理由』存在。好比说——一旦碰到想许愿的人,在实现那个愿望之前她无法回到『恶魔之壶』之类的。」
「……!」
原本失魂落魄的契尔西脸上又恢复了生气。
皋月的说法确实符合逻辑。讨厌的话大可立刻回去……她之所以不这么做、没办法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无比讨厌魔法师……」
乌拉乌拉露出三倍的不耐烦模样埋怨。
她抓着马尾的尾巴用手指缠绕着发丝把玩了一会儿后——
「……好吧,我给『恶魔契约书』就是了。只不过——」
她貌似不悦地说道,向上摊出了手掌心。
只见一道紫烟从她小小的掌心喷出,一张大概是叫做羊皮纸的纸张朝我飞来。
「——『契约文』里我要加上〈制约〉和〈代价〉。」
「〈制约〉和……〈代价〉?」
她的声音戴着一股强烈的恶寒。
「明明你之前都是无偿帮人实现愿望,可以突然追加这种条款吗?」
我刻意摆出强势的架子询问。
「谁说无偿的了。过去我只是把人类的疯狂、堕落和扩散的不幸当作另一种〈代价〉收下而已。可是这种事似乎不太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所以我有权利要求你们付出其他的〈代价〉。好歹我也是恶魔。」
大概发现我是打肿脸充胖子,乌拉乌拉格外得意似地扬起了嘴角。
「所谓的〈制约〉,是只有一般人可以签订『契约书』。不只是魔法师,那边那个非人类也不可以。」
「……」
始终沉默不语的银色杀手继续保持沉默。
根据这条〈制约〉,在场能签订『契约书』、换句话说,也就是能请恶魔实现愿望的人只有我和响两个人。
就算由我或响代替许愿,也是可以实现让契尔西的弟弟恢复健康的愿望,所以影响不大。
问题只在……
「至于〈代价〉嘛……」
「……」
在深入洞窟的时候,我曾担心地询问皋月有关代价的问题,她也拍胸补保证没有那个必要,使我一度放心下来——如今那个令我挂念的〈代价〉内容即将揭晓。
说到『恶魔的契约』……果然是那个吗?
我抽动喉咙吞下口水。
然后……
「就是签下『契约书』的人类的性命。」
乌拉乌拉向我们提出了就某层面而言符合预料,而且也是条件最严苛的〈代价〉。
愿望的〈代价〉是性命……吗?
「烈火。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我可不允许你贸然回应。」
皋月事先提出瞥告。
「啊啊,我知道。如果我死的话,其他『故事』就没救了。所以响你也是一样。」
「我本来就没打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响没好气地回答,她的表情十分沉重。
现在才要去找其他治疗契尔西弟弟的手段,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
设法让乌拉乌拉回心转意,请她拿掉『契约书』上的〈代价〉,问题是……方法不是那么简单
说想就想得到的。
即便如此,也必须一步一步慢慢前进。
「乌拉乌拉大人。这份『契约书』只有一张,能给我和响各一份吗?」
「只要从边角翻动『契约书』,要多少张就有多少张。」
我试着翻动边角后,下面果然冒出了内容一模一样的『契约书』。原来如此,前面多了『恶魔的』三个字当修饰词的契约书果然与众不同,使用的似乎不是一般的纸张。
「你们只要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下愿望,最后签上名字,契约就算成立……咯咯,你们就好好思考内容吧。一旦签名,愿望就无法取消了。」
「我知道了。」
总之目前没有急着复制的必要,我把『契约书』变回了原状——这时,银色杀手忽然转身面朝奇怪的方向。
「……怎么了?」
她的举动令我心生不详的预感,我战战兢兢地向她开口询问:
「……吸血鬼的气息正直朝着我们的所在地急速接近中。」
从她那平时总是带有几分机械般生冷的声音也听得出参杂了一丝的困惑。
「我们明明没有被跟踪……这是为什么。」
原因没有人知道。
只不过……原本就不甚乐观的状况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即便是脑筋不避光的我也看得出如此严酷的事降临到了我们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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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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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放弃的人与不放弃的人
第五章 放弃的人与不放弃的人
「吸血鬼以非常惊人的速度接近中。无视山和海的地形限制……她会是经由空中移动吗?就算是这样,她的速度也快得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现在她已抵达正上方。」
「……怎么回事?」
听完银色杀手的报告,契尔西抬头看了洞窟的天花板。不久前还在日本的罗莎琳等人如今就位在天花板的另一头。
「她们应该是搭依莉丝的太空船来的。」
「太空船!?」
出自我口中的离奇字眼令契尔西面露惊愕的表情。
「之前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其实在那幢洋房里受到罗沙琳控制的女生,有一个是外星人。」
「……我太小看烈火你们这一群人了。」
契尔西摇摇头,那模样已不只是讶异,而是饱受震惊的样子。
不过她随即收起了脸上的错愕。
「……所以呢,现在怎么办?我的愿望就先别管了。」
「契尔西……」
「如果大家都被吸血鬼收拾掉,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吧。」
虽然契尔西眨眨眼故作平静,可是她垂放在身体两旁的手握得紧紧的而且抖个不停。
自从接到她弟弟病情恶化的通知,已过了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而且在地下也收不到手机的讯号。
即便如此……她还是放下自己那不知该如何解决的『故事』,选择面对眼下该优先解决的麻烦——不对,她是怕我们举棋不定,导致两头皆空,所以才故作坚强的样子。
「吸血鬼一一突破洞窟的陷阱。再过几分钟就会抵达这里。」
银色杀手的倒数正一分一秒地不断减少。
「不用担心。我弟虽然体弱多病,可是他意志很坚强。现在他一定正在跟病魔搏斗。他不会在我们大家还在为他努力搏斗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退出的。」
明明她也才比我年长三岁而已……这个女性真的好坚强。
「……好吧。我们先设法解决罗沙琳。」
我转换心情。
为了不辜负契尔西的好意。
也为了让所有的『故事』都能迎接Happy Ending。
「咯咯,状况稍微变得比较有趣了哪。」
乌拉乌拉貌似快活地笑着打趣说道,可是现在顾不得她的冷嘲热讽。
「银色杀手。可以麻烦你再制作匕首给我吗?」响说。
「了解。」
银色杀手制作出银制匕首后交给了响和契尔西。
「啊,也可以给我一把吗?」
「我记得波乱先生说过不会使用匕首不是吗?」
「给我一把小的就可以了。」
这里是无处可逃的洞窟。等一下和罗沙琳她们势必会有一场交战吧。为了阻止她,我也必须做好战斗的觉悟。
「皋月?」
「什么事?」
「我想拜托你躲在里面的通道,有机会的话就用魔法支援我们。」
我指了其中一条从这房间通往内部的通道跟她表示。
「我只会使用防御和逃走用的魔法。而且防御系的魔法一旦距离拉开准确度就会下降,还是让我待在你身旁保护你吧。」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我点头答应青梅竹马的建议。
「时间剩不到一分钟。」
银色杀手冷静地宣告。
我们做好心理准备,然而……
「什么声音?」
响喃喃说道。
我竖起耳朵,也听见了轰轰作响的声音。
瞬间,一阵洪水从我们走过的那条通道里面涌出。
「什么!?」
还来不及逃,所有人就被洪水吞没,猛烈的水势推着我撞上了洞窟的墙壁。脑子里发出
「咚」的一声,我连忙抓住墙壁上突出的岩块以免身体被水流冲走。
所幸水量并不是很多,流进房间的洪水一下子就消失在通往更深处的通道之中。
大家都没事吧?
大家的声音此起彼落地响起。
每个人都有及时抓住附近的突起物躲过了被冲走的下场。不过身体各处难免都有受到擦撞伤之类的伤害。
彻底被攻其不备。
「终于追上你们了。」
然后,罗沙琳、依莉丝、莉亚、海丽莎四人出现在被那一阵洪水搞得措手不及的我们的面前。
刚才的洪水应该是莉亚的水魔法吧。刚刚不小心喝进肚的洪水味道咸咸的,肯定是她操纵海水灌进这个洞窟里来的。
「……有张陌生的面孔哪。」
「我是中立立场。不用管我。」
被罗沙琳投以视线的乌拉乌拉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哼……莉亚、依莉丝。去把波乱以外的人都抓起来。」
「「Yes,my lord。」」
两人用比以前更严重机械化的声音回答后,分别向银色杀手以及响与契尔西的二人组展开攻击。
「皋月。过来这里。」
我呼叫附近的皋月,把她护在自己的背后。
刚才的那一阵洪水把我们切割成了两个团体。
响她们三人的心力都用在应付莉亚和依莉丝上。无法期待她们能支援。
「好久不见了。波乱。」
罗沙琳笑也不笑地向我打了声招呼。
「……唷。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
「太简单了,海丽莎。」
罗沙琳点名后,受到控制的海丽莎小声地唱起了咒语。
只见一只蝙蝠突然凭空出现。蝙蝠一边吱吱叫一边飞向罗沙琳,和她结为一体。
「你派了透明化的蝙蝠跟着我们吗……」
「要知道使魔的位置简直易如反掌。」
查出她本人还在日本所以就轻忽大意的我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虽然令人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就算后悔也为时已晚。
「波乱……咱家给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你放弃抵抗接受『魅惑』,咱家就饶了这些女的一命。」
「……我拒绝。」
「……你这么抗拒跟咱家在一起吗?」
「不是。」
我摇摇头。
「如果我现在认输的话,姑且不提还有响在的『契尔西的故事』,『银色杀手的故事』就没有人可以解救了。再说……」
「……再说?」
「就算想破脑袋,我也不认为配合你的复仇是拯救你的『故事』的手段。」
除了复仇以外,她另有目的……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那只是我个人不可靠的推测。不过在关心这问题之前……
「罗沙琳。就算你如愿跟我报仇了,你就能得到幸福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
拿我当祖先的替死鬼报仇之后,她真的就会因此幸福吗?从罗沙琳现在的表情看来,我完全不这么认为。
她吃红豆面包时所露出的笑容还比现在幸福多了。
「我——身为『波乱』的我希望达成的目标……是让罗沙琳你获得幸福。我不认同现在我服从你的要求是正确的。所以我要全力抵抗。这么做不是因为我讨厌罗沙琳,而是为了找出能让包括罗沙琳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幸福的正确方法。」
「……你们真的都很死脑筋。明明是区区的人类,面对吸血鬼还是一步也不肯退让。而且……也拒绝变成属于咱家的东西……」
「……你『们』?」
她是说我的祖先吗?
「拒绝变成属于咱家的东西」的意思又是……
在我深入思考那句话的意思之前……
「所以……咱家只好退而求其次。」
罗沙琳的气氛有了变化。
「本来咱家想要的是『最真』的你。可是咱家放弃了。有你陪伴在咱家身旁就好。这样咱家就满足了。所以,罗沙琳朝我迈近一步。
「——咱家要吸你的血,波乱。」
「呜!」
一如在表示决心一般,罗沙琳踩着未见的步伐一步一步扎实地缩短距离。
她已经放弃用魅惑控制我了吧。这次她是真的要吸我的血。
在这种局面下还有什么方法是可行的?
如果能解除依莉丝她们的『魅惑』,局势将一口气逆转。
虽然这招曾对青梅竹马的皋月管用,问题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台词可以一口气刺激她们的感情到使其生气害臊的台词。
「——」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做好和吸血鬼一战的觉悟。
记得银色杀手说过,罗沙琳的精神如果有所动摇,『魅惑』的洗脑能力就会下降。
所以犯不着彻底击败她。如果我能设法用银在她身上制造出皮肉伤,让她的精神出现短暂动摇的话……
「烈火!借一步说话。」
「痛痛痛痛!」
皋月突然拉着我的耳朵,叽哩咕噜地讲起悄悄话。
「那是啥啊!?」
听到那个〈作战〉,我不禁发出怪里怪气的叫声。
「你喊了就对了!」
「好、好啦!」
虽然莫名其妙,不过既然这法子是皋月想的那就试试看吧!我真的是想不透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注视着罗沙琳身后的海丽莎大喊……
「我、我喜欢你啊……」
可是……
「……」
海丽莎完全没有反应。
「你看根本行不通嘛皋月!」
「我、我以为突然被男生告白的话,女生一定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不知何故皋月面红耳赤,还恼羞成怒地反呛回来。
这一招也要是人家喜欢的男生告白才有效果吧!?我才觉得丢脸呢!
啊,现在可不是演这种相声的时候!罗沙琳她……
「什、什、什…………」
……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混乱。
就在我对那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困惑时,听到两个重物倒下的声音。
转头一瞧,银色杀手用银制的绳子绑住了依莉丝和莉亚。似乎是罗沙琳的动摇使『魅惑』的控制力量变弱,给了她可趁之机的样子。
虽、虽然一头雾水,总之结果是对我们有利的。
现在情势变成了五打二。
「罗沙琳。你还是投降解除大家的『魅惑』吧。」
「哼。要咱家死了一条心?」
「不。我是希望你放弃复仇,一起思考大家都能幸福的方法。」
趁着我跟罗沙琳对话的时候,另三名伙伴朝这里移动。
响和银色杀手分站在罗沙琳的两侧,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契尔西则和我一起就保护皋月的位置。
「结束了,吸血鬼。」银色杀手说。
「你别想再耍花招。」响说。
「……咱家竟犯下了如此荒谬的错误。」
罗沙琳边说边平复先前的动摇,维持气定神闲的态度。
「莉亚——动手。」
「!」
银色杀手的身体忽然浮在半空中。只见她好似在拼命挣扎着,下一秒全身一如被淋上液态氮般被牢牢固定住了。
「你这家伙!」
响随即试图利用银刃制止罗沙琳。
但响的行动被旁边冒出来的一只手给阻拦了。
「!?海丽莎!」
一脸惊愕的响立刻打算挣脱海丽莎的手。
然而,响的手一如被老虎钳夹住般动也不动。
「海丽莎!这是为什么!?」
就算海丽莎受到『魅惑』的操纵,她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比腕力不可能赢得了响才对!
亮。
「!」
刚刚海丽莎张口露出来的牙齿——莫非!
下个瞬间,她的牙齿咬上了响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响!」
「!别去,烈火!」
见我冲动地想冲上前去,皋月从后面架住了我的身体。
虽然她做的判断才是冷静的,可是我没办法坐视不管!克制不住的怒火和焦虑让我烦躁不已。
「罗沙琳!你把海丽莎——你把所有人都变成了吸血鬼吗!!」
「没错。」
罗沙琳瞪着我的脸回答。
「……其实咱家早明白『波乱』会做什么样的答覆了。所以才像这样事先安排了几道保障。」
她睇了浮在半空中动也不动的银色杀手一眼。
「这假人因为全身都是流体的关系,打击技伤不了她——可是只要把她关在水球里面并且把水压提升到极限,就能限制住她的行动。」
「……!」
虽然一开始袭卷了我们的洪水几乎流向里面的通道,可是照理而言应该还是会有一些水残留在这房间里的墙壁和地板上的凹洞里。然而不管我怎么仔细观察,就是找不到任何一颗水滴……!
难道是海丽莎把水透明化后,再让莉亚用水魔法操纵吗!?
看起来只是一般的奇袭,实际上却是下了两道功夫。
我们彻彻底底地输了。
「这个充满绝望的状况真的是太棒了!」
乌拉乌拉乐得拍手叫好,不过被罗沙琳瞪了一眼后又安静下来。
「咱家已经放弃给你机会和教你乖乖束手就范的意思了。死心吧。」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放弃。」
话虽如此,我该怎么做才能突破这个僵局?
「……烈……火。」
这时,被海丽莎吸血而无法动弹的响呼唤了我的名字。
「快……逃。」
她放在背后的双手上似乎握着某种圆筒状的物体。
海丽莎放开嘴巴的同时,响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一如失去意识般往前倒下。
在即将倒地之前,响右手的手指拔开了那筒状物上头疑似保险栓的东西……
「闭上眼睛!」
契尔西一边大叫一边用手臂遮住我和皋月的双眼,只听到「叮」的一声,眼尾余光瞥见闪光乍现。
所幸契尔西有出声警告且伸手帮忙挡住,我和皋月才免于眼睛受到强光的直射。不过,即便闭上眼睛,我的眼睛还是感到刺痛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闪光弹吗?
「我们逃!」
契尔西是唯一一个了解响的意图的人,她一把抓住我——以及应该是皋月——两人的手,往后面拉着跑。
「可是契尔西!」
「现在我们必须撤退!不设法重振旗鼓的话,会全军覆没的!」
「——」
虽然不甘心,可是她说的没错。
我被她拉着跑了一段时间,等到视力恢复之后,就自行拔腿狂奔。
▽
我们不顾三七二十一沿着通往洞窟更深处的通道不停地跑,拼了命地拉开和罗沙琳等人的距离。
我们三人跑到不能再跑后,一如气力用尽般瘫坐在地,整理气喘如牛的呼吸。
「呼……哈……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们手上的筹码所剩无几。
大小银制匕首各一把。
皋月的魔法。
以及……
「这份『契约』吗?」
我拿出塞在口袋里面的羊皮纸。
「……」
契尔西一如欲言又止般眼神有所动摇。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的弟弟见死不救。不过,如果不想办法善用这『契约书』,我们恐怕没有胜算。」
说它是我们最后的逆转希望也不为过。
「总之先整理一下情况吧。我们必须做的事情有……」
治好契尔西弟弟的病。
拯救被罗沙琳变成吸血鬼的同伴。也就是让她们变回人类。
帮助『罗沙琳的故事』和『银色杀手的故事』化险为夷。
「……我们没办法许那么多愿。」契尔西说。
的确。
现在能使用『契约书』的人只有我一个。
能实现的愿望只有一个,可是问题却有四个。可许的愿望数完全不够。
「别太早放弃,继续思考吧。寻找任何可能性。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讨论……」
说着说着,我忽然想到刚刚罗沙琳的某个令人好奇的说词。
那句「你『们』」的说法,宛如把我跟我的祖先画上了等号一样。
「不会变成专属于咱家的东西」这句听起来也挺奇妙的。
现在我们碰到的问题有大半都是以罗沙琳为主轴。于是我把这两个在意的点告诉她们两人,希望能成为解决她的『故事』的线索。
听完,契尔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烈火。我想那应该是她的〈代替行为〉。」
「〈代替行为〉?」
「简单地说,她想把你常作当年抛弃她的烈火祖先的〈替代品〉留在她的身旁。」
「…………那是怎样?」
明明没有听不懂的生字,可是我却搞迷糊了。
「不,怎么想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口头上虽如此回答,不过我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却也得到了解释。
好比说为什么罗沙琳要大费周章转来我们学校。
好比说她如果想对我报仇,为什么不趁我走夜路的时候攻击。
好比说为什么她一开始只用『魅惑』控制我的朋友,却不直接对我下手。
好比说为什么在我家对我使用『魅惑』之后,仍让我保留了大半的自我。
好比说她为什么执着于使用『魅惑』而不直接把我吸血鬼化,言行不一致的理由。
「想要『最真』的我吗……」
我反刍着刚才罗沙琳所跟我说的话。
变成吸血鬼的依莉丝等人简直就跟人偶没两样。那大概就事透过吸血对生命进行支配的模样吧。虽然『魅惑』只是强制操纵一部分的精神,可是那依然是一种对精神的控制。
如果她想要的是最真实的『波乱』,首先她只会对旁人使用『魅惑』,如果行不通就退而求其次对我使用『魅惑』,再行不通的话,最后她只能顾不了一切把我变成吸血鬼……
我用力紧咬牙关。
「我就是我,怎么可能成为祖先的替代品。」
亏你这吸血鬼活了五百年那么久,为什么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我终于明白了。要解决『罗沙琳的故事』,就必须让她放弃复仇——不,应该说必须让她放弃〈代替行为〉。
为此,我们必须先打破这个进退两难的偎局,阻止她才行。
「契尔西,你弟弟的病用『万灵药』也能治好对吧?」
刚提起的冲劲里参杂了些许愤怒的我继续说道。
「是没错,可是……」
契尔西一如难以启齿般吞吞吐吐。
「『圣灵药』的材料『贤者之石』是银色杀手小姐身体机能的核心。如果硬是取出来的话,会害她的身体崩坏的。」
皋月代替契尔西接着为我做了关于魔法和炼金术方面的专业说明。
「——假设说,我用『契约书』许愿让银色杀手变成人类的话,『贤者之石』会怎样?会消失不见吗?」
「「!?」」
皋月和切尔西都面露惊讶的表情。
「把银色杀手变成人类」,是我在招呼中心和银色杀手对谈后,默默思考出来的『故事』解决方法之一。
「呃……我想应该是不会消失。『贤者之石』是完全物质。不管是物理方式或者魔法……就算是奇迹也一样,按理说是无法靠外力破坏的。」
「是吗?」
如此一来就能用一个愿望同时解决两个问题。
「再来是如何解除大家的吸血鬼化,还有罗沙琳本身的问题……」
「等一下,烈火!使用那个『恶魔的契约书』必须付出〈代价〉不是吗!」
皋月紧张地大喊。
没错。这个『恶魔的契约书』有附注许愿者必须以性命做为〈代价〉。
可是不能因为听到必须付出性命就放弃思考。说不定突破点就藏在我们还没发现的地方。
「虽说〈代价〉是签订契约的人的性命,不过具体而言,性命会怎样被取走呢?在『契约书』签名的瞬间,灵魂就出窍之类的?」
「……『恶魔的契约』是灵魂的契约,因此在契约成立的当下,该人类的灵魂就归恶魔所有。不过灵魂基本上跟肉体是靠〈尾巴〉联系在一起的,灵魂没办法说出窍就出窍。所以应该是不会马上猝死,不过灵魂要是被摸到的话可能就完蛋了。」
「灵魂大概在哪个位置?」
「你可以把灵魂的形体和肉体的形体想成是一致的。」
换句话说,如果我身体任何一个地方被摸到,灵魂就会不保吗?根本是在玩赌命的抓鬼游戏。虽说对手是恶魔就是了。
不过至少不会马上猝死,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说穿了只要在被恶魔摸到前设法的话,就能让银色杀手从人造人变成人类。这么一来,『贤者之石』便能到手……再来就是怎么让变成吸血鬼的人类恢复原状。」
嗯……把人造人「变成人类」?
让大家「恢复原状」?
……慢着。
「皋月,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为了把有如联想游戏般接二连三在我脑海里浮现的点子变成实际有把握的做法,开口询问。
「咦?什么?」
「关于『恶魔契约』的〈规则〉……」
听到我那单纯到不可置信的问题,皋月有些困惑似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应该可以成功!
「皋月、契尔西,我有事想拜托你们。」
我把作战的内容和希望她们帮忙的工作告诉她们。
「这么像在玩命的作战……你活腻了吗?」
契尔西一脸不安地给我忠告。
「命本来就是拿来赌的。」
我打起精神回答。
不错。我这条命不是用来送给罗沙琳的礼物,也不是为了满足乌拉乌拉那邪恶快感的供品……
……而是为了挣得幸福结局的、我手上所握有的唯一一个筹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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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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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值得关注的事物
第六章 值得关注的事物
后来,罗沙琳透过莉亚的心电感应向我们传达讯息。
『限你们十分钟内回来,否则人质我一个一个杀掉。』
我们火速赶回刚才的小房间。
「呼……呼……我们赶在十分钟内回来了。」
「……」
明明我们遵守了约定,罗沙琳的表情还是一样冷酷。
总之不枉我们全速跑回来,大家都平安无事。响也从吸血的冲击恢复了意识。只不过银色杀手还是被困在水牢里面(透明化的魔法已经解除)。
「唷人类。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耶。想死不成?还是说你想在死掉之前向我许什么愿吗?」
在这种紧张场面还跟我开这种玩笑的,当然是坐在房间角落『恶魔之壶』旁边的乌拉乌拉。她完全把我们的互动当作一场闹剧在观赏。
「闭上你的嘴巴,低级恶魔,谁准你插嘴了。」
罗沙琳瞪了乌拉乌拉一眼。
没错,少插嘴。
要是让罗沙琳起了无谓的疑心,那就坏我的好事了。
「那么……」
罗沙琳低声嘟囔后,响拿着银制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比起让波乱自己受到性命威胁,这样子还比较有效……」
「……!」
我们这边的紧张情势瞬间升高。
如果我敢轻举妄动的话她就一个一个杀掉她们……的意思吗?
刚才乌拉乌拉的发言使罗沙琳提起了警戒。我必须想法子分散她的注意力,重新握回主导权。
「还不过来这里。咱家要吸你的血,把你变成吸血鬼。」
「……你要用这个方式把我变成你的东西吗——让我做祖先的替代品。」
「……啊啊,没错。」
「……」
这样还不足以动摇她的决心吗?
那也难怪。罗沙琳在吸了依莉丝她们血的那个当下,就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单凭一点刺激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这也在在显示她内心的迷惘!
「话说回来,罗沙琳你明明早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追过来?」
我一边缓缓踏出牛步,一边继续和她对话。
「……咱家在等被银损害到的生命力回复。」
「吸血鬼不是只要吸血就能使生命力回复吗?」
高阶的吸血鬼不像低阶的吸血鬼一样必须仰赖吸血维持生命力,不过平时不需要,并不代表有必要时吸血不会恢复生命力。
「依莉斯、海丽莎、莉亚……就结果而言你吸了三人的血。可是为什么你让我们自由行动这么多天?」
「那是因为……咱家在摸索你们的动向。」
「哪里有什么摸索的必要?」
她要做的,只有捕捉到我的位置展开袭击就可以了。
当然,她也有可能单纯只是把时间花在想出「用水牢关住银色杀手使其无力」这个作战上。
不过,依据银色杀手的说法,两人论基本性能是罗沙琳占上风。银色杀手之所以能跟她一较高下,纯粹是建立在银制身体的特性上……这次是因为罗沙琳状况不稳,所以才能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创伤的样子。
之所以罗沙琳状况会不稳……原因似乎是出在我身上的样子。
在车站的时候她的目光只注意我,以至于遭到银色杀手的突袭时来不及反应。
在洋房时眼睛受伤看不见的情况下,为了把我夺回,不惜发动没有胜算的追击。
「罗沙琳,这次我不再使用问句,我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你——」
我又向她接近一步。一边用对话吸引她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皋月朝着乌拉乌拉所在的我的左手侧、契尔西则朝着响所在的我的右手侧一声不响地缓缓移动。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你会,迷惘这么多天,其实是因为你自己也发现了。就算你用这种方式把我占为己有,自己也绝对不会幸福!」
「呜!」
无论是再怎么扭曲的目的,每个人的出发点无非都是获得幸福。
与此同时我从口袋中掏出『契约书』,用事先以匕首划伤的拇指写下「波乱烈火」的「火」字的最后一撇,完成签名!
「乌拉乌拉!我要跟你订立契约——『把被罗沙琳变成吸血鬼的人通通恢复原状』!」
签下了我的名字的『契约书』被紫色火焰烧尽。
「咯咯,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乌拉乌拉哈哈大笑。
「……」
我旋即感到一股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恶寒,仿佛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肚子深处。
『恶魔契约』的生效导致我失去灵魂的所有权。如果被乌拉乌拉碰到身体,我就会失去性命!
不过,也因为我付出了这个〈代价〉——
「奇怪?我在做什么?」
「?」
「这里是?」
「嗯?」
依莉丝、海丽莎、莉亚、都恢复了原先的理智。
莉亚受罗沙琳的指使所发动的水魔法也在同时解除,气力放尽的银色杀手摔落到地面上。长时间受到水压压迫全身,即便是银色杀手也被折磨得有气无力。短时间之内还无法自由行动的样子。
「莉亚、依莉丝!阻止罗沙琳!」
听到我的指令,记得在车站发生交战的莉亚率先有所反应,依莉丝也接着加入行动。我不知道她被变成吸血鬼受到支配时有无记忆,不过『魅惑』期间所发生的经过她应该有模糊印象才对。罗沙琳在依莉丝的认知里似乎也是敌人的样子。
「契尔西!」
「OK!」
契尔西为了达成自己的使命,朝响的方向奔去。
「烈火!」
一旁传来皋月的尖叫声。
转头一瞧,乌拉乌拉正朝我直冲而来。
「依『契约』规定,你的命我收下了!」
恶魔伸长了手
「守护之风啊——!」
介入我和乌拉乌拉之间的皋月唱出防御的咒语,利用魔法制造风之护盾。
力气强大到难以相信是小孩子所刺出的手刀和厚重的空气障壁互相冲击。
「去!该死的魔法师!」
乌拉乌拉忿忿地咒骂。
双方陷入胶着。
「你这恶魔想对波乱做什么!?」
一边和依莉丝还有莉亚交手,罗沙琳一边激动地质问乌拉乌拉。
「我好歹也是恶魔啊。」
乌拉乌拉露出邪恶的笑容。
和罗沙琳交手的依莉丝和莉亚听到这台词也显露出动摇,不过我指示她们继续牵制她。
局面在这个时间点有了新的发展。
「乌拉乌拉!实现我的愿望吧!」
如此大喊的人是从契尔西手中接过『契约书』的响。她也用匕首割伤拇指,再以鲜血在『契约书』上写下我所交代的「愿望」。
我一开始许愿让大家恢复正常,目的在于使她不受『契约书』的〈制约〉的影响。
至于我交代她许下的「愿望」则是——「让银色杀手变成人类」。
只见『契约』烧个精光。
「嗯……?」
试图打破风之护盾的乌拉乌拉面露困惑的表情。不过她是『负责实现愿望的恶魔』。『契约』得到受理。
「……呜、咕啊!」
倒在地上的银色杀手发出呻吟,从口中吐出了『红色物体』。那应该就是『贤者之石』了。大概是变成人类后被她的身体当成异物给吐出来了吧。
距离计划完成只剩一步!
然而不预期的状况却在这时发生了。
「呀!」
「呜啊!」
依莉丝和莉亚被罗沙林弹飞,硬生生撞在墙上。
「依莉丝!莉亚!」
「就凭她们两个是阻止不了吸过人血的咱家的……」
「呜……啊……」
「呜呜呜……」
(插图)
她们两人虽然仍保有意识,不过似乎已无力重新站起来了。
「觉悟吧,波乱。」
罗沙琳的下一个目标自然是我。
「哦哦,好可怕好可怕。晚一点再来取这边这个人类的性命,先跟那边的人类讨命好了。」
只是在这状况里寻找乐子的乌拉乌拉断然放弃我,把目标转移到响的身上。
糟糕了!我有皋月帮忙保护,可是可没有防贺手段啊!
就在这个时候……
「混帐家伙!」
「什么!?」
契尔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代替防御魔法扑向乌拉乌拉,把她制伏在地。
「该死!你这不中用的魔法师!放开我!」
「呜!呜!嗄啊!」
被恶魔的腕力痛击,契尔西从口中吐出了鲜血。
即便如此,为了保护响,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持续压制乌拉乌拉。
我必须帮忙她——就在我心生这个念头的瞬间,一如看穿了我的思考般,契尔西抬高了头。
「烈火!做好你的分内工作!」
我的份内工作——就是完成我所制定的作战,拯救大家。
「~~呜,好吧。」
固然是痛苦的决定,可是我不能辜负契尔西的好意。
我的行动速度如果够快也算间接帮到她的忙……可是有一道必须设法突破的障碍也在我的眼前竖立了起来。
「波乱!」
罗沙琳目露凶光朝我袭来。
我立刻拔出小型的银制匕首,可是胜算十分地低。
这时……
「耶阿利姆·聂库拉姆!」
海丽莎的声音响遍洞窟,罗沙琳面露惊愕的表情。
她对我和响施放了透明魔法!
「「——」」
立刻掌握了局势的我们朝银色杀手跑去。透明魔法的优势在于透明人看得见彼此。
不过罗沙琳也没有轻言放弃。
「可恶!」
她的右手变成了红黑色的狼。而且是整只手臂都变形。变化而成的狼有之前足足两倍大。獠牙和爪子又巨大又锐利,仿佛一下子就能要了我们的性命。
而且狼的嗅觉十分敏锐。
「咕噜噜噜噜噜鲁噜噜!」
狼嗅着我和响的味道,飞扑而来。
眼看巨大的牙齿就快咬到我们,狼的身体忽然在半空停止不动。
只见一团团的水固定住了狼的头和四肢。
「莉亚!」
「动作快……我要撑不住了。」
这是放弃从地上爬起来的她挤出最后的力气为我们开拓的大好机会。岂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么呜!」
我大动作地挥下银制匕首,斩断巨狼的空心躯体。按理说斩断东西需要很大的力气,多亏银是吸血鬼的弱点,砍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
虽然只是一把小刀,可是生命力受到银的剧烈摧残,红黑色的狼在水牢中翻滚挣扎。口吐气泡的狼形状开始崩坏。
「呜呜!」
化作红烟的狼重回罗沙琳的右手臂后,或许是使魔受到的伤害也跟着反馈的关系,她也貌似痛苦地双膝跪地。
同一时间,水魔法所制造出来的水球也哗啦一声泄在地上。莉亚似乎气力用尽而昏倒了。我和皋月互相点点头,赶到银色杀手身旁。
「海丽莎,解开透明魔法!你也赶快过来这里!」
「是!」
听到回应的同时我们身上的透明魔法也获得解除,海丽莎也过来与我们会合。
我将把风的工作交给她们两人后,把倒在地上的银色杀手扶了起来。接着我捡起『贤者之石』交给皋月保管。
「海丽莎,麻烦你对她使用治疗魔法。」
「了解!」
只见她的魔杖隐隐发出光芒治疗着银色杀手。虽然恢复不了体力,不过至少可以减除全身的伤痛才是。
「呜、呜呜……」
「银色杀手!不好意思,请你起来一下!」
「……啊、呜?波乱先生?」
「你对现在的状况还清楚吗?」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我依稀保留有意识,所以还算有把握状况。」
「那么,我希望你用这份『契约书』来实现某个愿望。」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另一张羊皮纸。『契约书』想增加多少份都不是问题。为了慎重起见,我和契尔西都各持有数份。
「听好了喔,我要你实现的愿望是——」
我把作战的最后一步告知了银色杀手。
「……了解。」
她收下『契约书』,用我帮她割伤的拇指写下血文字。
那个「愿望」的内容是……
「这『契约』是什么啊!?」
被契尔西压制在地上的乌拉乌拉惊愕地大喊。
『契约』成立的瞬间,她就能知道「愿望」的内容的样子。
即便那是她再怎么不喜欢的愿望——
「——也不能说取消就取消,这是你自己说过的对吧?」
『契约书』烧光了,「愿望」获得受理。
罗沙琳瞬间站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仿佛身体不听使唤自己动了起来似的——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银色杀手在『契约书』上写下的「愿望」其实是——「罗沙琳·C·巴托里吸了乌拉乌拉的血使其变成吸血鬼」。
「契尔西,跟我来。」
响用肩膀扛起精疲力尽的契尔西,把她从乌拉乌拉身上带开。
「畜生!这是怎么了!」
「呀啊啊啊啊!」
吸血鬼和恶魔的尖叫重叠在一起。
讽刺乌拉乌拉为低级恶魔的罗沙琳不是只有一张嘴而已,身体能力她也明显强过对方。眨眼间罗沙琳就抓住了来不及逃命的乌拉乌拉,把她拖倒在地。
「住、住手!」
「吓!」
在『恶魔契约』的驱使下,罗沙琳张大嘴巴把牙齿刺入了横在眼前的那块褐色皮胜的脖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遭吸血的乌拉乌拉的哀号响彻了洞窟。
「为什么……要让罗沙琳吸她的血呢?」
「『恶魔契约』就只有『恶魔』能履行。」
我回答银色杀手的问题。
没错。我之前跟皋月还有契尔西确认的有关的恶魔契约』的〈规则〉,就是这么单纯又理所当然的问题。
而且……
「被吸血鬼吸血的人会变成吸血鬼。」
简言之,被罗沙琳吸过血的乌拉乌拉再也不是恶魔。
「啊……嘎……」
被吸血后长出了獠牙的乌拉乌拉因吸血的攻击而昏迷不醒。
如此一来就算她恢复了意识,也无法再凭『契约』要求拿走我和响的灵魂的所有权。
变成吸血鬼的同伴都复原了。
银色杀手也不再是帮主人报仇的道具。
用『贤者之石』制作『万灵药』后,契尔西的弟弟应该也能得救。
接下来只剩……
「……然后呢,你还有什么企图吗?」
「那还用说,当然就是阻止你了——罗沙琳。」
听到我的放话,罗沙琳发出了讪笑。
「哼。你要怎么阻止咱家?刚刚吸过恶魔的血后,狼所受到的伤害也差不多都复原了。」
「我想也是。」
按原定计划,这时我们应该多了依莉丝和莉亚两名生力军,可是她们两个现在都昏迷不醒。虽然海丽莎已经有帮她们疗伤,可是不保证她们是否会立刻苏醒。
银色杀手如今也只是凡人。而且体力也消耗殆尽了,应该是无力再战了吧。
「我们这边有五名战力,不过应该还是吸血鬼你比较强。」
还能活蹦乱跳的只有我,皋月、海丽莎、还有响四个人。契尔西虽然有请海丽莎帮忙治疗了,可是她连站都站不稳,不能教她带伤硬上。
不过……
「我会拼战到最后一刻的。我绝对要让你得到幸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要让咱家幸福……!?刚才说就算咱家把波乱据为己有也不可能会幸福的人,不就是你吗!」
大笑。自谑。否定。
罗沙琳发出了无论是听自己或他人耳中都只觉得刺耳又烦闷不快的三重奏。
一如故意要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般——
「你不要叫我波乱了。」
——所以我要帮忙拉她一把。
「别把我跟我的祖先混为一谈。如果你都用姓氏称呼我的祖先,就麻烦你改口叫我烈火。」
「咱家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没资格管!」
「别把我当成我的祖先讲话!我就是我!睁大眼睛看着我!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祖先!」
「……!」
「我不会强迫你要忘记过去,也不打算否定你的过去。可是,幸福并不会从过去降临!无论是再怎么怀念不舍的过去,终究只是回忆罢了!」
我大声嚷嚷,让一味回首过去的她把头转回来。
「想要幸福的话,就只有往前走一途。幸福只会在前方等待你去发掘。你一天不摆脱过去的束缚,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幸福——可是……」
我把小型的银制匕首举到与视线齐高,刀尖直指罗沙琳。
「如果这样你还是不愿从过去的失落走出来,坚持要朝着后面继续暴走下去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朝着我撞过来吧。我会牢牢把你接住的!」
我想这一定是我在『罗沙琳的故事』里所必须扮演的角色吧。
「如果我赢了,我会让你知道……幸福这种东西一旦错过便再也不会回来……可是,只要人抱持坚定的意志向前迈进,就不怕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这句台词为最后的战役点燃了导火线。
「「「「「「——!」」」」」」
双方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是罗沙琳打败我们结束这一切呢。
还是我们成功阻止罗沙琳,让一切从头开始呢。
结局就是这两个的其中一个。
「波乱!」
罗沙琳理所当然地朝我直冲而来。
「守护之风啊——」
虽然罗沙琳的速度受到皋月风盾的阻碍而有所迟缓,不过依旧持续挺进。
不过还是争取到了容我跳往旁边闪避的时间。
「耶阿利姆·聂库拉姆!」
海丽莎趁这时候向我们所有人施放透明魔法。
「咕!」
罗沙琳对我们的行踪失去掌握。
我和响手握银制小刀,同时从罗沙琳的左右两侧包抄上去。
我们一左一右地挥出手中的刀子——但却只有划破空气而已。
「「「「「「「「「「「「「叽、叽叽、叽叽!」」」」」」」」」」」」」
「「!?」」
吸血鬼身上窜出了无数的蝙蝠,转眼间便把整个小房间挤得滴水不漏。
看不到前面了!
虽说身体变透明了,但面对在房间里来回飞舞的蝙蝠大军,我们也没办法一一闪避。我举起一只手臂护住脸部,胡乱挥舞小刀,勉强打下了两、三只蝙蝠,然而……
「呀啊!」
海丽莎发出了悲鸣!
同时蝙蝠群突然消失了。
「——海丽莎!」
「得手一个啰。」
罗沙琳伸脚一踢,踹倒了不醒人事的海丽莎。
她之所以转化成蝙蝠群的型态,就只是为了确认我们的位置吗!?
「呜……」
海丽莎吐出了微弱的呻吟,她还活着。
「哼,咱家以为抓准了位置,因此只是随手出拳而已,看来是打偏了哪。」
说着,罗沙琳准备对海丽莎补上致命的一击——
才不会让你得逞!——我虽然立刻拔腿飞奔,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离得太远了!
「海丽莎小姐!」
离海丽莎最近的皋月为了保护她而飞扑过去,岂料——
「哈,太慢了!」
罗沙琳一个闪身,就这么现身在皋月的背后。
「啊啊啊!?」
罗沙琳一拳挥出,风之盾登时被打个粉碎,皋月和在她怀中的海丽莎就这么一同被轰了出去,撞在洞窟的石壁上。
「皋月!」
「呜……」
皋月的身体缓缓地倒向地面。她似乎是勉强用风之魔法做出了缓冲垫,但还是无法完全抵消冲击力的样子。
只在短短一瞬,我方就有两名伙伴败阵下来。
可是还没结束!
「罗沙琳!」
我蹬地一跃刺出匕首,罗沙琳一如在嘲笑我的攻击般有惊无险地闪过。
扑空的我露出了致命的空隙。
「……咱家不会杀了你的。」
「咕!」
我小腿挨了一脚倒在地上。
手中的银制匕首被踢得远远的,连武器也没了。
「烈火!」
因体力来不及恢复、始终没有参战的契尔西瞄准罗沙琳掷出她的银制匕首。
可是轨道歪七扭八的匕首不可能射得中罗沙琳,她对准握柄的部分一敲,把它打落在地上。
「……」
罗沙琳缓缓向契尔西伸出左手。
「……」
看到她前半段的手臂变成狼,我的背部不禁打了寒颤。
「契尔西!快逃!」
「呜,嗯咕……」
脚步踉跄的契尔西是逃不过的。
「契尔西!」
响握着银制小刀冲到她的面前。
不过她的行动也在罗沙琳的掌握之中。
「去吧。」
只见狼一如红黑色的炮弹般从罗沙琳的手肘射出,避开匕首正而冲撞响的腹部。
「咕噗!」
响应声被撞飞,在她后面的契尔西也遭到池鱼之殃。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可恶!」
我在地上翻滚后,跳起来拔腿狂奔。
我不能没有武器——距离刚才被罗沙琳拍掉在地上的银制匕首还有三步——两步!!
一步——
「将军。」
——没能拿到!
有一股力量从背后抓住我的肩膀,我被押着跪在地上。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弃想抓住地上的匕首,还来不及行动,我的身体就被一百八十度旋转,变成跪立在罗沙琳面前的姿势。
跪下的我与她齐高,红色的眼眸就近在眼前。
「是你输了,波乱。」
「……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许再这样叫我了。」
我一边呛声,一边用鞋尖确认匕首的位置……很好,看样子距离很近。
「你到底要被过去束缚到什么时候。」
「……充其量只能活一百年上下的人类懂什么。」
「呜啊!」
罗沙琳用力抓住我的肩膀,骨头发出了哀号。
「活了好几个辈子的咱家始终孑然一身,想要个伴也办不到。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还有一群和虫子一样短命的家伙觊觎咱家长生不老的秘密,想对咱家不利……就算用吸血增加同伴,那些跟傀儡一样的东西看了也只是徒增内心的空虚。」
「呜……」
这就是她之所以住在那么大的洋房里面却不创造下仆的理由吗?
「你可知道咱家是吸血鬼后依然不吝对咱家露出笑容的『波乱』是何等令人喜爱……当他被那个女人夺走的时候,咱家那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又是尝到何等的痛苦!」
罗沙琳发出悲痛的哀鸣的同时,眼眶盈满了泪水。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
连吸血鬼也不禁落泪,由此可知永远的孤独一定是种非常可怕痛苦的感觉。一般只能活到一百年上下的我自是不可能理解那个感觉的。
不过……
「就算我不懂又如何……你还是只沉浸在回忆里!」
「你这小子!要否定咱家的过去到什么地步才会心满意足!?」
「我说过我没有否定的意思了!我也不认为怀抱回忆是一件坏事。只不过,就算缅怀回忆一百遍,我的祖先也不会再向你露出微笑了!你一直在脑海里重温那个画面也没用,那不过是幻觉罢了!」
「呜!」
我垂放右手,悄悄地伸到背后。
我孤注一掷赌〈她〉还醒着,这真正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向前看吧,罗沙琳。看着在你眼前的人!看着此时此刻还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吧!他才是愿意再次向你露出笑容的人!」
我直直地注视着罗沙琳的红色眼睛,用最大的音量呐喊。
过去和回忆原本就不是限制人前进的绊脚石。而是不断在我们的身后累积,成为促使我们向现在前进的助力。
「你可以为失去的事物伤心流泪,也可以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后悔。可是你不该逃避过去也不该被束缚,而是要牢记在心中,最后勇往直前!」
幸福只会从未来找上门。
而且未来只会在前方延展。这是自古不变的定理。
「——现在我就展现做得到这件事的人的力量给你瞧瞧。」
「——要做就快。趁咱家的牙齿还没刺进你的脖子之前。」
罗沙琳的脸孔逼近到我眼前。
然后她张开嘴巴,往我的脖子探去。
在被她咬到之前,我——
「砰。」
——用藏在背后的手指比出手枪的样子作势开枪。
我的视野瞬间往下沉。
那是在搭乘快艇时,契尔西秀过一手的把身高缩小一公尺的魔法。我刚才模仿了她当时所比出的手势,似乎成功将我的意思传达给她知道了!
「什么!?」
罗沙琳约莫和小学生一般高,而变矮了一公尺的我则跟幼稚园小鬼差不多。
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身高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落差,她自然一时之间找不到我。
「——」
我捡起事先用脚确认过位置的匕首,扑进了呆若木鸡的罗沙琳怀中。
「啊。」
直到我双手握刀,从下面把匕首刺进她的胸口后,她才回过神来。
(插图)
银制的刀刃滑进了少女的体内。
刀尖勉勉强强刺到了她的心脏。
「……咳噗!」
停了数秒,罗沙琳的身体渐渐失去气力。
「哦哇哇!」
见她往前倒,我赶忙抽出匕首以免刀子刺得更深。
然后我丢下刀子,准备抱住罗沙琳……却忘记自己身材缩水了不少,所以反倒被她压倒在地。
「好痛痛痛……」
被压在地上的我揉着后脑勺。
转头一瞧,罗沙琳的脸就在眼前。
「……」
或许是因为休克陷入昏迷,她紧闭双眼,从眼尾溢出了泪水。
确定大家都平安无事后,再请皋月或海丽莎帮忙治疗罗沙琳——就在我如此心想的时候
「……乱。」
罗沙琳的嘴巴微微地张动了。
「波……乱。」
所以说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我正准备如此回话时,下文传进了我的耳朵。
「……烈、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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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1-8 18:5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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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一百零一年前~
间章~一百零一年前~
眼看欧洲的战火即将延烧到自己隐居的地区,罗沙琳被迫离开熟悉的土地迁徙到日本算是一个偶然。
身为高阶的吸血鬼,她不需要靠吸血来喂饱自己。
少数的例外情况,就是为了击退那些觊觎不老不死力量的愚蠢人类以及纯粹来向她索命的银色杀手,需要有下仆充当战力的时候。另外一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被银重创,需要吸血使生命力回复的时候——这次碰上的情况,刚好就是难得一见的后者。
流水对罗沙琳无效。不过她还是会觉得「讨厌」。
为了前往日本,她必须搭船做她生平最远的一次长途跋涉。被迫在海面上——地球最大的流水上——持续停留一段令她感到疯狂的时间,即便是她也被折磨得精疲力尽。
(与其说是受到伤害,感觉更像是压力过大累积疲劳……)
话虽如此,她也没有非吸血不可的急迫性。疲劳迟早会自行恢复。
不过对罗沙琳来说,日本是她生平第一次造访的异国。而且还听说这里发展了跟欧洲和大陆截然不同的特殊文化。
只需在港城大致溜跶过一圈,不难看出有许多宗教信仰在此地流传。而且各宗教之间不像在欧洲水火不容,甚至感觉得出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融合。
若比照欧洲的常识,知道怎么有效对付像罗沙琳这种所谓的魔物的人,通常都是跟宗教有关的讨伐者……不过在这块土地上的讨伐者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罗沙琳完全无法想像。
简言之,日本这块土地对罗沙琳来说实在太玄妙莫测。
因此她会慎重起见,打算把自卫能力提升到极限也是理所当然。
她很快就找到了猎物。
罗沙琳的打扮在这国土算是极其罕儿的西式风格,而且她还有一副美如天仙的容姿。像她这样的年幼异国少女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的话,自然很容易就会吸引到心怀不轨的人的注意。罗沙琳的目的只是为了恢复生命力,所以她打算撤底杀了那个把她拐进巷弄里的男人。
可是,半路却杀出了程咬金。
「呀!」
罗沙琳还没出手杀害,该名男子便翻起白眼,以仰卧之姿躺在地上。
只见有个男生出现在倒地男子的另一侧。
「小姑娘,再晚一步就危险了呢。」
(这男的是怎么回事?)
那个男生外表虽不若罗沙琳那么年幼,可是说稚气未脱也不为过。他身穿看似寒酸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根疑似是从工地拿来的粗大四角木棒。
(看到咱家被人带进暗巷里所以才想见义勇为吗?真是多管间事……不过看起来很年轻有活力。)
带走罗沙琳的是个看似暴发户的中年男子。
虽然她并没有特别偏好哪种类型,不过若要在年轻健康的少年和不健康的中年之间做选择,她宁可吸前者的血。
「好了,别愣在那种地方,快点回大马路上吧。如果你还没找到住宿的地方,我可以帮你找。」
万万没想到罗沙琳正盘算夺走他小命的少年笑咪咪地伸出手来。
「不要随便碰咱家。」
罗沙琳不客气地拍掉了少年的手。
「嗯。是吗?没关系,你跟着我来吧。」
少年没把罗沙琳的态度放在心上,背过身子准备为她带路。
(他是笨蛋吗?)
对性命一再受到人类威胁的罗沙琳来说,少年所表现出的正义感并没有什么好感动的。
(首先让你叫不出声音。)
决定目标后,罗沙琳一步缩短距离,从后面锁定少年的喉咙。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而……
「哦哇,噢噢噢。」
「什么!」
少年非但看也不看就闪过了来自背后的偷袭,还抱住了因为攻击落空而浮在半空中的罗沙琳。
「!?——!?!?」
少年那出乎意料的举动令罗沙琳错愕不已。
(只是闪开攻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抱住咱家!?)
他该不会是以为罗沙琳被中年男子的身体给绊倒了吧?
「啊啊,原来如此。小姑娘你不是一般小女孩啊。」
「?」
就连刚才瞬间想到的「可能」也猜错,罗沙琳愈来愈糊涂了。
「我拥有名叫『波乱血统』的奇特体质。已经很习惯碰到像你这种不寻常的女生了。」
不仅如此,少年还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追根究柢,少年还抱着罗沙琳的身体不放。
这是她第一次受到他人这么温柔的身体接触。
(莫名其妙!这心情是怎么回事……!咱家要杀了他!)
在混乱加剧的情况下,罗沙琳试图根绝那个原因——
「所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吧。」
——可是却下不了手。
因为她爱上了……
爱上了少年对自己所露出的……那张灿烂笑容。
「我不知道你被卷进什么麻烦。不过你尽管放一百条心。无论你陷入多么深沉的黑暗,我都会从中把你解救出来。」
「呜、啊。」
罗沙琳不是没有看过笑容。
可是罗沙琳不曾遇过对方注视着自己的脸,为了她——为了向她释出善意与温柔而像这样面露微笑的经验。
罗沙琳一如心脏被射穿般,紧张到全身僵硬无比。
「快、快把咱家放下来。」
拼命挤出这句话已是她的极限。
「噢,抱歉。」
少年笑着把罗沙琳放回到地上。
罗沙琳站好后,两人的身高差距一目了然。感觉自己的发旋被看得一清二楚,罗沙琳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波……波乱?」
「对。说到这个,我好像还没请教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罗、罗沙琳。」
「罗沙琳吗?果然是外国人的名字呢。感觉很可爱。」
被少年这么一夸奖,罗沙琳不禁又害羞了起来。她现在还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为情。
「总而言之,先找个不受打扰的地方听听小姑娘的情况吧。」
「!?!?」
见少年自顾自地决定,罗沙琳已经完全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所以姑且先……
「不、不许称呼咱家小姑娘。别看咱家这样,论年纪,咱家可是比你大。」
「是这样吗?真看不出来~」
「啰、啰嗦!」
「好吧。那就——」
『波乱』少年露出想到恶作剧方式的小孩的表情,恭恭敬敬地仲出手来。
「——请扶着在下的手,公主殿下。」
「……!?」
虽然这个动作明显是在报刚才手被拍掉的一箭之仇,但罗沙琳已经没有去注意到这种事情的余裕。
之后罗沙琳连要少年改口好好叫她名字的精神力也没有,从结识到分离的那天为止,她一直被少年称作「公主殿下」。
「好了,快走吧。」
「……」
在少年的催促下,罗沙琳畏畏缩缩地把手放了上去。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少年又露出笑容。
「真好奇,不晓得公主殿下的『故事』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
听在还不清楚『波乱血统』是什么的罗沙琳的耳中,少年所说的话,有一半像是在对牛弹琴。
「……」
不过,握在一起的手是那么的温暖「……」
少年所展露的温柔是那么的动人——
「……」
再看到他对自己喜笑颜开的表情——
——罗沙琳生平第一次渴望有人可以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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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8 18:5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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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终章
离开那个洞窟之后,我重返罗沙琳的洋房已经是六月以后的事了。
我在大到夸张的洋房玄关按下门铃耐心等待,开门迎接的是一个银发女仆。
「恭候多时了,波乱先生。」
「……」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只是没想到有机会亲眼见识到「银发女仆」这种浪漫,所以感动得浑身发抖而已……这种话我可说不出口。
况且我还认识这个银发女仆,感动更是不在话下。
「银色杀手……不对,现在改名叫『铃兰』了。女仆的工作还习惯吗?」
「承蒙波乱先生的福,我过得很好。」
银发女仆,不对,是银色杀手,不对,是铃兰一边恭恭敬敬地行礼一边回答。
从人造人变成人类固然是件好事,可是居无定所且没有工作的她,没有户籍也没有地方可住。我家已经收留了海丽莎,所以就在我烦恼该如何解决她的去处时……没想到罗沙琳居然举手,表示愿意收留她。
「哼。这是看在咱家跟她认识这么久的份上。」
因为如此这般,最后银色杀手成为照料罗沙琳生活的女仆了。
确定找到住处之后,银色杀手还有一个小小的希望。
她想要抛弃『吸血鬼杀手』这个身为人造人时的名字,另取一个人类的姓名。
于是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想了很多名字,不过……
「……是说,你真的满意铃兰这个名字吗?」
「什么?」
我没来由地朝着女仆的背影询问后,走在前面带我通过走廊的她转过头来面露纳闷的表情。
「没事,只是觉得我会取这名字的理由还真单纯。」
铃兰是她在计程车招呼中心时,吸引了她目光的白色花朵的名字。在帮她取名时我忽然想到这件事,查过图鉴后将它列入候选名单,不料竟会雀屏中选。
「我很满意烈火先生帮我取的这个名字。」
不过她一如要抚平我的不安般,以温柔的语气如此断言。
「因为这名字是实现了我愿望的波乱先生拼命想出来的。每当我在心中默念铃兰这个名字,这里就会变得十分温暖。」
说完,她把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希望从今起自己能跟叫这名字的花朵一样,跟许多人相偎相依,感受着许许多多的温暖活下去。」
「是吗?看来是我庸人自扰了。」
我苦笑地搔搔头。
看到我这副模样,她——铃兰噗哧地轻声笑了出来。
然后我和铃兰一边闲话家常,一边来到三楼后,罗沙琳房间的房门忽然「碰」地猛力打开,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中冲了出来。
「干、干什么!我不过只是打破了个花瓶而已!」
朝着房内大呼小叫的,是有着褐色皮肤的幼女、身穿女仆服的乌拉乌拉。
「你知道你光是今天就打破了几个吗!?下次再打破咱家就抓你喂狼!」
乌拉乌拉被罗沙琳的恐吓吓得直发抖,想要溜之大吉的时候才终于发现我们的存在。
「啊!你是那个无比可恨的人类!」
「无比可恨的人类这个称呼实在莫名其妙。」
(插图)
虽然我吐槽了回去,但乌拉乌拉没有想跟我拌嘴的意思。
「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不需要用到什么『契约』。我这就取你的狗命——」
「还不快回去工作作作作作作作!」
「噫噫噫噫噫噫!」
被响彻走廊的怒号炮轰,乌拉乌拉尖叫着逃也似地朝走廊另一头跑走了。
「……那家伙在变成吸血鬼后也没什么变呢。」
「或许是原本是恶魔的关系,变成吸血鬼后她依然保有自我的样子。」
人和动物还有恶魔的精神构造或许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吧?根据罗沙琳的说法,乌拉乌拉彻底在她的支配之下,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利用吸血鬼的身体做出对人类不利的事。
既然罗沙琳都这么保证了,应该不用担心吧。
「波乱先生。主人在房间里等你。」
铃兰站在打开的房门前,轻轻弯腰朝房间摊出手掌心示意我进入。
「知道了。祈祷她今天心情还不错。」
我打趣地说道进入房间后,铃兰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唔。烈火吗?」
躺在床上的罗沙琳缓缓地坐起身子。
「唷,状况如何?」
「……好累。」
身上衷着被单的罗沙琳坐在宽广的大床上,眨眨红肿的眼皮。
在那之后,她每天以泪洗面。
从洞窟回到洋房没多久,她恢复了意识。接受了再也无法挽回过去,我的祖先再也不可能向她微笑的事实之后,她忍不住哭了。
即便心情一度恢复平静,在决定了铃兰和乌拉乌拉的去留后,她还是会突发性地不断嚎啕大哭……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请假两个礼拜没来上学。
我们其他人为了寻找『恶魔之壶』也请假了一个礼拜,在同一时期一群人开始无故缺席,至今只剩罗沙琳还没恢复正常上课的这个状况不仅引发了各种臆测,甚至还有一些无中生有的传闻——一些听来感觉我是始作俑者的传闻——开始流传。
连带地我被老师叫去问了好几次话,拜托饶了我吧。
「呐……你差不多该回学校上课了吧?」
今天我也是受导师所托,正确而言,是在导师的命令之下登门拜访的。
「……不要。咱家这副脸孔要怎么见人。」
嗯~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懂。
「啊啊,对了。泳池开放的时期快到了。我们高中开放得特别早,下个礼拜初就可以下水的样子。」
「流水虽然不是咱家的弱点,可是也不会因此喜欢!」
你说……什么?游泳课恐怕是这个时期最受全国学生欢迎的课程。竟然有人知道泳池要开放了还会生气的。
「……不喜欢就算了,可是利用『魅惑』等各种手段又是假造户籍又是伪造文书又是让办理转学手续,使尽千方百计的人不就是罗沙琳自己吗?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扣上拒绝上学的儿童这顶不名誉的帽子喔?」
「……」
罗沙琳一语不发地面向一旁。
不管来软的、来硬的都行不通吗?
好吧……至少在回去前说出我心里的话也好。
「我自己也希望罗沙琳可以回来上学就是了。」
话刚说完……罗沙琳的视线便转到我这里来。
「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家也很无聊吧。」
我老实地回答。
「我希望……罗沙琳你今后可以得到很多幸福,连过去绕了远路的份也一起补回来。」
「……这个意思是你要给咱家幸福吗?」
罗沙琳转头面向我,用哀求般的眼神向上看着我。
喂喂喂。
「我说啊……你不是已经不会再把我跟祖先当成同一个人看了吗?」
「咱家不是那个意思!」
她掀开棉被,一边连忙否定,一边朝我爬来……或许是半途发现自己一副拼了命的样子,又尴尬地抓起棉被盖上。
「咱家不是……那个意思,烈火。」
她的声音显得十分受伤,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失言了。
「抱歉。是我过度臆测了。」
「……唔,你明白就好。」
两人接着沉默不语好一会儿。
然后……
「……是咱家输了。明天起咱家去上学就是了。」
「真的吗?」
很高兴她愿意这么做。这样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然而罗沙琳却提出了一个条件。
「好是好……不过为什么?」
我会这么反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可是罗沙琳不知怎的用棉被把头完全盖住,然后还用微弱到快听不见的声音难为情地回答道:
「别……别问这种问题。」
▽
隔天就是泳池开放日的那个礼拜日。
我们来到机场准备为契尔西送行。
「真的,承蒙两位的大恩大德了。」
「哎,不用放在心上啦,对吧,响?」
「是啊。」响说。
「你们也太淡泊了吧。帮助人就跟呼吸一样自然吗?」
契尔西用玩笑一语带过。
接着她把视线移到旁边。
「也谢谢皋月你们的帮忙。如果不是你们,也没办法那么快查出用『贤者之石』精制成『圣灵药』的方法……依莉丝的太空船也帮了很大的忙。」
「不用那么客气。途中我好像也给玛格丽特小姐添了不少麻烦,彼此彼此啦。」皋月说。
「就是说啊。我恢复神智后,情势已经迈入高潮阶段,而且一下子就被解决掉了。感觉上只剩担任计程车司机角色的份了。」
依莉丝说。
「咱、咱从头到尾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海丽莎有些心情沮丧地说。
「「「不会啦,怎么会呢~」」」
三名少女团团围住略显意志消沉的海丽莎摸头安慰。
海丽莎不管走到哪,都是扮演受人疼爱的小动物哪。
就在我们互道珍重再见的时候,宣布登机时间已到的广播响起。
「那,该说再见了。」
契尔西拉着行李箱朝我跟响的位置走来。
「容我再说一次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我弟弟早已经没救了。」
说完后,她一把抱住我们两个——并且亲吻我的脸颊。
「咦!咦咦咦~!」
我吓得急忙跳开。见响也是摆出同样的姿势僵硬不动,看来她也一样被契尔西亲吻了。
「「「啊啊啊————!」」」
不知道为什么连皋月她们也跟着尖叫。大概是被契尔西那过于热情的道别方式给吓到了
「那么,响、烈火。虽然我是浪迹天涯的浪子,不过只要你们有需要,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立刻赶过来的。有需要我力量的地方,随时都可以通知我。」
留下这句话后,契尔西喀啦喀啦地拉着行李箱前往登机门。
在登机门旁边等候的契尔西之弟向她挥挥手,跟我们行了一鞠躬后,两人并肩离开了。
契尔西今后应该还会当宝物猎人,继续云游四海吧。
我忍不住好奇问了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她似乎是要跟弟弟先回一趟很久没有回去的故乡的样子。
那是为了跟过去做个了断,从明天开始继续迈步前进。
▽
……明明几十分钟前我们才经历过一场还算如微风般爽朗、感觉清新的离别,可是……「喂,烈火!那个吻是怎么回事,你说明一下啊!你跟那个女的趁我浑然不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好事!」
「就、就是说呗!咱、咱也想知道呗。」
在回程电车的四人座席上吵吵闹闹的,是依莉丝和海丽莎两人。皋月虽未表示意见,可是也闷不吭声地坐在我的对面。
(插图)
话题自然是围绕在离别的那个亲吻上打转。
从刚刚我一直被各式各样的问题夹击。
「欸,你说话啊?」依莉丝说。
「到底是怎样呗?」海丽莎说。
「……」无言的皋月。
跟我一样都被契尔西亲了脸颊的响,独自一人坐在隔壁的四人座,坚决不想蹚我们这边的混水。好歹也帮我说句话吧……!
「所以说那只是她略表谢意的方式……」
就在我准备搬出「在国外亲吻就跟打招呼没什么两样」的说词的时候——
「呜呜~~本来人家已经决定要在上上礼拜去游乐园时,把初吻献给烈火的!」
——一颗炸弹无预警地自天而降。
「「「「啥!?」」」」
不只是在座其他女生,连我都大吃一惊……不过为什么连响也跟着惊讶?
依莉丝那家伙,我本来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想去游乐园玩,脑子里干嘛想这些有的没的念头啊!?那种亲密的行为至少也要挑一下对象……咦?
「慢着,依莉丝同学献上初吻是什么情况!?你想耍诈偷跑吗!」
第一个大声抗议的,是刚才一直闷不吭声地听我们说话的皋月。约好要一起去游乐园的人还有她。得知依莉丝心怀鬼胎,也难怪她会生气了。
「大声什么!我就不相信皋月你没有期待过在游乐园开心玩了一整天后会发生什么浪漫情节!」
「……」
……皋月小姐?你怎么沉默了?
这场吵得天翻地覆的骚动还看不出有结束的倾向。
「烈、烈火大人!你不是答应咱上上礼拜日要一起去逛街买衣服的吗!?」
——看。下一颗炸弹又投下了。
「「你说什么~!」」
原本互相斗嘴的皋月和依莉丝不约而同地转头瞪我。
可怕可怕可怕!这真的太恐怖了,偏偏我又坐在最里面的位子无路可逃!
正当皋月、海丽莎、依莉丝三人把我围在位子角落打算对我进行审问时……
「……是吗?那时候你会约我去游乐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炸弹再追加一颗。
像我这种没什么才干的男人一口气被投下三颗炸弹,不马上化为焦土才怪!应该说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了啦!
不对,响之所以会喃喃自语,应该是发现那天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她误解了我的意思。不过在有爆炸危险的东西旁边贸然点火的话,十之八九都会引爆的!就算不是蓄意的也一样会造成极大的损害啊!
「烈火……」
「烈火……」
「烈火大人……」
看吧看吧看吧~听到那有如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声音,我的胃都快缩成一团了!
「哎呀呀,这完全是老套到不行的修罗场啊。」
阿鲁你吵死了!
「等、等一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计较了,重点还是未来要……」
虽然我试着说服三人,可是她们完全不想听我把话说完。
「「「哼!」」」
三人分别亮出手掌、拳头、魔杖。
我一边漠然地听着响彻脸颊的清脆声音,一边有了「啊啊……就算过去的失败可以挽回,也没办法使其『一笔勾销』」如此这般深刻的体悟。呜啊!那个、拜托放我一马、呀呜!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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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4-1-8 18:5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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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本帖最后由 sunli004 于 2014-1-8 20:46 编辑
后记
持续以极限为目标的SYU—LOVER喜剧来到了第四集。从前三集开始支持的读者们好久不见,四本同时购买的读者们则是幸会、幸会。
女主角的数目在这一集终于迈入两位数,我书桌上的老婆(公仔)数量也在同时超过了十只。这就是HJ文库作家的命运……!
好吧其实跟命运没什么关系,这纯粹是我个人的兴趣。
对了对了,说到公仔,之前我第一次去了Wonder Festival。极端地说,Wonder Festival就是*Comic Market的公仔版祭典。(编注:日本每年于夏、冬两季举办的同人志贩售会,其规模为全球之最。)
Wonder Festival里面也有自创公仔的展示,我只能说实在太惊人了。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附带一提,参加Wonder Festival的不乏角色扮演的Coser,我刚好有遇到扮演传说中的『方吉菇菇游戏』的Coser,所以还请对方跟我一起合照。扮演菇菇的那位Coser,合照时跟你说「其实我从事的是跟菇菇有关的工作……」这种莫名奇妙的事情的人,正是在下我。
接着是致谢的时间。
感谢和狸ナオ老师,除了这回新登场的三个女主角,还连忙设计了道具以及既存角色的便服等等。封面烈火的姿势十分投我所好。
责编南部先生,每回都替您带来困扰了。虽然我在上一集的后记振振有词地表示「第四集一定会设法照进度表跑」……抱歉,那是骗人的(跪)。
负责在コミックダンガン绘制漫画版的长谷川光司老师。隔周连载后工作一定变得更加辛苦了,十分感谢您每一回都能交出高品质的原稿。
另外还有HJ文库编辑部、营业部等致力于出版事务上的HOBBY JAPAN各工作人员、美编、把本书摆放到架子上的书店人员,以及愿意以购入当作支持的无可取代的各位读者,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今后仍请各位不吝多多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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